大赛理斯堡。
满是灰的手推开仓库木门,面色虚浮的奥托探出头来左右查看,然后对仓库里人低声喊:“布尔坎将军,出来吧,没人。”
布尔坎、卡丽多芙、茜拉茉与奥托四个人,这才鱼贯而出。
这里是大赛理斯堡的码头仓库,储存着用于铺设行宫地板的大理石石材,由帕特雷运来,另外一边堆积着一大片闲置的石灰石。原本是索菲脑洞大开,决定拉回来制作水泥的。
但显然,没有技术积累的愚蠢突破,都是智障智商之低的见证。
“该死的索菲,咳咳...这里面对那么多粉碎后的石头做什么?呛死了...茜拉茉,你和卡丽多芙留在这里。注意别被抓到了。”奥托咳嗽着,与布尔坎一老一少,一起偷摸摸的混进码头食堂。
“听说是做什么水泥巴,不懂。”布尔坎嘴馋的扣扣牙缝,与奥托快步躲入人群。两个人的衣服,也早从两个月前的风光无数,变成了今天的凄惨褴褛。
古代类似于水泥的制作方法不少,罗马与中国都有。一是罗马原始混凝土,一是中国的糯米调灰汁。
但罗马的原始混凝土,它极度依赖原材料,也就是火山灰。
水泥的化学方程什么的,就不多表述。但它需要对原材料,也就是石灰岩进行煅烧,并且是长时间的高温煅烧,温度超过1500度。这完全是需要高炉才能进行的制作,以罗马的煅烧技术,完全不过关。
但罗马有个好,罗马南边有座大火山,即毁灭庞培古城的维苏威火山。采取火山灰,能越过高炉煅烧,直接使用。当然,其本身和现代的水泥也是完全两种物质,但结果类似。
常常有人说罗马水泥技术,是人类的遗憾云云。其实这玩意,到了东罗马时期就不顶用了,东罗马境内没有火山灰。压根就是罗马人自己放弃的。
中国和罗马一样,卡在煅烧温度上。虽然掌握了高炉技术,而且炼铁科技世界顶级,但高炉也不能长期提供煅烧水泥需要的温度和稳定。
于是索菲去试着烧水泥时,没有注意到温度,烧出了一堆无用废渣。
最后只好采用传统方式,采挖条石建造宫殿。
布尔坎与奥托的惨状,自然是因为他们开办的贷款商会,被客户放鸽子了。
严格来说,客户们也没放鸽子,他们大部分都有准备还款,如果款项到账,那么这个商会运转下去是很轻松的。
但索菲一出征,人不在家,鲁本按照预定的计划,摆出了复利计算公式。
布尔坎与奥托一看,发现如果按年滚利,收益不如复利的一半。再加上定福利分红时,为了吸引投资而使用的按月分红政策太过优待,布尔坎与奥托野心发作,单方面向股东们宣布分红停止,年底一起计算。
鲁本一番操作后,要求每年1000诺米斯玛的年薪。布尔坎与奥托当然不喜,复利收益公式到手,他们又把鲁本排挤出去,后者心安理得的跑到了安科纳筹备秋季作战的后勤供应。布尔坎与奥托抓着账本,请新来的会计帮忙以复利方式出贷。
人的贪欲战胜了理智,也高估了股东们的信心。
骚操作做完后,股东们不乐意了。
你扣下说好的分红,改成年底,一定是钱仓爆了啊!
两个人的苦日子从此开始。
尤其是索菲大军回城后,塞古姆、巴依奇奇、哈拉尔松、狄里昂...几乎所有的军官都有参股。军汉们闹起来,就不是小寡妇哭门,软绵绵无力那么简单。
“那俩杂种跑哪儿了?”
路边传来马蹄声,布尔坎与奥托连忙缩头。
然后看到阴着脸的塞古姆与哈拉尔松带着十余骑兵,在食堂外飞驰而过。
“该死的,一定要抓住布尔坎!一定要把我们亏掉的钱要回来。”
另一边,三十个诺曼武士簇拥着威廉与贝娅特丽克丝兄妹,也杀气腾腾的四处搜寻布尔坎一家。
这就是两个人为什么东躲西藏的原因。
被一群军汉追杀好几天,当然只能如此狼狈。
不仅仅是怕被索菲得知,奥托也更害怕索菲将他交给威尼斯议会。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奥托感觉他完全与威尼斯议会越走越远。父亲三番五次的申斥,也被抛之脑后,只贪婪的渴望着用这十多万诺米斯玛放贷,赚来巨额的财富。
但谁又知,光顾着每年十多万诺米斯玛的巨额收益,却忘了自己得罪一群痞子。
他们直接把布尔坎的家给砸了!
多买了几块面包,布尔坎心酸的捏把泪,等索菲离开大赛理斯堡,他就乘船去凯法隆尼亚避风头。
“奥托你别担心,只要这笔钱赚到手。你父亲那边我帮你...”
布尔坎正说着,却突然撞上了一个铁秤砣般的恶汉。正是哈拉尔松。
“去哪?”
哈拉尔松捏紧了拳头,布尔坎左右再看,除了巴依奇奇这个不在乎钱的老屌,其他有头有脸的人全都在场。
“等你好久了,跟我走!不把钱吐出来,今天你全家都别想好过!”
......
得知了布尔坎的消息,索菲啧啧称奇。
果然,奥托这小子被自己的计策困住了。
现在他父亲彼得罗对他失望透顶,已经不是十多万诺米斯玛能解决的小事。
之前奥托被自己绑架,强抢走七艘大船的事,逼得彼得罗更换了驻君士坦丁堡的儿子,等于直接表示这孩子的继承权危险了;现在奥托又困于高利贷,仿佛是沉迷于赌博的赌徒,已经被钱迷花了眼睛。
以前索菲当他是条猎豹,以后只当土狗即可。
可以不用担忧奥托上位,导致威尼斯的政局脱离掌控。
索菲笑着拍案,称赞库尔库阿斯:“做得好。一下子解决了两个大麻烦。奥托的事,可以继续推动了。用霸府的钱吞下他们手中的烂账。同时,还要公文明示,把奥托与布尔坎经营不善的事公告四海。解决了奥托,欧托内与乔瓦尼之流,完全不是对手。”
正志得意满时,仆人把贩奴商人带了进来。
索菲正欲好好收拾这家伙一顿时,他却哭丧着脸,对索菲哭诉:“总督!出事啦!杜克里亚的疯子们,不给白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