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切还好。
强行带走了储备金后,通过提前发分红,布尔坎与奥托暂时稳定住了人心。
只是会计们都跑了,他们居然连收账该找谁,都挠了头。
......
“哦,我的天,真是个奇怪、粗鄙的女人...”
布库伦宫南的皇家码头,来自斯波莱托公国的骑士们追随着女主人登陆。
拥挤在城头的女仆、阉人与隔壁的神职人员纷纷惊呼。
神秘的小国女主人,一个曾经侍奉上帝的修女,却偏偏穿戴极其厚重粗大的盔甲,刻着龙形徽记的东方式扎甲外还挂着修女的长袍,头上顶着索菲的龙脊盔,龙脊盔外分别挂着十字架的吊坠,她的旁边是博伊德,手中抓着一面旗,旗上是安斯卡尔茨家族的鸟型纹章。
作为辖下城邦之一,索菲给六城邦每城发放骑兵铠五十副,斯波莱托则获得了双倍的份额。于是上百骑士,与吉塞拉一样,披挂重甲。而这些骑士又来自不同家族,因而盔甲外的罩袍,花花绿绿的各种纹章都有,站在码头上蔚为壮观。
当他们行动起来时,高耸的龙脊盔连成一片,乒乒乓乓的甲叶撞击声,与罩袍在风中飒飒作响混合起来,给了把守宫门的禁卫军极大压力。
这是来觐见的,还是打架的?
守门官一时间竟不敢打开宫门。
望着高大的宫门,吉塞拉的心潮澎湃。
灰白城墙严丝合缝,女墙、塔楼、军械库,无数的精密附属建筑将这里组合成无法攻破的壁垒。
她敬仰,她崇拜,她有些不能自持。
但这些禁卫军的表现,却让吉塞拉好似撕破了阴霾后见到了阳光。
原来所谓罗马禁卫军也就这样,可能还不如索菲那两个野蛮成性的老兵联队。这样的守卫,真的能守住这座宝石般的城市吗?
臭棋篓子话最多,打仗稀烂的女主人似乎就没有反省过,她那拙劣的指挥技术能否保证军队整齐排列。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吾在位时,尼基弗鲁斯陛下可没有你们这么胆怯的下属!”
这时,禁卫军们被一个老修女公开训斥。
看到老修女,众人战战兢兢,恐惧的单膝下跪,祈求原谅。
然后,那女人面露微笑的走到吉塞拉面前:“摘下你的头盔。”
威势、冷酷、无情,在这女人的眼中,吉塞拉看到了比自己位格更高的压迫感。
这是一个大人物。
于是吉塞拉摘下了龙脊盔,露出白布罩下的脸。
“可爱的孩子,你一定是吉塞拉。我是索菲的母亲,赛奥法诺。”修女的慈祥面孔如花朵般绽放,吉塞拉仿佛被她的和蔼笑容感染,也连忙亲切的称呼:“那我一定要称呼您为母亲。”说着,让孩子贝伦卡也迎面行礼。
一瞬间,花也开,草也绿,气氛无限的接近和谐。
但赛奥法诺的坏毛病吉塞拉听索菲抱怨过无数次;吉塞拉并非傻白甜的事,赛奥法诺也略有耳闻。
母慈媳孝的把戏,纯粹是表演给外人看。
“呼哧...呼哧...”陪睡官约翰跑了个半死,看到这一幕,急得都快控制不住前列腺。他连忙高喊道:“陛下...陛下有旨,在金宴宫接待斯波莱托的女主人。”
金宴宫!
虽然,这地方禁卫军十夫长以上,每年都可以去吃一次免费午餐,但对于外国的君王来说,招待一个公国的女人,是否太过庄重?
赛奥法诺略微的思索,然后抚摸着吉塞拉的手轻道:“我就在布库伦宫,索菲以前也住在这里,你不妨向陛下提,暂住此处。你也是个修女,可常和我学习进修神学。”
吉塞拉连忙点头。但实际上,她当修女的时候,更多像个仆役,连拉丁文都一知半解。
披甲来见的‘伦巴第野蛮人’让约翰十分困扰。
这样的军队怎么放进来?
好在亚历山大的及时出现给他解围。这位官迷带着两千禁卫军武士,将吉塞拉的百人步行骑士左右包围,一起前进。
“这些骑兵还算不错。”吉塞拉和斯蒂芬尼娅分享她的认识。
斯蒂芬尼娅刚刚都快被吓出心脏骤停。那可是赛奥法诺啊,帝国的前任女皇,无数女人崇敬的人生巅峰。吉塞拉居然稳妥的应付过去了?
这女人到底是意志坚定,还是神经粗大?
“是...是呢...”斯蒂芬尼娅后悔的应和。她的心里都是后悔,也许一开始不该劝这女人进城,现在局势已经脱离了掌握,如果索菲追究起来...她几乎不敢想象她的凄惨下场。
她的后悔,从姣好的脸侧溢了出来。
吉塞拉看到后,殊为不屑。前几天不还是侃侃而谈,脱离索菲吗?见到索菲的养母都能吓成这样,果然不堪大用。
但这女人还得留着,别的不说,她是奥托三世的情妇,就值得为之付出。
来到金宴宫,巴西尔自然已经在高台上看到了这群来自意大利的‘罗马故人’。
虽然伦巴第人的到来改变了意大利的民族构成,但血统是不会轻易更改的,这群大部都是黑发黑眸的意大利骑士,许多人的相貌与书画中的古罗马人区别不大。但他们显然,已经不再是罗马的一部分。
并且,这碍眼的东方式扎甲,令巴西尔稍感诧异。
“这盔甲是...”君士坦丁已经提前问了出来。
乌拉诺斯看到后感到不妙,他知道,这是索菲推行的新式甲:“这是索菲军队里最精锐武士才能使用的骑兵铠,应该是他特意交给吉塞拉女士防备海寇的。”
“是吗?”
巴西尔再回头,看着一片的银色龙脊盔在太阳下行进,心絮漂浮。
“陛下,我这就请他们到偏殿更衣,不冲撞诸位贵人...”陪睡官走过来请示。
诸人也转身,准备下高台见客。
岂料,巴西尔却威严道:“可笑,你的心肠如蚂蚁般细小。唤仆从来,为我净袍,着紫衣。”
“吓!”
这吓倒了一片重臣,众人皆若有所思。
只有乌拉诺斯不断的擦着额头的汗,心道:索菲老弟,这次真不是哥哥不护你,你干嘛给那女人那么多重铠...
...
于是,一头雾水,正奇怪为何不让卸甲的吉塞拉迎着金宴宫的奢侈金顶,被引入正厅。
而后,她看到紫袍贵人站在主位,威严的面庞带着罗马的余晖,托加长袍、桂冠,阉人与大臣分列两侧,一群人仿佛刚从罗马的古代画像中走来。
真正的,罗马帝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