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我全都懂了。”
“索菲根本来不及将军队全部撤离,他这次拙劣的偷袭,不过是为了掩盖他挪走补给品的行动。而我聪明的发现了他的失误!”
伊万看到物资之后,笑得满面红光。
脑补是可怕的,伊万刚刚反败为胜,吃了索菲的小亏,却被一大堆的物资迷惑的找不着北。
葡萄酒、衣物、柴薪、一箱阿金图马,都是重要的财货。最重要的是,可以让一起来的士兵们看到希望。这么多的伤亡,这么多的辛苦,总算将迎来收获的硕果。
“把葡萄酒分给部族,一定要让所有人都喝到!”伊万带头抱起一桶葡萄酒,咕咚咕咚的牛饮起来。
“哈!”
高兴,伊万心中只有高兴。虽然刚刚折了百多匹马,虽然还是没抓住索菲,虽然只是搅和了些物资,但和索菲缠斗两年,眼看索菲一步步的高升,甚至在政治漩涡中越飞越高。
反观自己,却因为屡屡战败,渐渐在中央里被人腹议,在萨穆伊尔面前抬不起头。
而这一切,从今天开始都将逆转!
伊万迅速收拢了战利品,分发给了各个部族。虽然战利品不多,但总归还是士气大振。
于是修复道路的速度更添了三分,众人热火朝天的准备侵略曾经的旧辖地,大抢一番。
索菲则一边分遣骑兵,布置勾引保加利亚人深入的计谋,另一边继续发布命令,催促各地准备民兵、民夫。
.....
萨穆伊尔,保加利亚最后的明君。
说起来,他其实不算正统,也没有克鲁姆(咄陆)家族的血统。也就是说,他就不是当初保加尔汗咄陆王朝的继承者。
977年,来自奥赫里德伯爵的四个儿子,大卫、摩西、阿隆、萨穆伊尔,四兄弟并称四王,带着保加利亚人继续抵抗罗马人。
然后四兄弟却并没有如同当初盟誓时那么稳固。在父亲的教导与统帅时,四兄弟还算和睦。但权力有如毒药,并且不只有成瘾性,还有致幻性。
四个人从最开始的并同盟誓,到随后的分道扬镳。
更加聪敏,手段灵活的萨穆伊尔找来了正统克鲁姆家族的子嗣罗曼,作为傀儡沙皇。然后将兄弟们分别分封到地方,大哥大卫、摩西,都被放在了与罗马毗邻的边疆上。
这时,四兄弟出现了矛盾。
老三阿隆对于战争厌倦了,他觉得,大家应该投降罗马,和被囚禁在君士坦丁堡的鲍里斯二世一样,做罗马的臣子。毕竟经过数百年纠缠,罗马与保加利亚的贵族体系渐渐融合,保加利亚的皇族,在罗马照样是顶级贵族。萨穆伊尔很愤怒,于是他不能遏制自己的杀死了三弟阿隆。
这就是伊万父亲死亡的来龙去脉。
杀死了弟弟,打开了萨穆伊尔心中的潘多拉魔盒。
底线渐渐开始堕落。
从争权夺利,到明里暗里的杀人。
然后,萨穆伊尔将目光看上了自己的两个兄弟。他们掌握着边境的土地、人口,带着大量的武士与罗马人厮打。
但...
但萨穆伊尔渐渐感到不耐烦,渴望掌握一切,渴望将全国的一切统一于他的旗帜下。
于是这股纠结逼迫着他,让他不禁明里暗里的开始赞同一些事情。
比如...限制两个兄长的权力。
让我们再复习一遍萨穆伊尔两个哥哥的死因。
大哥大卫,在率领军队进攻帖撒罗尼迦的村镇时,被无业游民瓦拉茨打死在野外;二哥摩西,同样在进攻帖撒罗尼迦的辖地时,在一个罗马人的镇子上,被平民们用长矛与剑砍杀刺死在街道。
的确很难想象到,一个欧陆顶级强国的两个共治王公,居然死的这么荒谬。就好像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萨穆伊尔认为,两位兄长的死因和自己无关。
但他的心底里也承认,不无干系。
四兄弟,三个都直接与间接的死在他手中。
坐在行军营帐里,萨穆伊尔感觉腹心发冷,好似自己的父亲与三位兄弟正坐在床边凝视着自己。
他突然转头,但那只是幻觉。
977年,他亲手将罗曼扶上了保加利亚沙皇的位置。当年的年轻人,已经渐渐长大。但萨穆伊尔强势的心让他不能接受还有人骑在他头上。
明明是他们四兄弟拯救了保加利亚,为什么还要将丢失了国家的前朝余孽再拉出来享受荣华富贵?
出于某种心理,他将先帝鲍里斯二世还留在这边的二女儿玛利亚,嫁给了被他杀死父亲阿隆的伊万。
萨穆伊尔越发没有耐心,罗曼整日担惊受怕,终于是死了,死在997年。
这一次,萨穆伊尔没有心思再扶持一个克鲁姆家族的余孽,他亲自上位,自称沙皇。也就是这一年,为了展示自己的权威,全军大出,向东南,与罗马争夺土地;向西北,趁克罗地亚贤王斯捷潘身死,逼迫克罗地亚臣服。
这一年,他风光大涨。几乎忘记了去年差点被乌拉诺斯活捉的耻辱。
但胜败在一瞬间,他最后还是输了。
一年又一年,保加利亚人麻木的向东南进攻,胜利与失败交织,最后八成只是失败。
思绪万千,萨穆伊尔干脆推开营帐,走出了大营。
他所在的位置,是一片矮山。这里是一座城镇,名叫博雅纳,在索菲亚城的西南,相距只有数里。但却背靠矮山,位置险要。(现代,博雅纳已经与索菲亚的城区混为一体)
山下,不时能看到萨满信仰的雕塑,还有那些与自己敌对的原始信仰的同族。
萨穆伊尔与索菲亚的瓦鲁特达成了协议,一起进攻罗马人。
瓦鲁特来自罗马,是帖撒罗尼迦军区原先的将军,他是罗马化的保加利亚人,也是“泥瓦匠”大卫·阿里亚尼斯的亲信,却因为和骄纵跋扈的教导团战团长西菲亚斯起矛盾,而被排挤。于是瓦鲁特决定叛逃,带着他的属下逃窜到北方。从基督徒罗马人,变成萨满教的保加利亚人。
萨穆伊尔来不及阻拦,只好坐视瓦鲁特强占了索菲亚,并与一众原始信仰的邪教徒沆瀣一气。
萨穆伊尔长呼一口气。
西菲亚斯也被贬斥,最近才重新启用。
他就不信,这个异教徒瓦鲁特,他还收拾不掉了。
“以上帝的意志。”
捏了捏胸前的十字架,萨穆伊尔信心十足的走向军队。
只是,保加利亚的本源保加尔人,却不信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