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漠不经心的开口缓缓说道。
“父皇言重了,儿臣怎敢。说起上次对抗敌国的事,儿臣还要好好谢谢纪将军,怎么会嫉妒他呢!”
莫轻古硬着头皮答道,后背已出了一层冷汗,父皇怎么会这么说,难道自己身边也有父皇的线人?不行,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盘查一番。
“这几日/你的几个兄弟们在底下明争暗斗,都在拉拢人心,朝堂上下一片乌烟瘴气,真当朕要死了吗?朕就是死,这皇位还轮不到他们来坐!咳,咳.....”
皇上越说越激动,又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行了,朕叫你来也没有别的事,不过让你安分一点,不然就算你是朕的亲儿子,朕也会要了你的命。”
莫轻古闻言当即跪下,“儿臣不敢!”
皇上竟不看他,拂了下袖子转过身去,沉声说道:“你下去了。”
莫轻古退出大殿,一边走一边寻思皇上刚才说的话。
听父皇的意思,他竟真的没有将皇位传给其他皇子的意思,可已父皇对自己的态度,也不像要让自己继承皇位,难道真的如外面谣传的那样?不,不会的,父皇不会这么做的。
莫轻古摇了摇脑袋,低头思索着。
“二皇子可是遇到了烦心事?要不要本王为二皇子开解一番?”
莫轻古身形一顿,抬头一看,果然是死对头纪雅臣。
脸上立刻阴郁起来,眉宇间皆是不耐。
“纪将军公务繁重,还是不劳烦将军了。不过本皇子好得很,没有什么烦心事,辜负了将军一番美意,还望将军见谅。”
纪雅臣嘴角冷笑一闪而过,眼睛不经意的从莫轻古身上扫过,遂不再理他,欲抽身离去。
“哎,将军且慢,唐唐纪雅臣就是这样目中无人的吗?”
莫轻古伸出一条胳膊,阻住纪雅臣的去路。
纪雅臣微微侧身,斜睨着莫轻古。
“今日皇上召我进宫面圣有事相商,二皇子是想耽误了时辰吗?”
莫轻古一怔,父皇怎么又召纪雅臣?
纪雅臣抬手毫不客气的打掉莫轻古的胳膊。
此举更是让莫轻古大为光火,身形一错又挡在纪雅臣面前。
“哼,想必将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坊间的那些传言本皇子也听说了,谣传而已,当不得真,将军不会真的以为父皇要把皇位传给你吧,可惜啊,将军的算盘打错了。”
莫轻古一脸得色,挑眉笑了。
“那如果本王当真了呢!”
纪雅臣语气凌厉,自带狠意。
莫轻古也毫不示弱的盯着纪雅臣,一字一顿道,
“那就别怪本皇子心狠手辣了,你一个外姓族人,还妄想染指皇位,纪将军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不是你的,终究不会属于你。”
纪雅臣听他说完,自顾自笑了起来,饶有兴致的看着莫轻古因生气而歪曲变形的嘴脸。
“本王看这句话说的是二皇子你吧,牧秋语嫁给了我,皇子就不要多想了,免得让小人乱嚼舌根。”
“你......”
莫轻古气结,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纪雅臣的理由。
纪雅臣一把打掉莫轻古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沉声喝道,
“二皇子还是放尊重一些,省的让宫人们看到了说你不懂礼节。还有皇上不必把皇位传给外姓人,因为——我不是外姓人!”
莫轻古瞪大了眼睛,错愕的看向纪雅臣。
纪雅臣反倒不以为然,好像莫轻古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冷冷开口道,
“二皇子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你怎么断定我与皇上没有血缘关系,又是怎么知晓我不是皇上的儿子呢?二皇子还有什么招数,尽管拿出来,本王照接不误就是了。时辰不早了,皇上还在等着本王,本王就先行一步了。”说完一脚踏进了宫门。
莫轻古好像丧失了意识一般,一路跌跌撞撞,失魂落魄回到府中。
呆呆坐了半晌后,终于回过神来,立即吩咐下去差人去查探纪雅臣身世一事。
纪雅臣说的话意思十分明显,他居然是父皇的亲生儿子,怎么会有这种事?
这么重要的消息自己竟然一无所知,还是纪雅臣主动向自己透露的。
不过这消息是真是假还不一定,也许是纪雅臣为了迷惑自己故意这么说的。
若果真像纪雅臣说的那样,那么不论是朝堂还是民间百姓,形势都不利于自己,还是要早做打算的好。
“废物,连这么点事都办不好,我养你们还有什么用?”
莫轻古满腔怒火,全都发泄在下人身上。抬脚就踹了下去。
“皇子息怒,不是小的办事不力,实在是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凡是当年跟纪将军有关的人死的死,老的老,都说不知道,小的也是没有办法啊!”
手下人一边低头解释一边抬眼偷偷瞄着莫轻古。
莫轻古越听越气,抬脚又是重重的一脚。
“你们是傻子啊?办事不会动动脑子,他们说不知道就是真的不知道吗?纪雅臣肯定事先打点好了一切。他们不说,给他们点好处,如若不然,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还怕他们不说吗?快去!”
小厮们不敢懈怠,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两日之后,手下人来报,已经探查清楚纪雅臣的身世。
“爷,您说的果然不错,昨日小的寻到纪雅臣幼时租住房屋的屋主,那夫妻二人开始还对我生疑,支支吾吾不肯透漏半分。还是那家的婆娘识抬举,趁她男人不在我偷偷塞了包银子给她,那婆娘也就说了。”
“别跟我讲这些屁话,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轻古眼睛一瞪,冲小厮吼了起来。
“是是是,小的这就说.....”
小厮眼见莫轻古发了火,赶忙见好就收,不再故弄玄虚卖关子。清了清嗓子,正经说道,
“据那婆娘说,二十年前......”
二十几年前,纪雅臣的母亲纪氏正处于二八年华,本应好生打扮,谈婚论嫁的年纪,却因为家境贫寒,每天都要早早起来去河里采集蚌珠。
采集蚌珠拿去卖钱这在当时十分盛行,可这种工作全凭运气,运气好的话挖到的蚌珠质地上乘,盈透光洁,可以卖一个好价钱。运气差的话挖到的蚌珠黯淡无光,甚至没有规则的形状。
纪氏虽然每天起早贪黑去采集蚌珠,却并不像镇子里的其他那些采珠女那般皮肤暗沉,眉目无光。
纪氏本就年轻,再加上自身资质上佳,所以去她家提亲的人不在少数,不过左右也就是镇子里的屠户或者裁缝的儿子。
纪氏却一一婉拒。
镇子上的人都说纪氏不识抬举,她一个采珠女难道还妄想嫁入大门大户。
纪氏每每看到自己在河边的倒影,绿裙青衫,小小的尖尖的一张瓜子脸。眉不画而黑,天生柳眉,杏眼微睁,眼波流转,巧笑盼兮,与豪门大户中贵妇小姐美的张狂并不相同,但纪氏的美却胜在自然真实,倒是别有一种风情。
其实纪氏并不是挑三拣四,而是觉得成亲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必须要对对方有感觉才会走到一起,自己的命运一定要抓在自己手里,她并不奢求嫁进豪绅大富大贵,只求对方心里有自己,爱护疼惜自己。
日子就这么平淡无奇的过去,这样的平静直到一日傍晚来临,采珠女们已经纷纷离去。纪氏却想再碰碰运气。
“哎呀!”纪氏脚下不稳,差点跌进水里。
纪氏俯身从水里捞出硌在脚下的蚌贝,掏出腰间的小刀轻轻插进蚌壳的边缘,手上稍稍用力撬开蚌壳,只见里面零散躺着大大小小不规则的珠子,正中间有一颗大珠子却光莹明透,圆润非常,在周围珠子的映衬下,更显洁白无瑕。
纪氏心中大喜,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让她挖到了品相上好的珠子。
纪氏小心翼翼地挖出那颗珠子,拿布细细擦拭仔细包好,放进腰间挂的竹篓子里。站直身拍了拍发酸的腰,准备上岸回家。
“救命啊!救命啊!”
纪氏回头看见距离她五六丈的河中心,有两个垂髫小孩在水中扑通。
这小孩怎么这么不懂事,定是见天黑没人才偷偷下河玩,那河中央水流湍急,他们下水必然会有危险。自己刚才光顾着采珠了,竟然没有看到。
纪氏来不及细想,重新跳入水中,向那两个小孩游过去。
纪氏伸手拉起离她最近的一个小孩,送到岸上,随即又返回去救另一个小孩。
夜色渐深,水面都抹上了一层墨色。纪氏抓紧那个孩子努力向岸上游去。
突然脚下一个趔趄,纪氏沉入水中呛了口水,劳累一天,此时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河水吸光。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纪氏无奈,只得大声呼救。
忽然身子一轻,纪氏被人轻轻裹入怀里,那人身上有淡淡的熏香气息,他的怀抱很温暖。纪氏被那男子抱上岸。
“姑娘莫怕,已经没事了。”
“那,那个小孩呢?”
纪氏想起刚才没有救上来的那个孩子,焦急问到。
那名男子好笑的看着她,从身后拉出小小的一个人,正是那个小孩。
纪氏低头拍了拍孩子的脑门,“你们怎么这么不懂事?那河心水深,大人都不敢去,天又黑了,万一出事怎么办?下次要是你们还敢来,姐姐可就不救你们了,好了,快些回家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