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秋语一直睡到亥时方才转醒。
见她醒了，听月忙过来侍候着：“小姐，可有哪里不舒服？”
牧秋语皱了皱眉头：“你扶我起来。”许是睡多了的缘故，头疼得厉害。
听月扶她起来，又给她披了件外衣。
“小姐，丞相吩咐过了，小姐醒了便去通报一声。”
“别。”牧秋语更头疼了，她径直向外走去，“睡得多了，我出去走走，过会儿便回来，不用通报爹。”
听月想了想，知道拗不过她，便不放心道：“那我陪着小姐吧。”
牧秋语点点头，不再多语。
此时府中的人大多都歇下了，一路从秋语院走出来，倒是没见着几个丫鬟婆子，只间或遇着几队巡逻的侍卫。
听月在后头跟着，看着牧秋语漫无目的的瞎逛，不由得担心道：“小姐，我们别走远了，怕等会儿丞相起夜不放心，派人过来瞧。”
牧秋语挥挥手道：“无妨，我只想出来吹吹风，不会耽误太久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夜色正浓，凉风习习，月光清冷。
在外头吹了些风，牧秋语这才觉着头没那么疼了，睡意也消散了许多。
她出来时因着头疼而心烦意乱，只知胡乱地寻着路走，此刻竟是转到马厩附近来了。
牧秋语转身欲回房，这时突然听得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马厩那边的小树林传来。
她心生疑窦，现下这么晚了，小厮还会饲食？
她停住脚步，没动，轻声问身边的听月：“马厩里小厮一般什么时辰喂食？”
听月回道：“具体时辰奴婢不知，不过晚间喂食小厮一般是喂完了再去睡的，所以这个时辰应该没人。”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更大了，并且朝着这个方向过来。
马厩建得很坚固，围墙很高，为的就是防马儿逃跑或者受惊伤人。
要从马厩出来，只有一条路，而牧秋语和听月便守在这条路上。
“什么人在那里！”她大喝一声，声音凌厉，极有气势。
这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几乎是顷刻间便有侍卫寻过来。
一见到牧秋语，纷纷行礼，却又被她制止，在牧秋语的示意下，侍卫队分散成扇形包抄了那片小树林。
一下子安静下来，树林里那些奇怪的声音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一切都是牧秋语的错觉一样。
牧秋语无声地冷笑，做了个手势，侍卫队长会意，立即率领众人慢慢缩小了包围圈。
“夫人……”听月着急地在她耳边小声劝道，“如果真的是有歹人，交给他们就好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不然，丞相知道了会罚奴婢的！”
“听月！”牧秋语眸光一寒，不怒自威的气场瞬间镇住了听月，“这件事别告诉爹，我自有打算，我要先看看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听月咕哝了两声，除了干着急，什么也不能做，只好在她身边护着，以防等会儿发生意外。
或许是知道了形势对自己不利，树林里那人嚯地一下窜了出来，身穿夜行衣，看不清他的面容。他手提一把长剑，见人便砍，想要速战速决。
丞相府的侍卫又岂是三刀两剑便可击倒的？
那人虽武功高强，但终是寡不敌众，又加上侍卫长发出了信号弹，过了一会儿，四面八方都涌来了不少人，一圈圈包围着那人。
封死了全部的退路。
“抓活的，我要活的！”
一道清冷的命令传了过来。
以一敌百，侍卫毫无悬念地抓住了黑衣人。
寒风萧瑟，刮过阵阵枯叶，连带着百年老树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在这阴冷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此处是偏院，平时没多少人过来，因此有些萧条荒败。因着这处废院离马厩最近，牧秋语便决定在此处提审黑衣人。
她端坐在主位上，慢悠悠地喝着热茶。
黑衣人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为防出什么意外，侍卫长几乎调集了这府中半数侍卫过来守着。
牧秋语特地吩咐这事不许传出去，若是走漏了半点风声，不管最后查出是谁，提头来见。
“你是谁派来的？在马厩是想干什么？”牧秋语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目光仿若寒潭一般，冷冰冰的。
黑衣人不语，一旁的侍卫伸手便打了他一巴掌。
那一巴掌是一个成年习武之人打的，声音极大，打得黑衣人半边脸都偏了过去。
“放肆。”牧秋语轻轻一笑，虽是对着侍卫说的，眼睛却是一直都没离开过黑衣人，“他是我府上的贵客，怎能如此对待人家？丞相府的待客之道可不是这样的。”
那侍卫拱手道：“属下知错。”
“听月。”
“奴婢在。”
“你在这丞相府待的时间比较长，对丞相府的规矩是知道的。”牧秋语微微笑着，那笑极美，可在一闪一闪烛光的映衬下像是浸了毒药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她轻声在听月耳边说了些什么。
听月看了一眼那黑衣人，眸中闪过一丝不忍。
黑衣人的面容终于有一些松动，但仍是低头不语。
听月出去了没一会儿，又返回了，手中拿着一个细长的盒子和一个方形的小木盒。
房间里静悄悄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手上。
牧秋语漫不经心地把茶盏放下，一副有事好商量的语气：“最后问一次，你说不说？”
黑衣人头上有冷汗，一滴一滴地往下落，他死死地看着听月手中的两个盒子，恨不得把它们盯出一个窟窿。
“你要想好，如果说了，我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仅如此，还会给你钱，让你走。如果不说，那就只好让你品尝一下我们丞相府的盛宴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黑衣人除了在原地瑟瑟发抖外，还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听月！”牧秋语终于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听月端着盒子，慢慢走到他身前，两个侍卫俯身将他死死地按住。
听月把盒子放在他面前，当着他的面，首先打开了那个小方盒，方盒里盛满了绿色的药液，药液里，是一条在缓缓蠕动的药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