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对李纯意笑了, 那笑容自信极了,也温柔极了,充满了微妙的渴慕与恰到好处的对于异性的恭维。女人见了这样的笑容, 绝大多数都不会感到被冒犯, 毕竟能让这样一个看起来无比优秀的男人展露好感。
不也恰恰证明了自己的魅力吗?
男人三笑而过,立刻便缓步而来,他漆黑的双眸从头到尾都只牢牢地钉在李纯意的身上, 完全忽视了站在一旁的郎世轩。
“这位姑娘, 在下陆柏青有礼了。”男人微微一笑,拱手而道。
朗世轩早就挡在了妻子的身前, 见他故意无视自己,便发出一阵冷笑,及其刻薄地说道:“原来是陆兄啊, 你不在江南的妓馆好好藏着,怎么跑到这京中古刹里, 还是这样一番打扮,莫不是真的要出家当和尚去?”
“姑娘美貌,震人心扉,柏青今日能得见姑娘天颜,实在是三生有幸。”
郎世轩看着眼前自说自话的男人,一字一字地说道:“陆柏青,她是我的妻子。”
“不知姑娘高姓大名,芳龄几何, 家住何处?可有婚配?”
朗世轩脑袋嗡嗡作响:“陆!柏!青!”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这再也无法压制的阴森杀意, 俊美的男人终于肯把自己的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而后双眉微皱,颇为嫌弃地斥责道:“这位兄台, 在我与美人搭讪的时候请不要擅自开口,还有,可不可以请你立刻离开这里,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存在就像是一副绝代名画上停着的苍蝇,这是对于艺术的亵渎。”
朗世轩冷冷的看着他,再然后,我们素来文明守礼的状元公五指紧握成拳。
这个时候不给他来一下,简直都不配当男人。
于是,砰——
狠狠的一拳出击,陆柏青啊的一声,捂着眼睛跪倒在了地上。
几秒钟后,他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朗兄,郎兄,你我可是知交好友,你怎么忍心下此狠手?”
当着我的面调戏我老婆,没直接把你打死,就算我仁义了。
朗世轩重重地哼了一声:“终于认出我是谁了吗?”
陆柏青蹲在地上凄凄惨惨地点了点头。
哇哦哦哦……
在旁边从头听到尾的李纯意震惊极了,她情不自禁地从朗世轩背后探出脑袋,上下看着这个假和尚语气微妙地说道:“原来你就那个陆柏青啊!”
“不错!正是在下!”嗖地一声从地上站起来,顶着左眼的乌青,陆大公子微微一笑:“区区薄名,居然也能入姑娘耳中,真是让在下……”
不等男人说完,李纯意就自然而然地接了句:“哦,那是因为我认识你老婆。”
褚子君啊!
后来她们相处的很好的,腊月那时候,还一起出去赏过梅花呢。
【老婆】二字,仿若一个了不得的紧箍咒,瞬间就让这位陆公子变得有些蔫吧起来。
而那边的李纯意依然兴致勃勃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回京的?为什么又穿着僧衣,你是要剃度出家吗?”
这些问题刚刚郎世轩也曾问过,不过很明显人都没搭理他。但若是换成美人来问这位陆大才子立刻就开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原来,他是一个月前被家里人从南边给捆回来的,不过很显然,倔强的陆才子在是不会这么轻易妥协的,于是,他又悄默默的跑出来,并且还扬言自己已经六根清净,非要出家不可!
“你这样闹来闹去,就是因为不想娶子君吗?”李纯意听到这里,心里已经在他海王的标签底下悄悄的加上了个渣男二字。
一般人如果听到这样的质问,多少会觉得有些羞愧和难堪吧,但是陆柏青不会,他不但不会愧疚,反而义正言辞地说道:“婚姻是在下最后的底线,在下绝不会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李纯意看着一脸英雄气概恨不能仰天长啸的某人,眨巴两下眼睛心想:可你最后不还是娶了吗?
不过这种事情终归是人家的家事,自己八卦了一句已经足够了,再往下说去可就不合适了,李纯意可是非常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的。
然而,她愿意收,但是有人不愿意啊。
就听这位陆大才子当着两个人的面,哐当一声就来了句:“但是!!在今天,我终于找到了自己梦想中的真命天女,这位姑娘,你是否愿意与在下携手共度一生。”
陆柏青深情无比的看着李纯意,连眼睛都是湿漉漉的。没错!只有这样的绝色美人,才能做他陆柏青的妻子。
李纯意闻言噗嗤一笑,心想:这个人不但是个聋子,脑袋好像还有些问题。
“你再接续说下去,另一只眼睛也保不住了。”
“啊?”
不待陆柏青反应过来,郎世轩提起拳头就第二次向他砸来。
“哇呀呀呀呀……你还打,我英俊的脸蛋啊……嗷嗷嗷嗷……跟你拼了!”
两个人一个是京城中有名的风流才子,一个是清贵无比的翰林院学士,就这么你压着我,我压着你的迅速打成了一团。
李纯意在旁边看了会儿,心想:这就是所谓的菜鸡互啄吧!
十分钟之后……
地上的两个人终于分出了胜负,而满脑子浆糊的陆大才子也终于从美色的滤镜中清醒了过来。
“本以为是君子好逑,没想到却是罗敷有夫。”陆柏青顶着一张猪头样的脸蛋和和两只乌青的双眼,满腔悔恨地说道:“早知道皇后娘娘的妹子是如此美丽,当初娶她的就应该是我啊!”
“你就死了那条心吧!”郎世轩甩了下自己的衣袖,冷笑地说道:“我们夫妻不但恩爱非常,且还有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
陆柏青一听这话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可怜巴巴的对着李纯意问了一句:“你真的不考虑改嫁吗?”
李纯意立刻言之凿凿地表示:“我生是郎家的人,死是郎家的鬼。”
郎世轩闻言满意一笑,看着妻子的目光充满了默默温情。
陆柏青见此状况不得不选择死心,但是——
“请问你们的女儿今年多大了,长得像不像她的母亲?”
“陆柏青!!!!”
于是,又一轮的菜鸡互啄开始了。
回程的马车上,郎世轩看起来依然是一副很生气的模样。
李纯意用沾湿的手帕给他擦拭唇角,然后擦着擦着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郎世轩瞪了她一眼。
“好啦,好啦,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忍不住嘛……”李纯意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打趣地说道:“没想到你和陆公子竟然是关系这么好的朋友啊!”
“你搞错了,我没有那种脑残朋友。”朗世轩的声音里充满了斩钉截铁。
该死的陆柏青,你给我等着,朗世轩冷冷地想着:我是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男人要是心眼儿小起来那也是很可怕的,这不,朗世轩回去了以后,立刻就安排人手去京城各大青楼、妓馆中到处宣扬,说陆柏青要在甘泉寺出家为僧。
此消息一出,姑娘们顿时炸开了庙,不要哇,你好好的大才子不当,当什么和尚哇哇哇……
于是本来是清净之地的甘泉寺算是倒了大霉,姐儿们姑娘们,花枝招展成群结队的杀到了寺庙门前,先是轮番大骂这些不开门的秃驴。
骂完以后又开始哭。
这个扯着嗓子嘤嘤道:“陆公子,奴家是的宪玉啊,您曾与奴家把酒言欢,赞奴家姣若朝霞,灼若芙蕖,嘤嘤嘤……陆公子,你快出来啊!”
那个捂着胸口,哭天抹泪的大叫道:“陆郎,陆郎,你若出家为僧,我便削发为尼。哪怕在空门里,咱们也要做一对不离不弃的野鸳鸯。”
“陆公子你出来……陆郎君……我爱你……”
女子此起彼伏的声音在本是方外之地的佛门呜啦啦啦地响成一片。
这让门内的陆柏青苦了一张脸,也让本寺的主持师傅黑了一张脸。
“陆公子。”主持师傅沉声说道:“你尘缘未了,本寺就不留你了。”
陆柏青闻言立刻哽咽了一声:“定是那姓郎的搞得鬼,那家伙打小就一肚子坏水……呜呜……师傅,我若现在出去,怕是会被撕成碎片,能不能……?”
主持师傅点头:“罢了,陆公子就从后门离开吧。”
如此这般,陆柏青被大和尚们扫地出门,然而就在他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刚刚从寺庙后门溜出来的时候,一口麻袋居然从天而降。
再然后,家里管事大叔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终于逮住了,捆结实点,直接抬回府。”
陆柏青哇哇哇大哭。
该死的郎世轩,本公子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我的天啊,这么劲爆吗?”当百名窑姐儿齐聚佛门,强行阻止陆公子出家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的时候,李纯意自然而然地也就听说了。
“是啊!最重要的是,她们居然还成功了!听说现在陆公子已经回到家中,并彻底打消了要出家的念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