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美艳喝完了一杯水, 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她在从医院开车过来路上心情乱的很,心里挣扎撕扯着, 可是现在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她觉心里好像一下子轻松了好多。
“你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他了吗?”谢佳音问。
勾美艳本来还不是那么的确定,可是现在看到谢佳音以后,她忽就下定了决心:“嗯。我要离开他。”
她自嘲的笑笑:“因为再继续这么下去,我可能就再也下不了这个决心了。”
谢佳音嗯了一声:“我。”
贺凌这样的完美情人,处处周到, 事事体贴,的确很容易让人他产生依赖。
你的心一旦习惯依赖一个人, 就再也没有办法轻易剥离了。
勾美艳轻声说:“贺凌我很好,我想要什么, 他都会满足我,哪怕我没有想到的,他也都能替我想到。”
“佳音, 我能够感觉到,我现在越来越依赖他, 越来越离不开他,同时我开始在意陈瑾的存在,开始在意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而我永远要接受人异样的眼光,就好像我真的是一个破坏人婚姻的第三者。我以前以为我可以不在意的, 我也真的不在意, 可是最近我却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谢佳音早就,勾美艳已经不是高中时那个会被人堵在厕所欺负时只会求饶求救的少女。
可是她的内心也远没有强大到能做到不在意人的目光的程度。
她只是用看似强大和具有攻击性的外表以及一切都无所谓不在意的态度来层层包裹住她脆弱的内心,就如同勾美艳最开始会劝她, 让她不要江衍动心,可是陷下去的那个人却是她自己一样。
勾美艳在劝她的时候,其实也是在劝自己。
谢佳音常常能够察觉到勾美艳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脆弱。
她贺凌动心,也应该远比她自己察觉到的要早。
勾美艳微微红着眼睛,看着她说:“佳音,你吗?我有的时候真的很羡慕你,你的内心一定很强大,所以才不会被轻易的动摇。”
谢佳音轻轻笑了笑:“你觉我内心强大,大概只是因为我善于接受自己,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也是因为你没有看到我不强大的一面。每个人的天性还有后天的境遇不同,都会造就出不同的人,所以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她看着勾美艳,认真的说:“美艳,你不用羡慕我,也不用像我,就只要做你自己就好,哪怕你真实的内心脆弱、犹豫、不坚定,但这都是你,如你自己都不能接受自己,只是一昧的逃避,那么你永远也无法真正变强大,也无法获真正的自由。”
就像她也会接受自己喜欢过江衍。
接受自己人格上的缺陷。
接受自己的平庸和随波逐流。
接受自己永远都无法割舍掉亲情,接受自己直到现在依旧还有亲情的渴盼。
所以才会被许朝和许朝妈妈她的好轻易打动。
她这二十五年来,没有人可以教她要怎么往前走,原本应该承担这部分责任的父母,一个从未在她的人生中出现,一个连自己的人生路都走的十分坎坷。
绝大多数的时刻,都是她独自一个人摸着石头趟过一条又一条平静或喘急的河流,摸的石头多了,她也就会了要怎么走自己的路。
勾美艳怔怔地看着谢佳音,忽想十六岁那年,同样也是十六岁的谢佳音蹲在她面前,告诉她,只有她自己能救自己。
她有些迷茫又有些隐隐的害怕。
她已经习惯伪装和逃避了,她憎恶着十六岁那个懦弱的自己,所以把她深深地埋藏了来。
可如谢佳音所说,她要去接受那个懦弱敏感的自己才能够真正的做自己。
勾美艳有些胆怯:“我不我能不能做到……”
谢佳音笑了,语气轻松:“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立刻就能做到的事,你可以慢慢来,人生好长呢,什么事都可以慢慢来,不用那么着急的。”
气氛顿时又轻松来。
勾美艳都忍不住笑了,心里忽安定了许多。
后眼眶又忽酸酸的,心里暖融融的。
她好幸运,谢佳音总能在她最彷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佳音。”她撅着嘴,撒娇似的谢佳音张开臂:“抱抱。”
谢佳音忍不住笑了笑,后身让她抱住。
勾美艳抱住她的腰,把脸贴在她的肚子上,轻声说:“谢谢你啊佳音。”
谢佳音摸摸她的头,笑着说:“嗯,不客气。”
勾美艳又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后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抱着谢佳音闭了闭眼睛,心里忽觉异常安心。
不管她最后会失去什么。
至少谢佳音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她心情变好了,都有心情开玩笑了:“你这里还缺不缺人啊?我怕我跟贺凌分以后,找不到工作会饿死自己。”
谢佳音问:“你有房有车还有店,饿不死你。”
勾美艳也笑来:“我还有好多包,我想好了,我要把那些包都卖了,都换钱。”她突抬头来,看着谢佳音认真的说:“佳音,我把钱给你,你帮我存来吧。”
谢佳音低头看她,好笑的问:“你说认真的吗?”
勾美艳认真的点点头:“钱在我里我是攒不住的,我要跟你一样,开始给自己攒养老的钱,钱才是最靠住的。我想好了,反正我们都不结婚,以后等老了,我们就搬到一住,互相照顾,你觉呢?”
谢佳音微微笑了笑,说:“等你四十岁还没有结婚再来跟我说这件事吧。”
勾美艳说:“那你先答应我帮我存钱。”
谢佳音说:“你就不怕我卷款潜逃?”
勾美艳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眨巴眨巴:“被你骗我心甘情愿。”
她顶着这么一张美艳逼人的脸,说着这么天真无邪的话,看在谢佳音眼里,真是迷人又可爱。
谢佳音不相信贺凌没有勾美艳动真心。
但这毕竟是他们之间的事,她不会在勾美艳没有明确表示需要她帮助的时候擅自插。
她笑了笑,说:“好,你把钱给我,我帮你存来,你需要的时候随时找我要。”
勾美艳开心了。
一时间把伤心和痛苦都给抛到了脑后。
她抱着谢佳音的腰舍不放,软声:“佳音,你什么时候改变性取,一定要第一个通我。”
她十六岁就爱慕的人,到二十五岁也没有让她失望。
勾美艳正着谢佳音粘粘乎乎撒娇的时候,贺周进来了。
他看见勾美艳的第一反应先是下意识的不喜,但紧接着就想了谢佳音的话,虽心里有点扭……特是看到她谢佳音那么腻腻歪歪的时候,但是脸上倒没有表现出来。
他里拎着两杯奶茶,本来一杯是给他自己买的,但是勾美艳在,只能不情愿的把两杯奶茶都放到了桌上。
“给你买的奶茶。”
勾美艳看了看贺周,又看了看谢佳音,有点诧异。
贺周讨厌她她是的,没想到他居跟谢佳音的关系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是因为陈渊的原因吗?
勾美艳正诧异着。
贺周放下了奶茶却没走,杵了一会儿突生硬的开口说:“我以前你挺没礼貌的,不啊。”
勾美艳顿时愣了愣,下意识问:“你在跟我说吗?”
贺周绷着一张俊脸,嗯了一声,他浑身不自在,谢佳音说了句“我去打球了”就立刻走了。
勾美艳还愣着:
“这是怎么回事?贺周刚才是不是跟我歉了?他是不是神经了?”
谢佳音走过去把两杯奶茶拿过来,递给勾美艳一杯:“人家跟你歉,你说他神经。”
勾美艳端着奶茶:“这奶茶里他不会下毒了吧?”
谢佳音忍俊不禁:“这是他买给自己喝的,看到你在,就给你了,来不及下毒。”
勾美艳还是难以接受一她横眉冷眼的贺周突主动跟她歉:“这也太奇怪了……你跟他关系很好吗?他怎么还专门给你带奶茶? ”
谢佳音喝了口奶茶,后用一种十分平淡的语气说:“他喜欢我。”
勾美艳刚喝了口奶茶,差点全喷了出来。
好不容易咽下去:“什么?你说贺周?贺周喜欢你?”
谢佳音说:“告诉贺凌。”
勾美艳还在震惊:“天呐……他是不是不你是江衍的前女友?”
谢佳音说:“。”
勾美艳持续震惊:“……那他怎么想的?江衍他来说那不跟亲哥没什么两样吗?他现在在追你?”
谢佳音说:“没有,只是表白了。”
勾美艳突兴奋来:“要是让贺凌和江衍会怎么样?”
谢佳音淡淡地:“你这种危险的念头。”
勾美艳眨巴眨巴眼,突说:“你把贺周睡了吧。”
谢佳音呛了一下,一脸怪异的看着勾美艳:“你怎么想的?”
勾美艳说:“没让你跟他谈恋爱,就睡一下。我跟你说,贺凌说贺周从来没谈过恋爱,又干净又帅的男大生,不睡一下多亏啊。”
谢佳音冷静地说:“我就算要睡男大生,也不会跟南远大的男大生睡,我还想靠这份工作养老。”
勾美艳顿时有点失望,又忽想一个人来:“那个同进大的男大生呢?打篮球,一米九的那个,你后来还见过他吗?”
谢佳音想了想,说:“太野了,我不喜欢。”
有一种一旦生关系,最后的展会不受她控制的感觉。
她讨厌失控。
勾美艳说:“总觉你这个职业不生点桃色绯闻,都算不这个职业。”
谢佳音义正严辞:“我是有职业德的。”
职业德是假。
怕丢工作才是真。
她是真想靠着这份工作养老的。
勾美艳好不可惜:“偷偷的又不会有人,多刺激啊。你要是怕被现,就找个乖一点的嘛,那种小奶狗,床下叫姐姐,床上叫老婆——啊!我想到了,就是上次打球跟贺周一个宿舍的那个,叫什么来着?严谨谨?不就是标准小奶狗吗?他还有腹肌。”
此时严谨谨刚走到值班室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说什么床下叫姐姐床上叫老婆。
严谨谨心口顿时一跳,脚步都停了下来。
是谁在跟谢佳音聊天?听声音也不像小江老师。
谢佳音和朋友聊天私底下聊天尺度那么大的吗?
紧接着他就听到后面的话,什么跟贺周一个宿舍的那个,又听到了“严谨谨”三个字,他瞬间把耳朵竖了来,后就听到那个女人说他是什么标准小奶狗,又有腹肌。
说的他一阵脸红心跳。
谢佳音会怎么说?
严谨谨心跳的很快,呼吸都屏住了。
只听到谢佳音温柔的声音响。
“他还是个小孩,你乱说。”
顿时一晴天霹雳劈了下来。
严谨谨心都凉了。
小孩?!
谢佳音居觉自己是个小孩?
严谨谨这会儿不是害羞的脸红了,是气的脸红。
他哪里像小孩了?有八块腹肌的小孩吗?!
他也不想找谢佳音了,气呼呼的跑上楼去了。
勾美艳和谢佳音聊了那么久,走的时候心情轻松了很多,也隐隐自己要怎么做了。
她也没有告诉谢佳音江衍吐血晕倒又住院了的事,不想让谢佳音平添烦恼。
谢佳音晚上照常查寝。
贺周给她签到卡的时候还找她要表扬。
“我今天下午表现的好不好?”
谢佳音他是在说他主动给勾美艳歉的事。
说实话,她也挺惊讶的,也有点贺周刮目相看。
于是点点头说:“嗯,孺子可教。”
贺周不满:“就这?都不表扬一下我?”
谢佳音笑了一下:“好,表扬你,做的真棒。”
贺周寸进尺:“那有什么奖励吗?”
谢佳音刚要说话,严谨谨突从门里出来,肩膀撞了一下门口的贺周,小鹿眼还气呼呼地盯了谢佳音一眼,后进了隔壁宿舍。
谢佳音总觉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后疑惑的看着贺周:“他怎么了?”
贺周不想她把注意力放到严谨谨身上,说了句不,就把话题拉了回来:“你还没说要给我什么奖励呢。”
谢佳音眨了眨眼,无情的说:“我为什么要给你奖励?这跟我又没什么关系,签到卡给我。”
贺周拿着签到卡,委屈的看着她:“姐姐,你怎么那么冷漠。”
谢佳音微笑着从他里拿走签到卡:“早点看清我的真面目,趁早去喜欢人吧。”
贺周被她气咬牙:“想都想!”
谢佳音拿着签到卡,头也不回的走了下一间宿舍。
谢佳音来到四楼,在查到程斯越宿舍的时候,谢佳音舍长说:“能帮我把程斯越同叫出来一下吗?我有话跟他说。”
舍长立刻进去叫程斯越出来了。
程斯越很快就出来了。
他看见站在走廊上的谢佳音,漆黑的眼睛微微亮,抿了抿唇,走到走廊上来:“我刚才在洗衣服……你找我?”
听室友说她找他,他一下有些慌,都忘了擦,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
程斯越刚洗完澡,头还是湿的,湿润乌黑的梢轻点在额头,带着一股清新潮气的帅气扑面而来,在他身上倒是挺罕见的。
谢佳音被晃了一下眼,不禁多看了两眼,后才有点担心的看了一眼他还没有拆线的臂:“你自己洗衣服?你的还好吧?”
程斯越耳尖忽泛红:“有洗衣机……”
他只是把换下来的内裤搓了。
谢佳音说:“还是要多注意。”
程斯越嗯了一声。
谢佳音忽地笑了一下:“我是听周律师说安若昀已经被刑事拘留了,所以特地来跟你说一声恭喜。本来想在微信上说的,想一想,还是想当面跟你说。”
程斯越怔了一怔,漆黑的眼底漾异样的情绪:“谢谢。”
谢佳音笑了笑:“好了,你进去吧。”
程斯越没动。
谢佳音问:“怎么了?你有事吗?”
程斯越默了一默,罕见的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后说:“那天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歉。不。”
谢佳音愣了下,后用指轻点了一下嘴唇:“为这个吗?”
程斯越怔住,目光顺着她指的动作落在她唇上,脑子里嗡了一声,脑海里乎一瞬间涌出那天晚上的记忆,那个迷乱又热切的吻——
他心跳骤变快了,耳根也红了个彻底,眼神闪烁着移开视线,喉结不自觉地攒动了一下,僵硬的把脸转一边,却不自己正好谢佳音展示出了他红的像是要滴血的耳朵。
他垂下视线,盯着地板:“还有,我不该把你拉进那么危险的境地里。不。”
谢佳音看到程斯越通红的耳朵,本来是想开个玩笑让气氛轻松一点,但是看到程斯越羞耻的耳朵都红透了,反倒是收了开玩笑的心。
她说:“我反而很开心。”
程斯越又有些惊诧的抬眼来。
谢佳音弯了弯眼睛:“在那种情况下你会我求救,证明我是你值信任的人。所以我挺开心的。”
程斯越怔怔的望着她,乌黑稠密的睫毛下漆黑的眼底压抑着浓郁涌动的情绪。
“谢谢……”
他好像没有的话可以说,永远只能她说谢谢。
哪怕他内心压抑着无数深浓的情绪,却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
谢佳音微微歪了歪头,眼睛里带着笑意,眼波如粼:“不用谢我,等你以后毕业了,赚了很多钱,不要把我忘了,记拎礼物回来看我。”
程斯越微微抿唇,语气郑重的仿佛是在宣誓:“一定。”
迄今为止,他被她看见的,全都是各种困窘难堪的样子。
他也迫不及待的想要有那么一天,能够体面的站在她面前,不用再束束脚,被她看见所有窘迫的样子。
他多想这一天能够早一点到来。
谢佳音笑了笑,忽伸出,弹出一根小拇指:“来,拉钩。”
程斯越的性格太闷了,就算到了社会上,只怕也要因为这个性格吃亏。
程斯越犹豫着,像她一样伸出小拇指,后僵硬的前。
谢佳音主动把伸过来,用小拇指勾住了他的小拇指:“那就约好了,程斯越同。”
程斯越怔怔地看着他们勾在一的指,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又抬眼望她。
她每次叫他的名字,他的心脏都忍不住随之悸动。
可是面上仍是波澜不兴。
“嗯。”
约好了。
他一定会出人头地,衣锦还校,体体面面的站在她面前。
谢佳音说:“好啦,进去吧,早点睡。”
程斯越点了点头,后转身回了宿舍。
谢佳音也继续查寝了。
程斯越回到宿舍。
宿舍的舍友虽都很好奇谢佳音找程斯越干什么。
但是他们跟程斯越的关系都很一般,平时如非必要都不怎么说话,这会儿也没人问。
程斯越回到阳台,把裤子洗完晾来,就回到了床上。
他靠着墙坐着,拿枕边的一本,熟练的翻开被隔开的某一页,一张被整整齐齐的叠正方形被压扁了的包装纸从里面掉落出来。
程斯越把拿在里,后慢慢地沿着折痕展开,居是一张汉堡包装纸。
那天在宴会上,谢佳音偷偷给他带来一个汉堡,吃完以后他把汉堡包装纸团一团握在了里,本来是要带出去丢的,可是在垃圾桶边上站了好久,最后却把装进了身上的口袋里。
他也不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是因为那是他吃过最让他感到幸福的食物。
他想把这份虚幻幸福留在自己身边更久一点。
程斯越把这张汉堡包装纸展开贴在上,看了很久,直到宿舍熄灯了,他才把又沿着折痕仔细的折好,夹回里,后躺下来,轻轻放在皮上,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