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一掌拍在马背上,同时脚下用力一踢。那马受惊,一个直立,把面前的一个杀手踢飞了出去,卫青脚下这一踢,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迎面的另两个杀手一下被迷了眼睛。卫青身形一晃已经直冲上去,只听得一声大叫,一个杀手直向后飞去。但与此同时,另外两件兵器已经一左一右刺向卫青。
卫青眼看不敌,无奈之下手向左一挥,身体奋力向前冲出,虽然够快,右肋上仍是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幸而不是很深,但左手的东西与左侧来剑相交,发出叮的一声,居然挡住了对方的剑。
原来卫青左手里拿着那长条状的物事,情急之下也不管是什么就去挡剑,一挥之下突然想起,这东西正是他从四方当铺赎出的东西。一挡之下居然挡住了对方的剑,卫青心中高兴,趁着这一冲短时晃开了敌人,急忙用力去扯那包裹。只是那包裹十分严实,一扯之下居然扯不动,他正要再扯,两剑一刀已到身前,他无可奈何,只得以手持握住包裹的一端,用力横挥,那包裹撞在刀剑之上发出叮叮声响,一连撞开两把剑,却和另一把砍来的刀相交击在一起,也不知是包裹的哪一个位置,居然一下子卡在了那刀上,急切间无法松脱,但卫青哪肯放开这救命之物,一时僵在那里。
只见寒光闪动,四把剑一起刺来,眼看着卫青就要被刺上好几个窟窿。卫青大喝一声,单臂发力,用力一拉,猛然间手上一轻,刷的一声,包裹直飞了出去,看起来竟好象一把剑鞘一样,卫青也来不及细想,手中的物事奋力横扫。此时四把剑都已近身,卫青就算力量再猛,撞得开一把两把剑,也撞不开三把四把,眼看着这一下卫青怎么也要受重伤。
寒光闪动,哧哧几声轻响,那四把剑居然全都齐头而断!
月光下,卫青手中持着一把剑,剑长四尺七寸三分,宽二柞八分半,比任何一把日常的剑都长而且宽,那剑身中间厚厚的隆起,两边的刃口却又薄如蝉翼,近柄处光华璀灿,色做七彩,手握处通体生光,清而不冷,亮而不寒,刃口边上寒光游移,居然闪烁着寸许的剑芒,这剑芒尤以剑尖处为长,比两刃处长了一倍,奇怪的是这柄剑如此长大宽阔,却又十分轻便,卫青仅以一手持握也丝毫不觉得沉重。
几个杀手的眼中都现出又是恐惧、又是贪婪的神情。如此神器,谁不想拥有?但现在这把剑却正持在他们要杀的人手里!
“放下剑,我们饶你不死!”一个杀手冒冒失失的说道。
他的几个同伴几乎同时在心里骂了一句:“白痴!”
卫青突然展颜一笑:“你说的不错,放下剑,我饶你们不死!”
这句话几乎一模一样的自卫青口中再说出来,气势却绝不相同。卫青在黑暗中傲然挺立,手里持着这把大剑,七彩光华在手腕间闪烁,那神态直如罗汉下凡,金刚变身,几个杀手威风顿失,不由得步步后退。
突然间轰隆一声大响,地面猛的塌了下去,三个杀手猝不及防,直接跌落下去,只见陷坑里黑影闪动,跟着惨叫连声,三个杀手片刻间居然都已死去,人影一晃,一个瘦小的人已经自坑中跳出,手里拿着一个怪模怪样的兵器向坑边的杀手打去。
当先的杀手没想到这个偏僻的地方居然有卫青的埋伏,而且还是如此神奇的埋伏,大叫一声“中计!”当先冲出,想要逃掉,另外四个杀手紧跟其后。
卫青臂膀暴展,手中剑光如同划起一面水墙,直击过去!
现场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没有任何兵器相撞之声,四个杀手的两刀两剑都被无声的切断,同时被切断的还有四个身躯,一转眼已经变成八个半截的躯体。
那杀手头领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他死不瞑目。他甚至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这锋利无敌的神剑是如何切断了他的刀的,他的身体就已经被砍成了两截。
卫青转头看向那个连他都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盟友。
这盟友正从地上拾起一块什么东西,转身见卫青看着自己,立刻双膝跪下。
月光下,这人的身影朦胧可见。他身形纤细瘦小,细胳膊细腿,瘦的皮包着骨头,加上个子又矮,看起来整个人的分量都不足百斤重,只怕一阵大风就能把他吹跑了。
卫青一抱拳:“多谢阁下仗义相助!”
那人却向卫青磕下头去:“卫大侠,在下石迁向您磕头。”
卫青暗自好笑,心想自己这一转身居然成了大侠了,当下躬身说道:“石兄过礼了,当是在下向石兄致谢才是,快请起来。”
石迁却不肯起身,他高高举起双手,将手中的物事托起:“请卫大侠先将您手里的宝物收起,此物神威非常,石迁不敢轻犯。”
卫青向石迁手上看去,却是原来装在宝剑外面的那个剑鞘。卫青心想这事儿只怕一时半会儿的说不清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剑究竟是什么来头,但既然不收起剑来石迁就不肯起,他也只好先收起剑来再说。他接过剑鞘正要收剑,却不由一呆。
这剑长四尺七寸三分,宽二柞八分半,又长又宽又厚,但那剑鞘却是一个铁棍的模样,粗不过一握,长不过尺许,内里中空,却如此收得进去?直到此时卫青才意识到不对头,他从四方当铺拿出的这物事儿也不过就是这么一条短棍而已,怎么会变出这么一把流光溢彩的大剑来的?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石迁跪在地上,见卫青不知如何是好,急忙说道:“卫大侠只管把剑往鞘里放,一定放得进去。”
卫青心中暗奇,心想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他试探着把剑往棍中放去,却见那剑好象突然缩小卷起,随放随小,一转眼已经只剩小半个剑柄,这剩下的小半个剑柄通体混黑,与这棍子严丝合缝,混然天成,居然就成了一个小小的短棍了。
石迁见剑已入鞘,这才长出一口气,从地上爬起,叹道:“如此神物,居然见于卫大侠之手!”
“我不是大侠。”卫青说道,“石兄是如何得知我的名字的?”
石迁笑道:“在下身在地下,已听得卫都统与杀手们的对话了。”他果然听了个完整,连卫青是都统都知道。
卫青心中一动,问道:“方才地下的人声就是你发出的吧?”
石迁点头。
卫青的眉毛突然一拧,盯着石迁,冷冷的问道:“然则你在这地下做什么?又是如何钻进去的?”
石迁面露尴尬之色:“卫都统想是已经猜到了,又何必再问?”
卫青当然猜到了。人不是老鼠,没有在地下打洞的本事,石迁再怎么神奇毕竟还是人,所以,他并没有在地下打洞,而是这地下原本就有一个带着地道的洞。那么,地下最常见的洞是什么?答:坟墓和墓道。
这石迁是一个盗墓贼!
卫青冷哼一声,心中不知如何是好。
按当时律法,盗墓贼是要杀头的,但卫青并非执法官吏,而是一个军人,况且石迁虽没有救他性命却也是对他大为帮忙了,他却该怎么办才好?
石迁好象猜到了卫青的心思,向卫青深深一躬:“石某做这些勾当,实在是生活所迫,此前苦无他法,只好先这样活着,现在见了卫都统,石某想请卫都统帮个忙,给石某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不知卫都统是否愿意。”
卫青心中犹疑,问道:“你想怎样?”
“我想从军!”石迁答道。
卫青一惊。汉帝国的确有从军赎罪的规定,但这种罪犯从军,都是绳捆索绑,身戴镣铐,吃的是最差的食物,住的是露天野地,到作战时由监军驱赶着上战场,只许进不许退,稍有差池当场处死,战斗结束后如果罪犯命大没有死则再捆起来,直到战死或战斗结束为止,除非立有大功,否则都是如此。可以想见,这种赎罪还不如干脆被一刀砍了头,所以规定是有此规定,但向来少有人会如此从军的,石迁却要从军赎罪,就他这体格,能活得了几天?
他慢慢答道:“石兄决心洗手,卫某佩服,但卫某要把话说在前面:这从军赎罪可非常人能行之事,其中艰苦绝非寻常,请石兄细细思量。”
石迁微微一笑:“多谢都统提醒,但石某还有些银两,想来可以赎身。”
卫青又是一呆。“石兄的意思是,先从军赎罪,再出钱赎身,然后做个正规军人?石兄可知赎身要多少钱?”
无怪卫青问这话。从军赎罪的犯人,赎身价是纹银一万两,相当于两百个中产之家一年的花销了,如果不是如此昂贵,犯人们就都会先从军赎罪再赎身成为正规军人,这样一来也就达不到惩治罪犯的目的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