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看着江小玉红红的小脸,突然间心中升起一丝感动。这个小姑娘就这么在兵部门前晒着太阳等他?他不由伸出手去,轻轻抓住江小玉的双手。
江小玉的脸红的象苹果一样,手往外一抽,轻声说道:“不要,这里都是人。”
卫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要什么?”
“呸!”江小玉听得卫青的语气中大有戏谑之意,但不知为什么,她却并不生气,只是感觉心里甜甜的。
卫青看着江小玉妩媚的面容,心中柔情大起,想要帮江小玉擦一擦额头上的汗,他伸手去口袋里拿汗巾,却摸到了赵月如给他塞进口袋里的汗巾,不由心中一惊,那手就好象被粘在了口袋里,一时竟抽不出来了。
江小玉不知道卫青的心思剧变,仍是顽皮的伸手去摆弄卫青的衣领,嘴里絮絮的说道:“唉呀,你看你,这衣服都黑了,怎么也不洗一洗?你就不能晚走一天啊,到我家里去,我好好把你收拾一下,保管让你干干净净的。。。。。。咦?”她脸色突然一变,从卫青脖颈处拉出一个平安符来,仔细看了看,恨恨的问道:“这是谁给你的?”
那平安符是一个香囊所制,一看就知是女人所赠,江小玉不在乎卫青的领子有多脏,但这个干净又香喷喷的香囊可是让她大感恼火。
卫青笑道:“这是卫贵妃所赠,她还认我为干弟弟了呢。”
“呸!”江小玉大怒,一把拉住那香囊想要扯下来,但那线十分结实,一扯之下没有扯断,反而把卫青扯的叫出声来。
“把它扔掉!”江小玉气的直跺脚,发力就要再拉。
卫青大惊,心想这一下那线不得把他的脑袋给切下来啊,急忙护住香囊,嘴里说道:“不要拉!这是贵妃娘娘所赠,如果扔了是大不敬之罪!”
江小玉见卫青不但不肯扔掉,反而双手护定了香囊,怒不可遏,抡起手来就向卫青打去。卫青急忙向旁边一闪,还没来得及解释,江小玉却又一脚飞来。卫青哪里能还手,只得绕着马躲开,江小玉连连追打了几下都打不到,突然往地上一坐,放声哭了起来。
这一下卫青可以说是尴尬异常,这四周里都是兵丁,虽然一个个一付充耳不闻的样子,但那眼睛却都斜视着这一幕,卫青感觉着身上就好象有一百二十只蚊子在咬一样,俯身去拉江小玉,嘴里连连劝着,但究竟劝了些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反正是乱七八糟。
“你们在闹什么!”一旁突然响起江忠的声音。
卫青更是尴尬,正要解释,江忠却根本不理会,上前一把扯住卫青,压低声音怒喝着:“你怎么还不走,不要命了?”卫青不知就里,一时呆住。
江小玉在地上听得父亲的意思居然是卫青有生命危险,立时忘记了那个可恨的香囊,一跃而起,急忙问道:“是谁要杀卫哥哥?”
江忠气的真想反手抽这一对活宝一人一个大耳光,现在是什么时候,他方才努力为卫青争取了活命的时机,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在这里玩儿游戏!他三言两语说了个大概,虽然没有说完整,但卫青和江小玉也都听明白了,江小玉的脸气的惨白,身形一晃就要往兵部里冲,江忠一把拉住江小玉,怒斥道:“快回家去,不要捣乱!这里的事不是你能干涉得了的!”回头见卫青仍然呆立着,再也忍耐不住,一脚踢在卫青腿上,嘴里骂道:“蠢驴!还不快走!有多快走多快!”
卫青这才如梦初醒,冲着江忠一抱拳,翻身上马,正要打马离开,江小玉突然挣脱了父亲的手,一下子扑到卫青腿边,从脖子上拽下一个玉佩来,一把塞在卫青口袋里:“把这个戴在脖子上!”
“快走!”江忠几乎是在怒吼了,他一把推开女儿,几乎把江小玉推倒在地,狠狠的拍了马屁股一巴掌,那马一声长嘶,撒开四蹄飞奔而去。
江小玉手捂着脖子,一丝鲜血慢慢流下,那是她方才用力拉扯玉佩的丝线,生生划破了皮肤。她看着卫青的背影,心中却在转着念头:究竟怎么样才能不只拴住卫青的脖子,而是拴住他的心?她弯弯的眉毛先是皱了一皱,然后一下子展开了。对,就是这样!
卫青拍马如飞,一路疾驰,过了大街通衢,出了城门,一路不断超过京郊那些游玩的人们,为了加快速度,卫青不断穿过小路,夕阳西下时,卫青在一条三岔路口站出了。
他在犹豫。
他不是迷了路,他心里很清楚,向左是归营的路。
但向右,是回家的路。
回家的路!只要向右一拐,沿小路再走五六十里,他就能看到自己家那个冷清的院落,那斑驳了的大门。在他的脑海中好象看到那乌黑的门环,他的手只要一伸就可以抓住门环。“梆!梆!梆!”只要敲响三下,就三下,然后,院子里就会有人应声。那是年已六旬开外的七爷爷,他们的老仆人,耳不聋,眼不花,只要有人敲三下门,他就立刻来到门前。
卫青的胸口突然有些发堵。
他完全可以回家的,如果现在打马就走,一个时辰,只要一个时辰就可以回到家中,他只需要在家里住上一夜,明日一早再回营,金军哪有那么巧就正好就在他耽误的这一晚发动进攻的?他轻轻的拍着马鞍,看着右侧,远远的,太阳正一点点的落山,在地平线之下,就是他的家,那里有他的父母,他的玩伴,他熟悉的一切。
站了良久,卫青长叹一声,翻身下马,向着家乡的方向跪下,深深磕下头去,泪水打泪了泥土。他站起,擦干眼泪,上马,缰绳向左一带:“驾!”回营!
天一点点的黑了下去,最后一丝阳光终于消失,从路口向左,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卫青的身上又酸又痛,他几乎要坐不住马鞍了。马也走的有气无力的,越走越慢。
卫青勒住马,翻身下地。他可以死撑,但马却实在是撑不住了----当然,他也快撑不住了。他放开缰绳,听任马去休息,他自己则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地上是泥还是水了。
夜幕正在慢慢降临,好象一件黑色的披风在缓慢的从头顶飘下,月华如水,四下里远远近近的响着各种小虫的鸣叫声。
卫青的眼皮开始打架。昨晚他几乎没睡,一直在和卫贵妃------哦,从此以后应当叫子夫姐姐了------在聊天,今天白天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先是被控行刺,然后是江小玉和他又哭又闹,紧接着就是一路狂奔,夺命出逃。他就算真是铁打的人也撑不住了。
他的身后就是一株大树,他往后一靠,打算休息一下。
咔嚓一声,树干居然凭空碎裂了!卫青身后一空,仰面向后就倒,整个上半身都跌进了树洞之中,他急忙用双手抓住碎裂处两边,借力向前一扑,身体重新回到树洞之外,与此同时,他听到树洞底下很远处好象隐隐的有人在发出惊呼声!
这一下可真是大出意料之外,卫青只感觉骨寒毛竖,身上都有些发软,这黑夜之中,荒郊野外,突然间身后大树裂开,树洞大可容人,而且树底下居然有人声传来,换成你你会什么感觉?他一边厉声大喝着“什么人?”一边伸手去抓剑,却不料抓了一个空,这才想起他的剑还在兵部正堂上,被顾尚书当作证物保存着呢。
他急忙站起,扑到马鞍边上去摸包裹,慌乱中摸到了一个长条状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且先拿出来再说,他一边拉出这长条状的东西一边再次放声大喝:“不必再藏了,快出来!”
左边草丛突然里有人哈哈大笑道:“卫都统果然是老江湖,咱们藏的这么小心还是被发现了!”只见草丛里高高婑婑的站起七八个人来,人人都一身黑衣,黑布蒙面,手里持着刀剑。
卫青这一惊更甚。他本以为那人是在树洞里,虽然听声音是在树底下的确很奇怪,但再怪也没有现在这结果怪,他叫树底下的人出来,结果旁边草丛里居然冒出这么几个人来!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卫青虽然一看这些人的打扮就已经猜出了七八分,仍是发问,他并非不相信自己的判断,而是想拖延一点时间,为自己获得一点备战的机会。
当先那人嘿嘿一笑,冷冷的说话:“卫都统看到咱们这付模样都猜不出咱们是干什么的吗?”
卫青哼了一声,脚在地上慢慢的、小心的移动着,希望能踩到一个木棍之类的东西,至少让他也有个能用的武器,嘴里答道:“顾尚书还真是不肯放弃啊,居然连派杀手这一招都用上了。”
那为首的杀手眼神一紧,哼了一声答道:“算你聪明。可惜,聪明人都不长命!”“命”字刚一出口,七八个人突然同时冲了上来,一时间刀光剑影齐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