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岩县城?那边有冯思贤镇守,他手上有四五百人,其中还有龙枪连一个击发枪排,怎么能够应付过去了吧?”柳畅想得很乐观:“应当没问题吧!应当没问题!”
只是很快柳畅就觉得石汀兰确实比自己考虑得周全,现在已经击破陈世忠的主力了,接下去的临海之战更多的是看运气,看看虹军能不能顺利地趁着陈世忠的败兵退入临海城的这段时间,一举攻入临海城,只要象黄岩县城那次夺取了城门,一切都没有问题。
他可是问清楚了,现在临海城内的绿营兵几乎都被调出来,在城内有战斗力的部队,可能就是几百名台勇和几百名赶来的援军,其余一千多名台勇都没有正式操练过,战斗力很弱,而且这些台勇的粮饷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到现在已经欠了二十日的粮饷,士气并不高。
在这种情况下,确实应当考虑一下黄岩县城的防务,但是仔细一看,他发现自己手上也没有多余的部队,现在整个虹军都向北追击猛追陈世忠的败兵,而柳畅手上只有一个负责警卫的金汤第二连,其余部队都到前方去了。
“好!”柳畅很快想到了办法:“我把金汤第二连抽两个排出来,由……”
石汀兰抢先说道:“我一起回黄岩去,我有着不大舒服,想回黄岩县城休息下……”
她还指着这太阳说道:“或许是这太阳太毒了。”
她真不愿意现在就作出决定,不管作出哪一个决定,似乎都对自己亲近的人是一种伤害,她继续说道:“文书的事,你可以让长妹暂时顶替一下,她在东王府也管过文书,知道怎么办!”
她就怕柳畅不答应,而且她说过了这段话之后突然想到,柳畅可是对于她们有些顾忌,甚至连那些她从天京带过来的乡官都隔绝开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与负责柳畅随身警卫的金汤第二连接触,会不会让柳畅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只是柳畅根本没想到这上面,他点了点头:“你身体有些不舒服,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也好……”
柳畅看了一眼石汀兰,觉得有些话不好开口,特别是这个时代的风气这种隐私话题更不适合:“好好休息,不要担心,我的记室始终是你,便是你替我记史,我都放心的!”
他思考了一下,又说了一句:“这样的话,金汤第二连这两个步兵排,暂时就由你负责指挥!”
“我来?”石汀兰吃了一惊,她从来没想到柳畅会把金汤第二连交给她指挥,即使只是临时性质,但是石汀兰还是蛮受感动,两个人长时间的相处能改变许多,两颗心的距离现在是变得越来越近了。
她咬了咬嘴唇,刚想对着柳畅说出自己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柳畅却是说了一句:“回了黄岩县城,麻烦石姑娘暂受冯知县调度!”
只是这句话一出口,石汀兰心底的想法又有了变化,她只有一个念头:“他还是不相信我。”
两颗心灵的距离似乎又拉回了原点,柳畅也没想到自己的说法有什么差错,他只是立即向金汤第二连下达了命令:“从现在起,以第一排随我执行警卫任务,第二排及第三排随石汀兰回黄岩县城执行警卫任务,到达黄岩县城之外,接受冯思贤之战斗指挥!”
金汤第二连的官兵立即执行了命令:“敬礼!坚决完成任务!”
虽然在起先的攻击之中,金汤第二连有三四人受伤,但是现在已经被卫生连收容,整个连队可以说是轻装上阵,只是石汀兰临别的时候又交代了一句:“你身边只有一个步兵排,力量是不是薄弱了些?”
“一个步兵排足够了,而且连部也跟着我,加起来和你那边的力量也差不多!”柳畅回答石汀兰:“回去好好休息!我等着你休息好了。”
他并没有深究这其中的原因。
而石汀兰也并不知道,她与金汤第二连这两个步兵排前进的道路,潜伏着怎么样的危险。
她只是觉得柳畅这一刻的笑容充满了阳光,充满了温柔。
……
张玉藻刚刚觉得今天是自己转运的一天,但是到了下午,坏消息就一个接着一个。
陈世忠在黄岩县内似乎受了挫折,而且不是小挫折,虹军使出了全部的力量就准备把他全部歼灭。
已经有几个从战场上率先逃回来的败兵一路狂奔到临海城,告诉让整个临海城都为之战战兢兢的消息:“陈世忠陈镇台在黄岩县内大败!”
具体的消息还没有,但是张玉藻问过了那几个败兵,觉得一场大败已经是不可避免了。
陈世忠发疯了,他手上虽然有三千兵勇,可是柳绝户却是近世以来少有的真正悍贼,太平县城有两千五百兵勇,结果只守了半日不到,黄岩县城兵勇三千,亦只坚守两日不到,而他拿三千兵勇与柳绝户去打野战,那岂不是鸡蛋碰石头。
只是张玉藻突然想到一个听到的黄色笑话,一时间就觉得浑身难受,但是他更关心的是陈世忠这三千兵勇能逃出来多少?
以柳绝户横行温台两郡无敌的野战能力,陈世忠能把一半的兵勇带回来那就是谢天谢地了,但是这一回,他是不是该把陈世忠放进临海县城。
他被陈世忠的疯狂吓着,自己闭城不纳,陈世忠不但接连杀伤兵勇,而且还把这台州协城守三营尽数裹胁而去,更不要提纵兵为害民间,据说还有屠村之举。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那个从绍兴赶来的林参将,结果林参将告诉他:“陈镇台怎么可能活着回来?他只能死!”
“若是他真的活着回来!”张玉藻到现在为这个问题烦恼:“若是闭城不纳,陈世忠再发一次疯怎么办,他发一次疯,我们台州的防务就塌了一半。”
林参将冷笑一声:“他若是活着回来,那就是死路一条,我们就地格杀便是,也不用上峰手令,我估计着他现在千方百计找死吧!”
张玉藻稍稍放宽心了:“那便好!”
“好什么?”林参将告诉张玉藻这绝不是什么好事:“算什么事,他回来,一切都好办,我们把所有责任往他身上,一切皆有办法。”
“可是他死了,负责善后的是我们,怎么编一个陈镇台的忠烈事迹,我们难办得很。”
张玉藻一听这话,立即明白,重要的是陈世忠死了,那么他不管有多大的错误,甚至把台州的防务都搞塌了一半,那也是忠烈,而他与林参将都活着。
清人就喜好以生死来定结论,太平天国战争结束之后,有人就在日记里对半官方性质的平浙纪略过往大加抨击,认为此书对张玉良评价过低,因为他战死了,不管他纵兵大事屠杀,人心尽失,而许瑶光、段光清则过誉了,因为这两个人还活着,而他们负责的城池都失陷过,不肯与城同殉。
而现在张玉藻与林参将面临着这么一个困境,明明陈世忠罪无可赦,但是他若是死了,他与林参将都得全力加以粉饰,张玉藻更是气得直摇头:“这事难办,难办,甚难办!我不想办。”
“难办的不是陈镇台善后之事,现在最难办的是怎么防堵红贼,恐怕今天晚上红贼就会杀到这临海城下!”
这么一说,张玉藻当即苦笑道:“若无林参戎带兵押银来台,我现在就有心找根绳子一吊了事了。”
林参将倒是个知晓些军事的人物:“我这几百兵勇也不济什么事,现在台勇士气如何?”
张玉藻身为知府,倒对临海防务一清二楚:“本来尚有台州协城守三营,尚堪一战,现在皆被陈镇台带去,只有客军八百人,壮勇两千,壮勇已欠二十日粮饷!”
“情况如此恶劣?”林参将当即说道:“我带来军饷,立即一并发给壮勇,再悬以重金,好歹他们不要从贼。”
黄岩县城有台勇临战从贼的事,已经传到府城来,因此张玉藻当即答应下来:“实在贼据黄太两县,此皆全台精华所在,本来要借麦熟之机征收上忙,只是红贼入台,粮差惧贼所害不肯出城,到现在钱粮皆无办法,若无支援,这台州城难保。”
林参将一听此言,脸色当即变得难看万分,他可是知道一件省中机密之事,这台州短时间别想得到省内的接济,只能独力支撑了。
不管如何,总得把当前的局面应付过去,至少要把红贼可能的攻势打退之后才能谈其它事,因此林参将只能苦笑一声:“把壮勇的粮饷先发下去!”
两千壮勇、八百客军加上林参将带来的六百援军都立即上了城墙,上城之前还点过一遍,按人数发给拖欠的粮饷,张玉藻又许诺只要守住台州府,开出两万两赏格,让整支部队的士气回升了不少。
只是这军饷刚刚发完,张玉藻就看到夕阳之下大队溃兵已经奔至临海城下,个个都是浑身泥水,许多人连鞋跑丢了,惊惶不定,连声叫道:“快开城门!快开城门,红贼马上就杀到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