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很快落山，如果还在白雪国，白雪早已让人将整座城堡用蜡烛装点地亮堂堂地，但是在女巫城堡，特别是一个大魔法师的房间里，只需要几团漂浮的火球便足以营造出白天的氛围了。

洗完澡就不知道跑哪儿去的白雪也回到了夏尔的卧室里，而夏尔从洗完澡就一直待在床上呼呼大睡，一直到白雪一脚把她踹醒。

“如果是别人，我已经弄死她了。”夏尔打着哈欠从床上起身。

白雪着懒得搭理她，甚至看也不看夏尔，就走到她的衣柜旁边拉开柜门，一件件地看她的衣服。而这时候，卧室的房门被人轻轻地叩了几声。

“进来。”夏尔伸了个懒腰。

房门打开，之前褚一见到的玛蒂尔达手里端着餐盘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褚一没有见过的女巫，褚一注意到，另一个拥有着一头黑发的女巫也是竖瞳。

“玛蒂尔达？艾琳？”夏尔扬起了眉头，“送餐这种事情不需要你们来做吧？有什么事要汇报吗？”

玛蒂尔达不露痕迹地看了眼还在夏尔衣柜前挑着衣服的白雪，而夏尔也注意到了，不在意地说道：“说吧。”

玛蒂尔达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然后小声轻柔地说道：“夏尔大人还是先吃点东西再说吧。”接着便和艾琳一起将手中餐盘之中的食物摆放在桌子上，她们的动作温柔娴熟，不过为什么褚一还隐隐感觉到她们有点兴奋？这让褚一一脸莫名其妙。

食物是一模一样的两份，看上去很精致，不过比起白雪在她的皇城享用的大餐来说，就显得异常寒酸了。但是白雪并没有介意，很自然地拿起刀叉切割着盘子里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肉。

“你还真不见外。”夏尔坐在了白雪对面，还不忘讽刺白雪一句。

“你是故意没有给我准备衣服吗？”白雪突然问道。

“那么多衣服还不够我们穿？”夏尔挑了挑眉毛。

“我要白色的。”白雪简短地回答道。

“不好意思，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对一切白色的东西都过敏。”夏尔冷笑。

“包括你自己的x毛吗？”白雪毫不示弱地针锋相对。

“所以我把它们刮了。”夏尔咬牙一拍桌子。

“……夏，夏尔大人……”玛蒂尔达看上去是被吓地不清，她和艾琳侍奉在桌子旁边，听了白雪和夏尔的对话，她们的瞳孔都渐渐放大了，似乎不敢相信夏尔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咳咳。”夏尔收回了瞪着白雪的目光，看向玛蒂尔达，“对了，你们来是为了什么事？”

“嗯，夏尔大人。”玛蒂尔达回过神来，她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叠羊皮纸放在桌子上：“艾琳发现了人类国家最近的一些异常行动，迹象甚至追溯到了几年之前，我们觉得这些事情并不寻常，但是又没有办法分析出更加有价值的情报，所以拿来给您看看。另外，根据最新的白雪国的线报，我们发现了白雪国前王后复辟的信息并不单纯，具体的信息我们都记录在里面了。”

“嗯，好的。”夏尔对玛蒂尔达点了点头，“你们不必在这里伺候，去做你们的事情吧。”

“好的。”玛蒂尔达和艾琳一齐应声回答，但是褚一却感觉到她们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遗憾，不过她们还是顺从地离开了夏尔的卧室。

“上面说什么？”白雪头也不抬地问道。

“钻石王国大皇子与二皇子争夺储君之位两败俱伤，力主改革的宰相被人暗杀，国王推行新政初见成效，政府裁员，数十名地方官换届，三叶草的财政大臣两年换三个，六名公爵这几年中先后因病或意外暴毙，且继承人都不是原定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三十二个城镇都出现了权力的更迭，啧啧啧，里面还有一个耳熟的例子，三叶草王国那个与圣城、白雪国、女巫城堡、冻土几个势力交界处的边境城镇在几年前被一个不知名的家族接管，并且改名为齿轮镇，但是最近却因为不知名原因，整个齿轮镇原执政机关被全部撤销，那个家族的封号也被收回，镇子直接被国家接管，并且封锁了除此之外的所有消息。”夏尔看着面前的羊皮纸念道，“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听听白雪国的事情。”白雪面无表情。

“我看看。”夏尔翻了翻羊皮纸，“白雪国前女王宣布复辟，呵呵，然后于下午宣布，国家的体制改为君主立宪制，政治制度改为议会制度，并且与矮人森林达成协约，成为攻守一体的‘国家联盟’，与矮人森林成为盟友，共同进退。真是让人惊讶啊，你的那个后母，看来以前我们是太过于忽略她了，唔，也许是因为她以前表现地太过人畜无害了点？”

“呵呵。”白雪不置可否。

“这样说来，你努力的一切很有可能功亏一篑了？甚至，因为你同时将白雪国贵族阶层和平民阶层的领头羊都杀了的缘故，反而给了玛利亚能够重新介入白雪国的机会，就好像给一群绵羊重新找到了一只牧羊犬一样，让玛利亚和矮人森林更加容易把现在的白雪国收入囊中。啧啧啧啧，真是亏大发了。”夏尔的语气听上去十分地幸灾乐祸。

“你不觉得真正的麻烦不只是这些吗？”白雪冷笑一声。

而听了白雪的话，夏尔的脸也渐渐阴沉了下来：“对呀，我们的白雪女王害怕了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呢？夏尔？”白雪不屑地嗤了一声，“我反而很兴奋呢，简直是兴奋地都要发抖了，无聊的世界，无聊的对手，终于出现了一点点有意思的东西，真是不知道这群挑梁小丑还有多少有趣的点子能够逗我们发笑，我真是有点迫不及待了，真是太迫不及待了。”

夏尔没有说话，而是低头切着盘子中血淋淋的肉块，银刀刮着瓷器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她们没有继续说话，连羊皮纸也丢在了一旁。

“那个……你们发现了什么？”褚一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夏尔好似没有听到一样，完全没有理会褚一，但是白雪却瞥了褚一一眼，说道：“你看不出来吗？”

“说实话，不明白。”褚一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他发觉自己真的是太迟钝了，他还在思考着夏尔边上那卷羊皮纸内容代表着什么意思的时候，白雪和夏尔似乎已经完全明白怎么回事了。

“那我多给你一点提示。”白雪低头吃着食物，“你知道这次进攻女巫城堡的势力有几个谁吗？”

“好像是，由圣城发起，矮人森林，玄心、钻石、三叶草王国都有直接派兵参与。”褚一说道。

“而除去矮人森林和玄心以外，真正属于‘人类帝国’范畴的，也就只有钻石和三叶草王国了，对吧？而为了对付女巫城堡，或者说，为了给自己的国家争取最大的利益，你觉得他们会派遣怎样的指挥官？”

“这……”褚一还是不明白，或者说，他不理解这些跟那些羊皮纸之上的内容有什么关联。

“钻石王国的指挥官是服务王室数十年，忠心耿耿，一生鲜有败绩，政坛的常青树，几乎能够以一己之力左右国王想法的金伯爵，埃布尔。三叶草王国派来的指挥官，是王室新锐，最有可能冲击三叶草王国国王位置人选，全大陆率先与矮人森林展开合作，眼光独到的改革家，野心勃勃阴谋家，三皇子康斯坦斯——明白了吗？”白雪反问褚一道。

“……”褚一还在思索着什么，只听到夏尔突然呵呵冷笑两声。

“白雪，你是在教小孩子学说话吗？还是突然母性爆发了？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有耐心过，还是恋物癖？像你后妈那样迷上了魔镜？”夏尔对白雪嘲讽道。

一道刀光闪过，夏尔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但是在下一秒，那道浅浅的伤口又如时空倒流一般消失不见，只有几根长发落在地上，而在夏尔身后的远远的墙壁之上，稳稳地插着一根叉子。

“脾气真暴躁，你还想像上一世那样吗？”夏尔不为所动依旧冷笑。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白雪冷冷地回应道，接着毫不客气地伸手从夏尔那里抢过叉子，“归我了。”

“切。”夏尔撇撇嘴，“我还懒得管呢。”说完便径直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卧室。

气氛并没有随着夏尔的离开有任何的缓和，褚一还是觉得场面压抑地可怕，于是他明智地选择了闭嘴，但是他并没有停止思考，说实话，他仍旧对事情的发展感觉一头雾水，但是似乎，他好像模模糊糊地抓住了一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