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据我所知，狼人可能会对亚瑟陛下您……不利。”褚一吞了口口水，说道。

“那又怎样，亚瑟王的继承者不会惧怕任何东西。”亚瑟冷哼道，“若仅仅是因为惧怕那莫名其妙的什么狼人就不敢去接女儿，朕还有什么颜面作为亚瑟王的继承者？”

“好了亚瑟。”玛利亚突然抬起一只手制止了亚瑟咄咄逼人的话，看向褚一，扬了扬下巴：“那你准备怎么办？陌生人？”

“如果你们信得过我的话，我去矮人森林一趟，接白雪回来。”褚一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

“你？”玛利亚与亚瑟同时皱紧眉头。

“我也要去！”在褚一怀里的夏尔突然高声喊道，接着偷偷看了眼玛利亚，又猛地扭头将小脑袋塞进褚一的胸口，带着哭声嚷嚷道：“不要丢下我，我才不要跟那个坏女人待在一起……你说过要好好把我带回外婆那儿的，不能骗我。”接着小手死死抓着褚一的衣服不放。

“夏尔小姐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佐伊也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场景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接着褚一微微叹口气，轻轻摸了摸夏尔的小脑袋，小声哄道：“夏尔乖，先放手，等我问清楚一些事情之后再决定带不带你好不好？”接着不顾夏尔泪眼汪汪的小脸，将她塞进了佐伊的怀里，走到了默不作声的玛利亚身边，先对亚瑟微微鞠躬，口称抱歉，接着对玛利亚说道：“玛利亚…殿下，能否借一步说话？”

玛利亚微微点头，与褚一走到了角落，抱着胸反问道：“你想问什么？关于夏尔，还是白雪？亦或者是关于她们两个的？”

“她们两个，真的是同一个人吗？”褚一问道。

“不错，阿尔瓦已经告诉过你了吧，在当时，大概是七年前，我还在矮人森林的时候，与阿尔瓦一起打开了那个奇怪的空间，在里面发现了她们，或者说，当时还是她。”玛利亚抱着胸回答道。

“阿尔瓦跟我说过，你说白雪与夏尔是同一个人经过有限分割并且仅仅通过平移与旋转所组成的两个完全相同，甚至与之前未被分割的整体也完全相同的，人。你真的确定这个结论吗？”褚一追问道。

“你能理解？”玛利亚疑惑地反问。

“‘任意两个三维实内积空间具有非空内部的子集是等度分解的。’，这是一个在逻辑上，正常来说也仅在逻辑上成立的——悖论。”褚一回答道。

“不错，在选择公理成立之下，存在着一些，三维空间不可测的子集，我并没有给这些不可测的子集命名，但是这个理论应该比较浅显易懂吧？而通过分割这些不可测集，然后重新拼合，就能改变它原本的测度——这在理论上是完全成立的，但是却完全不符合现实，而如果这条理论在现实之中践行的话，白雪与夏尔不过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例子，因为原本的‘她’若是奉行这一条理论，那么分割成完全相等的两个人只不过是非常普通的变化，它甚至能分割出两个大陆大小的白雪或夏尔出来。”玛利亚说道：“前提是，符合那条悖论。”

“所以你是怎么确定白雪与夏尔是因为那条悖论被分割的，还是因为魔法？或者其他原因？也许她们原本就是不同的两个人呢？”褚一继续追问。

玛利亚沉默了，似乎被褚一问住，但也许是回想起了什么事情，好一会儿才回答道：“因为导致白雪与夏尔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的那个人，是我。”

“什么？”褚一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你，你把白雪与夏尔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怎么回事？”

“你知道那个地方？那个闭环空间？”玛利亚问道。

“当然，阿尔瓦跟我说过，而且我也知道那是一个充满悖论与奇怪规则的地方。”褚一肯定道，“你可以认为我差不多全部都知道。”

玛利亚似乎有些欣慰地松了口气，点点头：“那就好了，我最讨厌跟什么都不懂的人科普了，真的可怕……‘闭环空间’，那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地方……”

“等等等等！”玛利亚的第一句话就让褚一皱紧了眉头，“十分危险？”褚一有些疑问，他是跟着玛利亚与魔镜到过闭环空间的，说实话，虽然刚开始被玛利亚的玩笑吓地不清，但危险，褚一确实并没有感觉到。一个上下左右全部联通的地方，跳楼都是先饿死而不是被摔死，除了玛利亚最后使用神器力量制造黑洞的时候出现过危险，他几乎感觉不到那个空间有什么特别——等等，对啊，那不是一个充满悖论，所有数学规律都紊乱的空间吗，为什么……

“你不是知道么？”玛利亚咬牙，但还是叹口气对褚一解释道：“那个地方充满着悖论和紊乱的世界规则，你觉得那里不危险？光速时快时慢，空间全部联通，几乎每走一步都会感受到不同的重力，最重要的是，所有联通空间的碎片化。”

“碎片化？”褚一喃喃道。

“对，空间既联通，但同时呈现碎片化，如一地碎掉的玻璃，能够反射出无数种不同角度的光芒一样，那个空间，碎掉了，但它们所有的碎片独立而又链接，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性质，有的空间碎片充满浓度为百分百的一氧化碳，不能让任何活物呼吸，有的空间又是绝对真空状态，不存在任何东西，有的充满适宜人类呼吸的新鲜空气，有的又是一块漂浮的高密度硫酸……这些并不是刻意设置的陷阱，而是完全因为那个空间充满悖论的规律自行发展出的，所以也就导致了，你几乎每走一步，你的脑袋就可能置身与真空，而你的下半身又被水淹没，然后你的手又探进一块漂浮的硫酸之中——而且因为那个地方碎片化的空间限制，导致魔法元素根本无法汇集，那几乎是一块寸步难行的死地。”玛利亚回答道。

“那，那你怎么……”褚一惊讶道，他明明记得那个闭环空间不是那个样子？难道……

“当然是阿尔瓦帮我的。”玛利亚回答道：“你应该知道阿尔瓦是巨龙吧，巨龙的身体素质自然比我一个区区人类要好，无视零下数百到零上数千度的温度，即便是真空环境直接套她脑袋，她也能坚持十几秒不死——真是让人嫉妒啊，所以我便利用她强悍的身体一步步探明那个空间各个碎片位置，标记好路径之后，一步步扩大探索——这是个苯办法，但很有效。”

“等等，你，你不是阿尔瓦的女儿吗？你难道不也是，龙裔？”褚一睁大了眼睛。

“谁规定了，龙的女儿就得是龙了？”玛利亚嗤笑，接着摇了摇头，“我并不觉得人类的身体有什么不好。而且，谁知道阿尔瓦当年是不是跟我捡白雪一样是将我捡回来的呢？”

“冒昧问一句，你的父亲是？”褚一抿了抿嘴唇，问道。

“一个普通到极点的人罢了，没什么好说的，我们继续刚才的话把。”玛利亚摇了摇头，“后来，我发现了那个闭环空间之中的两个特点，其中一个是，这里虽然无数规则混乱，数学与物理规律无迹可寻，但是存在着唯一一条，几乎通用的，普遍规则。”

“唯一的普遍规则？什么？”

“质能守恒。”玛利亚回答道。

“质能守恒？等等，白雪与夏尔的那个悖论，不就违反了质能守恒吗？”褚一反问道。

“你的数学和物理都是谁教的？”玛利亚眼神古怪地看了眼褚一，“那个悖论中分割的是不可测集，是无法讨论体积的，所以即便白雪与夏尔是从原来那个人分割成的两倍体积，也并不矛盾，如果你还无法想象的话，那么你可以想想，如果一个拥有无穷大体积的物体，它的体积变成两倍，那它变化后的体积依旧也是无穷大，并没有改变——而白雪与夏尔的悖论之所以是悖论，是因为‘有限’这两个字。”

“……”褚一不敢插嘴了。

“说到哪儿了，对，质能守恒，是那个闭环空间中几乎仅有的普遍规则，也就是说，质量守恒这一条定律在那个空间中所有的碎片空间里，70%以上的地方是通用的……但，也仅有它是通用的，很多其他的规则与数学规律，都异常杂乱无章，甚至是质能守恒这条规律延伸下来的规律也无法自洽——最坑爹的是，质能转换公式竟然也是浮动不确定的，会根据其单一碎片空间中的光速多少来进行转换！不过即便如此，只要找到它通用的普遍规律，那么就能找到可以借助那条规律的稳定科技树，这几年我一直在朝这个方向努力。”玛利亚说道。

“蒸汽……”褚一此时才恍然大悟，几乎只有质能守恒这一条规律可以通用，那么最简单，最符合它的科技——不就是蒸汽机？怪不得，怪不得当时玛利亚说过，“只有齿轮与蒸汽才能帮助她在这里做研究”。

玛利亚没有听见褚一那微不可觉的自言自语，而是继续说道：“而那个闭环空间的另一个特点，同时也是导致白雪与夏尔诞生的一条特点，那就是，那个空间本身，同时也会被空间之外的东西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