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褚一同样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不好使，或者自己的脑子不好使了。

“阿尔瓦没有告诉你，她和白雪是我和阿尔瓦一起从冻土捡来的吗？”玛利亚指了指还在嘤嘤哭泣完全不顾周围气氛的夏尔说道。

“啥？白雪不是你亲生的？你也没有告诉我啊。”亚瑟满脸懵逼，插嘴道。

“你真的觉得我像生过孩子的样子？你不会这么蠢吧亚瑟？”玛利亚瞪了亚瑟一眼。

“告诉我了啊，但那时她只说了，白雪与夏尔生于冻土之心，而且并不是人类，还有，她们，其实是同一个人——她说这是你说的。”褚一赶忙回答。

“阿尔瓦说的都没有错，白雪与夏尔是生于冻土之心，她们确实是同一个人，而且，并不是人类——但她没有告诉你的是，她们，或者说她，当时是被一只巨大的，沉睡着的狼抱着的，那只狼就好像好似守护幼崽一样守护着她。”玛利亚说道。

“不，不对……”褚一使劲甩了甩脑袋，“这与袭击阿尔瓦和夏尔的狼人是同一只吗？阿尔瓦曾经怀疑过，袭击她与夏尔的那只狼，是圣城记载的智慧之狼，是某种武器，准备用来斩首她之类的用处，如果她一开始就知道那是夏尔与白雪的亲生母亲的话，她不可能会这样说吧……”

“袭击阿尔瓦的那只狼人我并没有见过，但是如果阿尔瓦没有看走眼，也没有欺骗我们的话，那么就是同一只——因为白雪与夏尔的母亲，那个狼人，根据我与阿尔瓦的研究，确实应该就是圣城记载中的智慧之狼，阿尔瓦的猜测都是事实，并没有欺骗你——只是少告诉你了一点事情而已。”玛利亚分析道。

“……”褚一慢慢长大了嘴巴，他再次混乱了，他的脑子中好似插进了两台搅拌机，将他的脑浆打成了糊，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阿尔瓦要同时对玛利亚和自己隐瞒一些事了……因为她……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现在应该在冻土，准备去冻土之心，准备杀死可能回到其中的，狼。”玛利亚带着所有人走入了暗道，慢慢说道，她的话让佐伊她们三个都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露出了担心的表情，而亚瑟则一脸迷茫，褚一则根本不知道该表现出什么表情。

褚一已经明白了过来，当时他急于赶往熔心找白雪，而突然决定带上夏尔来熔心，也是为了弄明白白雪与夏尔的关系，但他之前却没想过，主动提出让褚一带走夏尔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阿尔瓦。而且他又同时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阿尔瓦并没有非要让夏尔去熔心找玛利亚的理由——甚至当时的情况都有些怪怪的，阿尔瓦主动提出让褚一带夏尔去找玛利亚，等褚一同意之后，甚至还亲自把他们送到了女巫城堡的边境。这正常吗？

正常情况难道不是应该下意识阻止褚一这个陌生人带走自己的外孙女吗？或者自己亲自护送，而现在看来，阿尔瓦那个自己不能护送夏尔的理由实在有够蹩脚，如果真的按照她口中的那样，夏尔关系到整个大陆的存亡，她会在意自己离开女巫城堡会暴露身份？更何况她只要化身为龙，沿着冻土从高空越过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退一万步，即便她的身份暴露了，又能怎样？整个大陆目前除了巨龙，谁还能拿她这个魔免巨龙加大魔法师怎么样？

而如果当时自己知道了这件事，并且多想几步的话，一定也能很快猜到阿尔瓦是准备支开他们，甚至如托孤遗言一样准备让褚一将夏尔带去玛利亚那，让玛利亚照顾，然后自己准备前往白雪与夏尔的出生地，试图找那只该死的狼人决一死战——而褚一，无论如何，一定会千方百计地阻止她这样做，甚至可能会跟着她一起去冻土之心，而为了避免这一切的发生，阿尔瓦才会刻意隐瞒关于狼人与夏尔和白雪的关系，以达到将自己与夏尔支开，同时保护夏尔的目的……果然，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可不是褚一能够看透的，褚一咬牙。

“阿尔瓦还告诉你什么？关于盒子？”玛利亚猜测道。

“额，嗯，不错。”褚一点点头，“关于，盒子，还有你的那些猜测，包括对于女神的……该死，我早就应该想到，既然你猜测女神也是‘盒子之外’的生物，那么女神的坐骑狼人……也应该是啊……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不定我就能早点猜到阿尔瓦的想法，阻止她了……”

“看来你知道的还真的不少……”玛利亚皱了皱眉头，接着看向褚一：“你也是？”

“我……”褚一愣住了，他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却不知道怎么回答。是？不是？

同时，便衍生出了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到底要不要告诉玛利亚关于轮回，关于这个世界之后会发生的那个恐怖的，折磨了整个大陆数千年的……末日，要不要告诉她，关于女神和世界的……真相？

他看着玛利亚，张了张嘴，良久，才冒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没错，他不知道，他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自杀的普通人？被女神选中的幸运儿？大陆的假魔镜？还是……褚一。而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他想要告诉玛利亚，想要告诉所有人，告诉全部人，但是他不敢，就好像蒙着眼睛开着一辆破车行驶在一条通往地狱的道路上，他看不见前方的路，只敢小心翼翼地按照他已经知道结局的方向扭方向盘，因为只需要一点点的偏差，都有可能导致一车人提前脱轨而亡，他要做的，是在地狱面前拐弯，而不是让它产生他无法控制的变故。

他不敢赌。

“我不知道。”褚一再次肯定道。

“……”玛利亚若有所思，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走向魔镜，拍了拍手：“魔镜，醒醒。”

“我从来都不需要睡眠，王后殿下，还有亚瑟陛下。”魔镜冷静的声音响起，让褚一宛若隔世。

“接下来你说吧。”玛利亚叹口气。

“白雪殿下，目前在矮人森林，受议会照顾。”魔镜说道。

“我们已经知道了。”亚瑟应声道，接着沉吟了一会儿，接着说道：“玛利亚，矮人森林应该也算是你的娘家吧？议会论辈分的话，都算是白雪的叔叔爷爷，所以应该不会对白雪做什么，我秘密派遣个使团，将白雪接回来……如果白雪在闹别扭的话，干脆我亲自去……”

“绝对不行！”听到亚瑟的话，褚一下意识大喊出声，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甚至还躲在他怀里嘤嘤哭泣的夏尔都被吓地打了个喷嚏。

“为什么？”亚瑟不明白褚一为什么突然这么大的反应，玛利亚也微微皱眉，看向褚一。

“抱，抱歉，失礼了。”褚一赶忙道歉，“但，亚瑟陛下，您绝对不能去……不对，不能离开熔心。”褚一有些结结巴巴的，好不容易才将舌头捋顺：“无论如何，您不能去。”

“为什么？”这回轮到玛利亚发问，“你似乎知道点什么？”

“……”看着周围所有人疑问的目光，褚一的额头冒出汗水，他再次陷入了抉择的难局，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