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转过头，看见魔镜女仆正在不紧不慢地靠近她。而玛利亚则坐在魔镜的肩上看着白雪微笑。

“你就是为了这个跟矮人森林合作的？”白雪挑了挑眉毛，“要知道，我可是差点被你和矮人森林联合研制的机器弄死啊，我的，‘后母’。”

“啧，不不不。”玛利亚对着白雪摇晃着手指，“首先‘伊甸园系统’并不是为了矮人森林而研制的，其次，即便没有我的帮助，矮人森林也可以制作‘逆人间回路’。只不过我的蒸汽技术恰巧给了他们一点点小小的帮助而已。就如我给你们的帮助一样，交易，不能算对错哦。”

白雪没有说话，而是随手就将手中的蓝色水晶球抛向玛利亚，然后玛利亚便喜滋滋地接住，迫不及待地把玩着手里的水晶球，自言自语着：“真好啊，啧，不过距离真正派上用场，还得等一段时间呢。我真是等不及了。”

“你就不怕下一世矮人森林跟你翻脸？要知道，下一世这个东西还是在矮人森林的手里。”白雪突然问道。

“如果你死了，他们肯定会直接翻脸，想也不想地违背我与他们的协定。但是你没死，啊，那真是太好了——我说的是真心话哦。既然你没死的话，那他们这个‘逆人间’计划就是宣告失败了，水晶球便对他们来说失去了最大的价值，他们也就没有必要为了它再次得罪我了。”玛利亚一边用袖子摩擦着蓝色的水晶球一边说道：“而在跟别人的矛盾之上，我当然是更加相信我的‘宝贝女儿’咯！”

“呵。”白雪露出了嘲讽的表情，“矮人森林真是愚蠢呢……他们竟然从没有想过，他们这一世计划的一切，都在你的操纵之中么。你几乎什么都没有付出，便轻易得到了……这个‘水晶球’。从上一世你让魔镜去帮助矮人森林和麦克尔制造‘伊甸园系统’开始，你就在刻意引导他们的行动，对么？你利用矮人森林来对付我的计划，对他们提出可以提供帮助，希望矮人森林能够答应你某些要求……你知道我是不可能为了破坏你的计划而导致自己的计划被矮人森林破坏的，所以你便可以放心大胆地欺骗矮人森林，放心大胆地在与矮人森林达成协议的情况下再跟我进行交易——真是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呢，我的，‘恶毒后母’。”

“嘘——”玛利亚将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中间，吹了一口长长的气：“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呢。我不知道矮人森林‘逆人间’计划的内容，我也不知道他们拿‘伊甸园系统’做什么，更加不知道，他们会拿这个‘水晶’做什么，而我什么多余的事情都没有做，我全程只是本分地按照他们的提议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你可不要诬陷我哦。作为中立势力，我可是对大家一视同仁的，完全不会偏袒你们任何人，无论是研究‘伊甸园系统’还是在齿轮镇狙击你，亦或者是对待你的交易内容，我可都是尽心尽力没有一丝保留的……只不过……”玛利亚眨了眨眼：“只不过意外随时都能发生，不是么？发生了意外也不是我能够控制的呀，对矮人森林的悲惨遭遇，我也表示很遗憾呢。至于为什么我这么有信心呢，嗯，还是那句话，比起其他人，我当然是更加相信我的‘宝贝女儿’的呀，事实也证明，我没有错，不是吗？”

“呵呵，哈哈哈。”白雪和玛利亚同时笑了起来。而在不长不短的假笑之后，便是肃杀的沉默。

而一直背在魔镜背上默默无语的褚一，似乎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白雪，好久不见。”

而此时，白雪才似乎刚刚注意到褚一的存在一样，冷俏的眼眸看向褚一，微一点头：“是你啊，我还以为魔镜把她本体带过来了呢，我刚才还在想，送死竟然还知道送全套，真是贴心地免了我去找你们兔子窝的时间。”

“……”听了白雪的话之后，魔镜的双手微微一抖，她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但是原本垂下的手掌已经握拳，似乎随时准备动手，而褚一也是一惊，以白雪的性格来说，她完全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一世之中，麦克尔已经死了，龙域也灭了，矮人森林七人议会也被斩杀，似乎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白雪继续她的计划了——除了玛利亚。

“安啦安啦。”玛利亚按了按魔镜的小脑袋，好似在安抚炸毛的猫咪一样随意地说道：“白雪逗你玩呢，别那么认真。你忘了么，这一世夏尔已经死了，除了我，谁还能给她完成手术呢？”

“手术？”褚一喃喃着。

“手术。”玛利亚将水晶球收到兜里，遥遥对白雪伸出了手挥了挥：“来吧，搭把手，把卓雅的骨头的捡回去。这火焰还真是不错，替我们把卓雅的骨头先锻造了一遍，省的我们再次加工——只是可惜了上好的龙肉了呢。龙域之主的肉，啧，这可是一世只能吃一次的美食呢，真是可惜了。”

褚一终于想了起来——“龙域”。并不是指某个地点，而是人间骑士的马，以及……白雪身上的骨头。这也是她们交易的内容吗？也就是说，白雪早就有预感……夏尔有可能会死吗？

“你说的不错，但是我并不是在开玩笑的。”白雪认真地说道。

“好啦好啦，我当然知道我们这一世的结局了，最终还是会被你杀死对么？大家心里知道就行，但别说出来好么，这种事情很让人扫兴的好么。”玛利亚翻了个白眼摆摆手，“真无趣，怪不得夏尔整天说你没有幽默细胞呢，跟你这种人生活数千年，她也真耐得住无聊啊。”

听了玛利亚的话语，褚一心情有些复杂地想起了那个曾经杀死过自己的红帽女巫，以及曾经开导过他的玛蒂尔达，还有那些竖瞳女巫，他感觉自己的心中似乎有些堵得慌。虽然他也听过诸如白雪在每一世的最后会亲手杀死夏尔之类的话，但他还是觉得有些莫名的难受——是为了夏尔难受么？还是为了白雪难受？还是玛利亚？不，都不是，而是为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什么让这个世界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在玛利亚吵吵闹闹的声音之中，人间骑士们默默地收拾着卓雅巨大的骸骨，将它们扛在肩膀上，跟随着白雪与玛利亚的脚步，一步步地离开这个，名为“天堂”，实为“地狱”的屠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