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和赵岳的目光一挪过去,便看见那一边陈列着不少的尸体。
悉数用白布盖着,都看不出来哪个是刺史大人。
侍卫身体猛地一晃,直接冲过去便是要将白布扯开。
“大人!你不能死!大人!”
这种情况完全出乎赵岳意料之外,他皱了一下眉头,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猛地一回过头便看见了在一旁安抚民众的商明。
赵岳微微松了一口气,商明身为刺史,身边断然不可能只有这一个侍卫。
只是......
赵岳撇过头看了一眼那侍卫铺在尸体中央嚎啕大哭,一时间有些头疼的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壮士,先前多有得罪,是本官识人不清。壮士救我与我儿,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商明看见赵岳,连忙凑上前来。
“担不起壮士二字,在下赵岳,刺史大人唤我姓名便可。”
赵岳微抿嘴唇,目光在商明的脸上划过。
“呃,今日本官本是在驿馆等你,不曾想竟是发生了这等大事。死去的几位客人都是这驿馆的人,你不必惊慌。”
商明随和的笑了笑,他本以为赵岳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多少有些害怕,还想着为赵岳开解。
哪知道,赵岳只是满不在乎的笑了笑。
“这等凶残之事,打马镇上从不曾出现,偏生的刺史大人一来就出现了这等事情。”
不知是不是赵岳无心之言,商明的脸色有了些许的微妙。
若是在珍馐阁中行刺是巧合,那这驿馆的事情,他可是直接撞上了。
“本官为官清廉,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商明白着一张脸,抖了抖自己的嘴唇说着。
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赵岳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贪观污吏又怎会承认自己是贪官?
“可有查到凶手?”
赵岳随口问了一句,一旁的范大人脸色沉重的摇摇头。
“仵作方才勘探凶器为六寸利刃,伤口断面齐整,且入口薄出口厚。寻常匕首镰刀均不是凶器,便是柴刀,也不曾锋利到这种程度。”
六寸利刃?
赵岳敛下眸子微微看了那盖着白布的尸体,猛然之间想起明盼儿先前同自己抱怨过师父家里的菜刀不好切肉。
磨刀明盼儿会磨,主要是赵岳和黑袍老头即兴练舞,便直接拿着菜刀比划了起来。
那菜刀的刀刃全部卷了起来,切菜尚且都勉强,更别提切肉。
菜刀......
“若是烹饪之人呢?”
赵岳轻轻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一句话点醒了范大人。
擅长烹饪之人,用的最多的便是菜刀。这菜刀平日里并不起眼,查案断案几乎不可能考虑到这件事情。
夏朝的刀刃颇多,用菜刀行凶,往往最容易暴露。
“小兄弟果然是机敏之人!师爷!让人将尸体抬回衙门,重新验尸。剩下的人,将驿馆看守住,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范大人的吩咐刚下来,就有不少捕快直接将驿馆外面围着的人全部都赶了出去。
商明看着始终镇定自若的赵岳,眼中的光亮愈发强烈。
“小兄弟年纪轻轻便这般有胆识,日后定然是个可造之材。”
赵岳一脸平静的看了看商明,压根就没有得意的情绪。
“不过是内人先前埋怨家中刀不快,适才听见范大人描述,觉着相像罢了。”
“旁人可并无多少会注意菜刀六寸。”
商明深吸一口气,拉着赵岳的衣袖,两个人站在驿站的角落边上站着。
“我而今能够看出来你是个有能力的年轻人,此番来余淮县虽说是巡。但是遇见你这么一个能耐的也着实不多见,本官有一友人而今任正五品京城守备。你若是有意,我可差人让你去京城看看,莫要埋没了你的才能才是。”
商明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刺史,在京城那般大的地方,自然算不得些什么。
他本归御史中丞管辖,奈何自己违背了御史中丞的意思。他们不过是区区六参官,每每见到皇上便实属不易。
御史中丞只是在皇上面前提了一句,自己便被流放至大同。而今朝着余淮县而来,不过是因着布政使的侄儿在余淮县。
哪知这一来,竟是热脸贴冷屁股。
刘家的长女嫁与礼部尚书做了续弦,刘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这刘飞白明面上看着是一介布衣,而今便是连他从五品的官都看不起了。
“刺史大人还是多担心担心您而今的局势吧。”
赵岳这话并无幸灾乐祸的意思,单说商明被人盯上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这人还想着自己的官位。
“罢了,你终究是年轻。可我这书信早已经送了出去,倘若有朝京城来人,你且随心吧。”
商明无奈的摇摇头,面上更是多了不少失望。
他已然是个废人,想要重获荣宠怕是没什么希望。现在想要拉扯拉扯这乡野能人,不想都被拒绝。
“告辞。”
赵岳没什么耗下去的心思,多看了商明两眼便直接离开了驿馆。
他而今满心都是自己父亲的死因,如何有心思去京城。莫说有人来余淮县寻他,便是无人,他也不会赶着去京城。
父亲死因一日不查清楚,他便一日不离开禾木村。
赵岳敛下眼底的恨意,径直出了打马镇回了禾木村。
明盼儿好不容易等到老头儿松口,和黑袍老头学了些基本的方位断定,还有一些阵眼的摆法。
原本师尊想着先叫她些简单的,可明盼儿一口咬定就学迷魂阵。
先前自己在迷魂阵中看见夏铭涛时,便知晓这迷魂阵能让人看见心底最惧怕的事物。若使得精妙,还能控制阵中人的行动。
她那一年的时间没少来山上溜进老头儿的书房里面去看那些书籍,虽说晦涩,可倒是打发时间的好物什。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明盼儿算是简单的理清楚了摆迷魂阵的条件。
背着一满背篓的野果子,明盼儿这才下了山。
二婶和三婶倒是没在欺负自己,四婶那边和自己一直都是和和气气。明盼儿将这些野果子洗干净,准备做些果脯蜜饯,哪知道刚把背篓放下一进屋,那屋内扔了不少的东西。
难不成家里这是进贼了?
明盼儿心口一惊,蹑手蹑脚的朝着房内走了进去。
哪知自己的脚丫子刚踏进屋内,屋中人影一闪,自己的脖颈间便多了一丝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