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信的英勇赴死, 禁卫军的壮烈宣誓,令一众汤军士气全无。
汤诚常驻守西北,他擅于守城, 也擅于骑兵野战,但攻城并非他的强项,加禁卫军士气凛然, 此时并非攻取皇城的最佳时机。
既然攻不了,那就围!
他就不信围几天,皇宫里还不断粮。
等谢信尸体腐烂了, 生蛆了, 看谢策还不忍得住。
汤诚遂下令重兵包围皇城, 自己先回了汤府。
“晦气!”
他狠狠拍向新换的桌案。
若非谢信以死明志,他现在恐怕早攻破皇城了!
军师垂眸道:“将军, 紫云观传消息, 城外百姓和道士纷纷在山麓阻拦,咱们的人无法入观搜寻玉玺和诏。”
汤诚皱眉:“怎都是一群蠢货!不是一些愚民和道士,直接冲去不就行了!”
“毕竟是老百姓, 总不直接动手。”
“怎不?”汤诚毫不在乎, “我不让人山搜东西,他们这是在妨碍大业!我缘何不动手!传我军令,立刻动手!”
军师:“……”
他还劝,但汤诚经换了个话题:“楼喻和楼综一定会趁势带兵入京, 分一杯羹。在他们之前,咱们必须拿下皇城!”
“庆州距京城远,且昆州与桐州皆有重兵把守,东安王若突破这两处州府,必会耗时耗力, 咱们目前无须担心。”
汤诚颔首:“有昆州和桐州在,楼喻短时间内不可抵达京城,所以我决定攻入皇城后,先领兵攻打越州。”
否则等楼喻打,加楼综,他不一定守住京城。
不如趁庆军陷于昆州时,他先拿下楼综这个软柿子。
彼时,楼喻若攻破昆州,自然最好,若攻破昆州抵达桐州,那他就可以亲自领兵去桐州,与桐州守军合力消灭楼喻。
届时,天下将也有人抵挡得住他的宏图霸业。
军师不由提醒:“可是将军,当初勤王时,庆军不一天时间就攻破了桐州和京城。”
“那是天圣教无!”汤诚道,“况且当时桐州不八千人驻守,这次昆州一万兵马,桐州两万兵马,除非楼喻天降神兵,否则怎可轻易攻下!”
昆州驻军将领是他的心腹重将,非常擅于守城,汤诚不信楼喻手下的庆军有通天的本事,即领军的是霍延。
而桐州更是一座坚城壁垒。
桐州两万人,其中一万乃西北军,另外一万虽由杂牌军组成,但杂牌军也是军,反正只是用堆人命,谁堆不是堆?
有昆州和桐州两处关隘,他又何惧庆军!
军师了,觉得这个计划确实可行。
先取越州,灭楼喻。
在汤诚的命令下,紫云山下的汤军,不得不向老百姓和道士亮出兵刃。
“啊啊啊啊!杀人啦!杀人啦!”
“当兵的要杀咱老百姓啦!”
“去道观,除非从老子尸体跨去!”
“求求军爷了,千万不要惊扰仙啊!”
老百姓叫的叫,哭的哭,求的求,场极为混乱。
领兵的将领也不忍心。
他们以前驻守在西北云州,与云州老百姓的关系可好了。
云州的老百姓闲时和他们一起种地,战时和他们一同守城,不是同袍,胜似同袍。
他们如何对同袍下手?
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声道:“大壮!大壮!是不是你!我看到你了!我是你大友叔啊!前几天我受了伤,还是你送我去的医馆,你忘了?你心地那善良,咋会向老百姓挥刀啊?”
汤军里,一个高瘦的小伙子蓦地一怔,手里的刀差点把住。
百姓中又有人说:“阿亮!我看到你了!昨天我家婆娘给你补了衣裳,你还说补得比你娘还要好,咱们以前不是好好的吗,现在咋成这样呢?”
名叫阿亮的士兵不由红了眼眶,张张口说什,却什都说不出。
被派围攻道观的兵,之前大多驻扎在城外。
他们在城外驻扎这长时间,经常与城外的老百姓往,大家伙儿都混熟了。
这些轻力壮的小伙子,在云州和老百姓打成一片,心地淳朴。到京城后,同样与老百姓军民一家亲。
大家都处出了感情。
有两个人带头,其余老百姓纷纷开始了“认亲”。
你一句我一句,直将那些士卒说得垂下头颅,还有的偷偷抹泪。
甚至有不少士兵竟放下了兵器,哭着对将领说:“将军,咱为什要伤害乡亲们哪!”
领兵将领:“……”
这他娘的还怎攻啊?
这时,有道士提议:“诸位军爷,贫道知道你们皆是听命行事,不欲为难你们。不,道观乃仙家之地,不可亵渎。你们可以入观搜查,但希望你们不要惊扰仙。”
百姓纷纷附和。
找东西就找东西,搞这大阵仗干嘛?
将领稍一思量,道:“可。”
既然道观肯让步,他们也必要打打杀杀。
一众汤军进入道观,将道观全部翻了好几遍,也找到诏和玉玺,佟氏和谢茂更加影儿。
道士当着百姓的问:“不知军爷要找什,不如贫道替军爷找一找?”
将领:“……”
这个问题他根本无法回答。
道观找诏和玉玺,根本道理啊!
他拱拱手:“冒犯诸位道长了。”
在老百姓谴责的目光下,一众汤军灰溜溜地下了山。
消息传到汤府,汤诚愣了一下。
“有?”
难道是他错了?
军师也不由皱眉:“莫非是咱们多虑了?这一切不是个障眼法?”
谢家四口人,一人死守宫门,一人故意在宫门外求死提升士气,还有两人故布疑阵,搅乱他们的思路,拖延他们的时间。
这个思路不是有可。
汤诚经他提醒,不由瞪大眼睛:“所以到底有有诏和玉玺?为什佟氏和谢茂在侯府也在道观?”
军师叹道:“或许,这些都只是为了动摇军心、煽动百姓罢了。又或许,诏和玉玺就在谢家人身,他们早就逃了。”
汤诚:“……”
所以,他一直被人耍得团团转?
他气急败坏道:“好你个楼秉!老子倒是小看你了!”
军师却摇首道:“属下倒是觉得,或许有人在暗中为其谋划。”
“京城内外皆有我的人,什人手伸这长?”
军师道:“将军忘了陛下春耕遇刺一事了?”
那场刺杀,明显就是故意在百姓和百官前演的戏码。
而楼秉是如何筹划的,放冷箭的刺客到底是谁,他们到现在都查出。
可见,京城还有组织存在暗处,且与楼秉联系。
汤诚沉默片刻后,下定决心道:“围皇城日,日后,必取皇城!”
五月初四,汤诚率兵围攻皇城。
禁卫军拼命死守,双方伤亡惨重。
五月初五,汤诚在皇城外厉声质问:“谢策,你爹的尸体还在宫门外躺着,都经发臭发烂了,你怎还不打开宫门给你爹收尸?你难道要做个不孝子!”
谢策字字泣泪道:“我父忠君报国而死,我必遵父亲遗愿,守卫皇城,诛杀逆贼!”
汤诚又问:“皇城里剩的粮食不多了吧?你们还有多少箭可以用?反正经是强弩之末了,何必白白送死!”
皇宫里的吃穿用度都是最等的,尤其在吃这一块。
御膳房每日都需要最新鲜最高级的食材,必须当日采购,不留陈粮,所以皇宫里储存的粮食并不多。
确实坚持不了几天了。
谢策冷冷看着城下的汤军,大声质问道:“我等是为保家卫国而死,可你们呢?你们是为了某人的野心而死!你们先前死的弟兄,值得吗!”
“……”
汤诚的耐心然告罄。
他手举长剑,高声厉喝:“都给我冲!谁先冲进宫门,必定加官进爵!”
同一时间,庆军在昆州城外安营扎寨,搭建塔楼。
六万大军,在战场调度不是件容易的事。
搭建高塔,就是为了利用旗语进行传令,军队会根据旗语及时调整攻城方式。
这一套旗语,庆军早就驾轻就熟。
蔡仁带着副将站在城楼,远眺庆军营帐,说道:“只要咱们死守昆州,拖住庆军脚步,等大将军解决完京城和越州,就亲自领兵剿灭东安王!”
副将均深以为然。
昆州城内粮草充盈,守个一两不成问题。
而庆军只要攻城,必有伤亡。
他们要做的是不断消耗和拖延庆军。
蔡仁觉得这实在不是一件难办的事儿。
五月初六,楼喻亲率六万大军,缓缓逼近昆州城门。
六万大军齐步进发,旌旗蔽日,甲胄森然,鼓角齐鸣,气吞山河,令人望而生畏。
仿佛黑色的巨浪奔涌而,以摧枯拉朽之势,即将冲毁脆弱不堪的城墙。
守城的将士不全是西北军出身,有不少都是从其它地方州府调的,何曾见这般恐怖的阵仗?
“咚——”
庆军距城十里。
“咚——”
庆军距城五里。
“咚——”
庆军距城不里。
浩浩荡荡的队伍逐渐逼近城墙,一些见识少的将士,无不栗栗危惧、怛然失色。
手抖得连弓箭都拿不稳了。
六万大军带的压迫感,只有身临其境,才深切体会到。
令人颤栗。
遮天蔽日的旌旗终于停下了。
大军距城五百步,远远超昆军的射程范围。
蔡仁皱眉:“这是要干什?”
谁攻城离得这远?
庆军中,楼喻身着铠甲,骑在马背,与霍延并肩而立。
他拿着望远镜,清晰看到昆州城楼的情形。
城楼弓箭手早就位,一旦庆军进入射程,定会吃一波漫天箭雨!
还有不少兵卒正运送滚木、滚油之类的守城器具。
楼喻平静道:“按计划行事。”
霍延立刻吩咐左右:“床弩准备!”
传令官迅速挥舞旗帜,用旗语传达军令。
床弩是个大家伙,需百人绞索张弦,同时也需要不少人推动。
当巨大的床弩被推到庆军阵前时,城楼的昆军纷纷瞪大了眼睛。
“老天啊,那是什?”
“投石机?不太像啊。”
“将军,这、这、这到底是什!”
副将惊恐地问着蔡仁。
五百步外,那些大家伙整齐排开,百士卒娴熟地将粗若儿臂的箭矢放入射槽里。
蔡仁心头陡然升起不安。
他从有见这样的攻城武器。
庆军尚在五百步外,蔡仁根本无法阻止他们的行动。
是啊,五百步呢,那些大家伙真射吗?
经军器监的研究,目前庆州床弩的射程可达八百步远。
当然,射程八百步是最高纪录,如果真要距城八百步,箭矢在抵达城楼时,恐怕就会失去力道和冲劲。
五百步,正正好。
巨型床弩装备完毕,只待一声令下,直击昆州城楼!
塔楼,传令官挥舞着鲜艳的角旗,准确传达军令——
开射!
“咚——咚——咚——”
“吼——吼——吼——”
战鼓雷鸣,千人呼喝,巨弩张弦。
钢铁铸造的箭尖,在阳光照耀下,反射着冰冷刺目的光芒。
军旗飘扬,箭矢齐发!
粗壮的箭支裹挟着百人巨力,贯彻长空,风驰电掣般急至城楼。
“嘭——”
一支箭射穿坚固的城墙,笔挺地插在硬实的墙壁,城墙震颤无比,砂土飞扬。
“啊——”
又一支箭直接射穿守城士卒,并威势不减,带着士卒的尸体冲向城内!
城中又是一片惊叫。
如此强劲,如此令人毛骨悚然。
无数箭矢随后而,嘭嘭嘭地钉入城墙。
而蔡仁,他只带着守城将士,眼睁睁地看着城墙被射穿的可怖场景。
“将军这可怎办啊!”
“将军,这样下去不行!”
“将军,不如咱们直接开门出去打一场吧!”
蔡仁死死扣着剑柄,沙哑着嗓音道:“这样的武器,他们总有用尽的时候!”
床弩的准头不是太高,它的主要作用不是杀人,而是远程威慑,以及为攻城做准备。
楼喻继续用望远镜观望,见城墙箭矢林立,下令道:“换箭,点火。”
明黄色的“安”字大旗屹立军中,随风狂舞。
傲然且肆意。
看到塔楼的旗语,床弩手立刻更换箭支。
比起之前的箭支,新箭直径缩小一半,但箭头包裹了燃烧物。
昆军见箭矢停下,心下方定,却见巨型床弩又开始运作起。
金鼓重起,箭雨现。
床弩手点燃箭尖,刹那间,万箭齐发,如密云遮日,飙举电至。
箭雨铺天盖地,一部分射向城楼的守兵,一部分射向城门和城外的拒马。
城门与拒马皆为木头所制,厚实粗重。
一支箭虽不起作用,但无数火箭落,渐渐燃起熊熊烈焰。
“将军!这可怎办!”副将急得都快哭了。
他们还从未如此憋屈地守城!
自己什都还干,敌人就经快把城门给烧毁了!
蔡仁有什办法?
眼见士气低落,他立刻大喊:“弓箭手准备!等庆军冲击城门,定要将他们留在城下!”
他以为庆军火烧城门和拒马,是为了待会儿冲击城门。
冲击城门势必要快,庆军定会派出骑兵。
然城门外埋有铁蒺藜,届时战马受损,城楼又有弓箭压制,他们不一定成功。
就算成功冲到城门,可城门后被泥沙袋牢牢堵住,庆军一时间根本法进城。
只要他们受阻,他就有信心让他们有无回!
手下将士明白了他的意图,纷纷打起精神,等待庆军的冲击。
火将拒马和城门烧毁大半,轻易就破开防御。
时机看去经到了。
楼喻和霍延对视一眼,霍延眸色笃定。
猎猎长空,金戈铁马,男人的眉眼尤为英俊耀目。
楼喻心中顿生豪迈之情。
他说道:“接下,由霍将军指挥攻城。”
霍延领命。
床弩退后,投石机前。
“将军,他们换投石机了!”副将对蔡仁说。
蔡仁不耐烦道:“老子有眼睛!”
他猜测,庆军的巨型箭支肯定经用尽,否则不会推出投石机。
投石机最多起到远程压制的作用,杀伤力依旧比不弓箭。
“烟.雾弹准备——”
“燃.烧弹准备——”
“震天雷准备——”
烟.雾弹和燃.烧弹的制作不需要多高的技术水平,二者威力都不如震天雷。
但烟.雾弹里包含了牛粪马粪之类的,一经燃烧,就会产生大量烟雾,既呛人又会模糊敌人视线。
在烟.雾弹的掩护下,燃.烧弹的杀伤力会增强,同时辅以震天雷,定会让昆军惊心悼胆、人仰马翻。
烟.雾弹甫一射出,昆州城楼迅速被烟雾笼罩。
蔡仁立刻意识到庆军的计划,不由大吼:“弓箭手!射!”
庆军一定会趁他们视线模糊之机冲击城门!
然而,庆军并有动。
继烟.雾弹后,燃.烧弹又引起昆军一阵慌乱。
“他娘的!”蔡仁怒骂一声,“大家不用慌!取水!”
庆军以为用这些小伎俩就攻破城楼了?
他们现在看不清,难道庆军攻到城下时就看清了?
那些铁蒺藜定会叫他们有无回!
就在他畅庆军凄惨叫唤时,耳边陡然传一声轰鸣,似晴天霹雳,地动山摇。
“怎回事?”
“打雷了?地动了?”
昆军茫然无措,因烟雾笼罩,他们根本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
在烟.雾弹、燃.烧弹、震天雷的猛烈攻势下,城门和拒马皆一片狼藉。
城门后的泥沙袋暴露出。
楼喻放下望远镜,感叹一声:“不好冲啊。”
霍延胸有成竹:“清障可。”
“弩手准备!掩护清障!”
弓箭营和清障兵训练有素,立刻出动,趁着昆军尚未反应,迅速往前推进。
清障兵主要任务是排除铁蒺藜。
铁蒺藜都被埋在昆军射程范围内。
士卒持盾而行,掩护清障兵作业,弓箭手同时用箭雨压制城楼昆军。
投石机依旧投放烟.雾弹和燃.烧弹,时不时炸几个震天雷。
城楼的昆军既看不清,又被轰得耳鸣,根本无法阻止清障兵的行动。
以前攻城都是用人命堆出的。
楼喻只尽可减少伤亡。
昆州城,硝烟弥漫。
昆州城外,万军待发。
清障兵在弓箭营的掩护下,迅速清理出铁蒺藜,并将毁损拒马和城门的残骸拖走。
可城门后的泥沙该怎办?
“挖!”
一声令下,清障兵立刻用铲子开挖起。
因自己人就在城楼下,庆军终于不抛掷弹。
城楼昆军渐渐恢复清明。
见城外铁蒺藜全被清理,蔡仁目眦欲裂。
他看着城下继续作业的清障兵,怒声道:“放箭!”
盾牌手立盾守护,将同袍围得密不透风。
霍延下令:“射!”
庆军装备精良,弓箭射程远超昆军,但昆军居高临下,占据地利,庆军弓箭手不得不在百步范围内,由低往高射箭。
双方箭雨齐发,彼此压制。
“将军!让他们挖下去,城门就守不住了!”副将急切道。
蔡仁下令:“滚油和火箭准备!滚木准备!”
他就不信那些清障兵烧不死砸不死。
城门不够宽阔,清障兵不同时作业,一次只十几个人同时开挖,速度算不快。
清障兵的百夫长见状,直接下令:“十五人一组,挖出一寸就换!”
人会力竭,轮流作业会提高效率。
眼见昆军抬出滚木热油,企图阻止清障兵进展,霍延立刻下令:“攻城——”
霎那间,旗帜攒动,喊杀震天。
万军齐发,黑压压涌向城楼。
步兵在弓箭手的掩护下,迅速架设云梯,攀援城墙。
城楼昆军顿时捉襟见肘,顾此失彼。
攻城的步兵给城楼昆军带去极大的压力。
他们若是继续攻击清障兵,就会被步兵攻城楼,可若是不阻止清障兵,等清障兵挖开城门道,等待昆州城的,将是庆军的碾压攻袭。
“将军!将军!庆军要攻了!”
“将军!您快办法啊!”
蔡仁头疼欲裂。
他顺手砍向一个爬城楼的庆军,余光却又看见身后另一个庆军跨城楼。
在云梯和踏橛箭的双重加持下,庆军攀援城墙的速度极快,即昆军加大攻击力度,也无法阻止庆军的脚步。
越越多的庆军登城楼,与守城昆军缠斗在一起,得益于前锋牵制城楼昆军,后军的攻城速度更快。
昆军一时间心惊胆裂、狼顾麕惊。
他们何时见这等迅捷的攻城场景?
哪一次正攻城战,城楼下的尸体不是堆积如山?
“将军!城门挖开了!”
一道撕心裂肺的喊叫传入蔡仁耳中,蔡仁不由踉跄一步,满目惨然。
何以至此!何以至此啊!
大将军,是末将无,竟连一天都未守住!
末将无颜见您了!
昆州城门道被挖开,令人惊奇的是,城内士卒竟无一人前杀敌。
他们呆傻地看着手执工铲的清障兵以及弓箭手,然丧失了斗志。
紧接着,大地震颤。
重骑兵手持狼牙棒,从庆军阵营中奔腾而出,以尖锥之形,携雷霆之势,冲向昆州城门。
“骑兵了!骑兵了!”
在重骑兵迫人的攻势下,步兵连一丝抵抗之力都有。
他们全副武装,身着重甲,就连战马都披甲阵。
大地的震颤越越强烈。
城内的守军完全吓破了胆。
他们大多是从其余州府调充数的,何曾见这般撼天动地的骑兵阵势?
蔡仁杀掉一个庆军,满身鲜血淋漓。
他举剑高呼:“都给我!违抗军令者,斩!”
城门狭小,庆军不可同时涌入,他们完全可以一个杀一个,两个杀一双!
城中原先的西北军听令,立刻举刀杀向庆军。
然,强力之下,他们显得如此渺小脆弱。
重骑兵速度达到极致,他们挥舞着狼牙棒,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重骑兵之后,重甲步兵紧跟而,迅速清理骑兵身后的残余和埋伏。
“冲啊啊啊啊啊!”
“杀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哭嚎声此起彼伏,昆州城内外残肢遍布,血流漂橹。
昆州城的失守成定局。
蔡仁叩心泣血、泪流满。
他愧对大将军的重托!
不远处,明黄色的帅旗肆意飘扬,黑色的“安”字在蔚蓝苍穹下,尤显庄严尊华。
“将军!投降吧!不白白牺牲了!”
副将哭着喊道。
在庆军的攻势下,城内守军节节败退,惨不忍睹。
他们拿什跟庆军比?
他们为什要跟庆军为敌?
一些将士本就是朝廷驻军,他们内心深处并不认为庆军是敌人。
在庆军冲时,一个人高喊投降,两个人高喊投降,紧接着,所有人都缴械投降。
大势去,负隅顽抗毫无意。
蔡仁失神站在城楼。
忽然间,他与一人目光对,那人张弓搭箭,箭尖直指自己。
是霍延。
蔡仁悲泣哀绝,在箭支射之前,果断自刎于城楼。
守将既死,这仗还有什好打的?
昆州剩余将士悉数投降。
庆军大获全胜。
此次战役中,庆军伤五百二十人,亡七十八人,俘获昆军八千六百余人。
以如此小的代价,攻取万人驻守的城池,此战可谓是殷浩空、震古烁今。
攻取昆州后,庆军清理战场,安抚百姓,并留下辅兵驻守善后。
此次昆州一战,庆军消耗不少武器,在大军继续西行前,八州经收到军报,战时物流体系高效运转,又迅速运充足的粮草和装备。
当晚,庆军于昆州境内休整。
楼喻在营帐召开军事会议。
“昆州以西,除桐州外,其余州府不足为惧。”
他修长的指尖点在地图,语调低而缓。
“桐州驻军两万,城墙比昆州更加坚固,又临近京城,或有援军,正交锋于咱们百害而无一利。”
他们必须在汤诚有所牵制的时候,迅速拿下桐州!
霍延直言正色道:“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啥意思?”半文盲李树问。
楼喻轻轻一笑。
“出奇制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