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人头祭天?
在场大多数人都觉得有些道理, 他们纷纷看荣族长,等着他的回应。
荣族长反:“果神灵是在示警咱们不要攻打占州呢?果祭天之后,神灵更加发怒呢?巫族长, 羿族长,到时候你们能不能担待得起?”
众人:“……”
好像也有道理啊。
大家一时半刻拿不定主,士一落再落。
“神灵没有这么不讲道理!”巫族长权杖重重砸, 一双鹰眸幽幽环视众人,“这片土本来就是咱们的,只是当年被朝廷抢了去!咱们现在从强盗手里拿回东西, 难道不是天经义的事?荣族长一直留着朝廷强盗的性命, 到底是何居心!”
羿戈立刻附和:“没错, 荣老头,你一直不杀梁霈他们, 难道是要当朝廷的狗?”
一时间, 荣族长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荣石眉头皱得紧,就要上前辩驳,却被罗逸拉住。
“你干嘛?”
罗逸低声道:“那你去又是干嘛?”
“当然是帮阿爷!”荣石甩开他的手, 但没有立刻上前, 而是盯着他,“你想说什么?”
罗逸笑道:“不用跟他们辩论,你直接跟他们说,榕族回去将梁霈带来祭天。”
“什么思?”荣石狐疑道, “你确定要我这么说?”
“不然呢?”罗逸耸耸肩,“等着那两族冲到咱们族里抢人?还不化被动为主动。”
荣石更郁闷了:“你到底是帮谁的?要是拿梁霈祭天,他真的。你就不怕……”
“你照说便是,反正你们不也想造反吗?”罗逸定神闲,“就算真的杀了梁霈, 对你们也没什么损失啊。”
荣石:“……”
谁他娘的想造反!
不眼下这情况,只能先用缓兵之计了。
荣石大步上前,站在荣族长身边,在众目睽睽下,高声说道:“阿爷,咱们为别人着想,可别人不领情啊,杀不杀梁霈我们无所谓,但我要你们发誓,用梁霈人头祭天后,神灵若发怒,所有的责任都由你们两族承担!”
众人:“……”
荣石环顾四周,嗤笑一声:“怎么,不敢了?刚才不是叫嚣得挺厉害吗?一群怂货!”
罗逸不由挑了下眉,这个荣石还挺有脑子的嘛。
荣族长目露欣慰,这子比他这个老头子有魄力!
“荣石,你这是什么思?”巫族长阴森质,“你想逃避责任?还是说,你只是以退为进?你故用这招,就是想保住朝廷强盗的性命?你们榕族当真成了朝廷的狗?!”
噼里啪啦一连串高帽子扣下,众人便又质疑望着祖孙俩,就连榕族族人都有些怀疑了。
荣石丝毫不惧:“巫族长,别在这混淆视,我敬您是长辈,不想跟您针锋相对,我只有一句话,不杀梁霈比杀梁霈更有义,拿梁霈祭天可以,但神灵的所有怒,将由你们两族承担!”
羿戈破大骂:“黄儿!老子看你就是想当朝廷的狗!朝廷就是一帮强盗,抢到咱们的盘这么太多年,神灵早就看不下去了!儿郎们!咱们必须要拿梁霈祭天!”
“祭天!祭天!祭天!”
众人齐声高呼,声震山林。
荣族长目露悲悯之,沧桑叹:“那就随你们便。”
从仡族的盘到榕族的盘需要两天时间,巫族长和羿族长不放心荣族长,便分别点了族内三个青壮,说:“荣族长,不这样,你也派几个人回去,余人都留在这儿。”
这是不想让榕族暗中坏事。
荣族长叹道:“既然你们不信我,那我就派阿石一个人回去,怎么样?”
巫族长和羿族长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荣石虽然是榕族强的战士,但也不可能同时打两族六个战士。
荣石并不反对,指了指罗逸:“我要把我的奴隶带上。”
“可以。”
罗逸生得瘦弱,巫族长和羿族长根本没放在眼里。
于是,罗逸跟着荣石,在另外两族六位战士的监视下,返回榕族聚居。
罗逸连续了两天,身体实在有些撑不住。
另外六个人忍不住嘲笑:“荣少族长,你这个奴隶看着不顶用啊,不扔进林子里喂狼算了,别浪费咱们工夫,大家伙儿还等着祭天呢!”
荣石皱眉没吭声。
他见罗逸上山的腿都在抖,不由停下来,半蹲到罗逸面前:“上来。”
罗逸怔了一下。
余六人嘲笑声更大:“没想到荣少族长对一个奴隶都这么尽心,看不出来啊。不仔细瞧着,这奴隶长得还挺标致,啧啧。”
“心造了业,遭天谴。”
罗逸淡淡说了一句,俯身趴到荣石背上,趁着几人愤大骂的时候,在他耳边低声道:“想不想保全族人性命?想就眨两下,不想就三下。”
荣石眨了两下眼睛。
他一路上都没机跟罗逸悄悄商量,看到罗逸腿软没,便想到这个子,可以让两个人合理靠近说话,避开六人耳目。
本来还想着怎么提醒罗逸,未料罗逸竟明了他的思。
荣石心里涌出复杂的情绪。
阿爷之前说罗逸心思不简单,他还没当回事,现在想想,确实不简单。
他们榕族没有什么争权夺利的心思,他们只想上平静安宁的日子,但现实往往是惨淡的。
朝廷只知道征税,却不管族民活,加上罗家的遭遇示警,他们已经不信朝廷了。
□□石看得很清楚,要是让巫塔族或者仡族当上三州首领,族民的日子也不见得多好。
他们排斥中原文化,他们只想让族民成为没有思想的拥趸。
荣石和荣族长都不愿这样。
以前的朝廷不能信,另外两族也不能信,榕族一直寻找第三条路。
或许,他背上这个人,能带来第三条路?
突然回族的罗逸,之前尾随的两人,这半个月来的惊雷声,都让荣石隐隐觉到,三州部族必有一场“浩劫”。
所谓的“神灵发怒”也并非虚言。
“想保性命,到时我的,同否?”罗逸快速在他耳边。
数人踩中枯叶的脚步声,成功掩盖他的声音,只有荣石能见。
荣石眨两下。
不多时,几人来到看押梁霈等人的方。
这是一处废屋,离聚居不远,但位于半山腰,位置隐秘,寻常人很难找到。
废屋外有族人把守。
族人见到荣石等人,纳闷:“少族长,您怎么来了?”
荣石将罗逸放下,回道:“跟前两次一样,神灵又一次发怒示警,巫族长和羿族长提议要拿梁霈的人头祭天。”
另外六人纷纷附和。
守卫嘀咕道:“这也太邪门了吧?怎么神灵老是示警?”
荣石板着脸:“带我们进去。”
守卫话开了门。
废屋外都是一些高大的林木,光线阴翳得很。
但比关在山洞要好得多。
罗逸对荣族长更加佩服几分,这老头总是在给自留后路,虽显得有些优柔寡断,但又何尝不是一种对局势的敏锐洞察呢?
至少比那两族要识时务得多。
果然,巫塔族和仡族六人纷纷冷哼。
尤是巫塔族的族人。
他越发狐疑盯着荣石:“你知道屏州知府在我们族里是什么模样吗?你们榕族居然对朝廷强盗这么好?!”
荣石:“那没办,我们族人都比较心善。”
那人:“……”
他只好扭头看屋子里的五个俘虏。
两男两女,还有个孩。
“梁霈是哪个?”
荣石先看了一眼罗逸,见他没有丝毫表示,便指梁霈。
虽然几人没遭什么罪,但这么多天一直被绳子绑着,不可能不狼狈。
梁霈胡子拉渣,披头散发,身上散发着难闻的味。
他眼底生红,恶狠狠盯着面前几人,若非嘴里被塞着东西,定已将他们骂得狗血淋头!
巫塔族族人冷笑:“屏州那老东西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梁霈居然还这么精神,荣石,说你们不是朝廷的狗,谁信?”
荣石捏紧拳头,面无表情。
那人道:“把人拖吧。”
立刻有两人上前,将梁霈从上拖起来。
他身旁的女人突然“呜呜”起来,竟直接用脑袋来撞他们。
那人正要踢去,却一道声音阻止:“等等!”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罗逸。
荣石眸中闪忧色,这人不蠢到这时候跟人对着干吧?
“这儿哪有奴隶说话的份儿!滚远点!”仡族的战士喝道。
罗逸委屈转荣石。
荣石:“……”
他上前一步,“他是我的奴隶,我愿他说话,有你废话的份儿?”
“你——”
巫塔族族人揪着梁霈的头发,阴阴盯着荣石:“荣少族长,你不想这时候反悔吧?梁霈的人头咱们要定了!”
“我想提个建议。”罗逸不等对方打断,便继续道,“果梁霈一个人的人头不足以让神灵息怒呢?”
余人不由愣住。
“你什么思?”
罗逸目光掠梁霈,停留在他身旁的女子脸上。
女子蓬头垢面,看不清真实面容,但从她愤恨的目光中,能看出她的倔强与不屈。
她应该就是宁宣长公主了。
罗逸凝视着她的眼睛,慢条斯理道:“果梁霈一个人不够,那就需要更多的人头,不把屋子里的人都带上吧,省得到时候再一趟。”
除梁霈和楼菱,还有陇州知府一家三。
他们闻言,纷纷露出绝望而痛恨的眼神,果眼神能杀人,罗逸不知多少次了。
倒是楼菱,闻言后居然不再反抗,反而与梁霈对视,均从对方眼中看出同生共的决心。
仡族族人想了想说:“这奴隶说得有几分道理,你们觉得呢?”
巫塔族族人试图从罗逸脸上看出不对,但罗逸淡定得很,完全看不出丝毫紧张与忐忑。
难道他真的只是好心提醒?
罗逸忽然看外头,又提议道:“今天去大半了,不你们几个在族中歇上一夜,明天再赶路吧。”
“不行!”巫塔族族人立刻反驳,“必须现在就带人下山!不能继续耽搁了,快!”
他觉得罗逸留他们夜,肯定是想闹什么幺蛾子。
哼,他们才不上当!
于是,楼菱、梁霈和陇州知府一家三,全都被押着下山。
等下山后,天已经快黑了。
罗逸他们之前花费两天时间来,晚上都是在野外露宿的。
估计今晚又得选个儿睡觉了。
金乌渐落,红霞漫天。
荣石在罗逸身侧,见他神色平静,仿佛丝毫不担心梁霈等人的活,心中的某种猜测渐渐得到证实。
他真的有同伙。
他肯定有同伙!
荣石暗自思量,他的同伙何时出现,他的同伙怎么出现,他的同伙有几个人,他的同伙真能阻止梁霈被杀吗?
他不知道,罗逸只是在赌。
罗逸只能根据楼喻当初的指示,单方面外传递消息,至于消息是否被接收,他根本无从得知。
但不久前和荣族长、荣石的谈话,让他清楚识到,有一股势力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们的行踪。
上次有两人尾随榕族队伍,不仅没让榕族人及时发现,还能在被包围后反杀荣石六人,可见这二人必定不寻常。
还有用震天雷恫吓三族的,绝对是朝廷派来的人。
他们在拖延时间,他们在等待大军到来。
罗逸在心里计算,按照时间,朝廷的大军应该已经到了。
而三族要拿梁霈祭天一事,暗中那股势力绝对不不管。
救一个是救,救一群也是救,是以,罗逸说服那几人将“俘虏”全都带了出来。
他已经做了自该做的,剩下的事情,就该交给朝廷了。
夜幕降临,众人选了一处儿歇下。
篝火散发的光在几人脸上跳跃,空中蔓延着沉默。
仡族和巫塔族的六人轮流守夜。
周围万籁俱寂,只有火苗噼里啪啦的声响。
在这样的环境下,不远处只要稍稍有些动静,他们就见。
罗逸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忽一阵凉风袭来,他猛咳嗽几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引人注。
被吵醒的两族人低骂几句,余守夜的都狐疑盯着他看。
罗逸:“……”
他发誓,他只是冻得咳了几声,并没有故吵人的思。
忽然间,一个卧休息的仡族人惊跳而起,低声:“你们有没有到什么声音?”
余人侧耳倾,而后摇摇头:“没有啊,你做梦了吗?”
罗逸眸中闪异色。
荣石也不由打起精神。
他想起上次尾随他们的那两人,能不被他们发现,可见那两人潜行能力相当不俗。
那个被惊醒的仡族人,因为耳朵贴在面上睡,或许隐约到了什么声音。
篝火之外,四野被黑暗笼罩。
那几人继续了一儿,发现确实没有异动,这才放松下来。
就在他们放下心神之际,仿佛巨兽吐息一般,四个玄衣人突然从黑暗中现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与仡族和巫塔族六人对上!
荣石瞪大眼睛看着,这些人跟那两个人是同样的路数!
罗逸则迅速起身,挪楼菱身后,打算替她解开绳子。
却见斜里突然刺出一把匕首,泛着寒光直逼楼菱脖颈。
是侥幸挣脱的巫塔族人!
罗逸想也没想,立刻挡住楼菱。
他绝不能让长公主!
他的承诺必须要做到!
匕首狠狠刺入他的后背,那人还想用力,却被荣石一脚踹飞。
特种兵暗中解救人质,为免动静太大,所以只派了四个擅于隐藏行迹的人。
这才让那个巫塔族人有可趁之机。
罗逸晕去之前,脑子里还在想着,为什么那个巫塔族人有铁制武器,为什么那个巫塔族人在那种情况下还要杀了长公主。
巫塔族,到底有什么秘密?
罗逸晕倒后,荣石不得不加入战斗,力求尽快结束,好为罗逸寻找巫医救命。
就在这时,周围忽然出现十数位高手,轻而易举将仡族和巫塔族的人斩杀。
荣石:“……”
这些真的是朝廷派来的兵吗?
解决六人之后,孙信立刻让人解开楼菱和梁霈等人的绳子,又吩咐手下:“罗逸受伤,立刻抬回去请军医医治!”
“等等!”荣石拦住他们,“他是我族的人,我带他回去找巫医!”
特种兵没理他,径自抬着罗逸了。
荣石一咬牙,便跟上了。
他心里乱得很,也不知道要干嘛。
孙信率余人半跪在楼菱面前,“末将孙信,奉陛下之命前来营救殿下和驸马,末将来迟,让殿下受惊了,请殿下恕罪!”
楼菱:“……”
她还没反应来。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真的是陛下派人来救我等?”陇州知府突然哽咽道,“臣叩谢陛下圣恩!”
梁霈回神,孙信:“孙将军,不知陛下是打算只救出我等,还是……”
“圣上自有决断,驸马不必多虑。”孙信起身道,“殿下和驸马有任何疑,可先随我等回去,等梳洗后面见定国公便可知晓。”
“定国公?”楼菱惊讶,“朝廷竟已派兵来了?”
孙信颔首,却不再回答。
霍延在两日前就已抵达陇州边界,并派人与孙信、江波等人联系上。
得知三族动,他立刻命令特种兵在半路伏击解救人质。
而今三族大部分战力都集中在仡族界,约七千余众。
仡族聚居位于占州城西边的山脉中,山脉名为仡山。
霍延率兵于仡山外五十里处扎营。
仡族界的三族人尚且不知,他们正等着梁霈来,斩下他的头颅祭天呢。
孙信等人由船队接应,连夜驶军营。
“头儿,那个罗逸的情况不是太好。”手下前来禀报。
孙信皱眉:“怎么不好?我瞧了,他的伤不在要害。”
“可是那把匕首上抹了毒。”手下无奈道。
孙信:“……”
这个巫塔族果然阴诡得很!
他:“船上军医不能解?”
“军医说他只擅长处理外伤,不怎么解毒,而且船上也没有草药可解。”
孙信叹:“那只能等去了军营,让那边的军医瞧瞧了。”
他转身江波:“江总督,船能不能再快一点?”
江波点点头,“我吩咐下去。”
不管怎么说,罗逸都是为救宁宣长公主受的伤。
孙信亲自前去船舱,还没进去,便到里面的争执。
“这是我们族里常备的药!就是用来解毒的!”荣石焦急道,“山里面时常有毒虫毒蛇毒草之类的,我们身上都带着这种药,你让罗逸试试!”
军医拒绝:“我不知道他中的什么毒,不能妄自给他用药。”
荣石见说服不了他,打算直接上手,军医自然不肯,二人差点打起来。
“让他试试。”
孙信踏进去,开说道。
不管是什么毒,要是没有药压制,恐怕罗逸撑不到军营。
军医叹道:“孙将军,这匕首上的毒液不知是何种毒……”
“不必担心,巫塔族同样住在山林里,他们用的毒液无非也是从毒虫、毒草、毒蛇身上提取的,马就当活马医吧。”
“是。”
趁两人说话时,荣石已经给罗逸用了药。
他紧握着药瓶,看孙信说:“这药,有时候管用,有时候不管用,我不知道能不能救活他。”
孙信:“尽人事,天命。”
荣石低首片刻,又道:“你们……真的是朝廷派来的吗?”
“是。”
“朝廷是不是派兵来打我们了?”
荣石觉得罗逸之前说得没错,他的确应该多见见面。
面对这群悍勇的朝廷军,面对这么大的一艘船,他心里面不可避免生出几分敬畏。
果朝廷军都是这样的,那他们三族必然阻挡不了。
孙信盯了他半晌,方道:“陛下素来仁慈,只要愿归顺朝廷,朝廷自然不赶尽杀绝。”
“……”
“荣少族长,我想,你和荣族长应该已经做出选择了吧?”
荣石:“果我们归顺,朝廷打算怎么对待我们的族民?”
“我不知道,但我想,你们没有选择的余了。”
荣石:“……”
船行大半夜,终于靠岸抵达军营附近。
许是荣石的药起了作用,罗逸还留着几,撑到了军医所。
此次随行的军医是霍琼和陈玄参。
罗逸的外伤不严重,严重的是体内的毒素。
好在军医所药材充足,两人医术不俗,终究还是将罗逸的命抢救来。
但可惜的是,罗逸虽然保住一条命,却伤了根基。
他身体本就不好,这次又遭了难,恐怕以后少不了病痛,寿元也不太长。
楼菱得知此事,不由愧疚难安。
她原以为罗逸是要杀他们所有人的恶人,谁料竟是阿弟派来解救他们的。
她欠了罗逸天大的人情。
“殿下,罗逸既已转危为安,您不妨先去梳洗休息。”孙信建议道。
楼菱颔首应下。
待她和梁霈梳洗完毕,忽有人来禀:“定国公求见。”
在船上时,楼菱已跟孙信了解定国公此人,心中对他极有好。
但真正见到时,方深刻领悟到那句话的含义——
百闻不一见。
男人高大挺拔,俊眉星目,甫一入帐,周身的凛冽与威势便令人惊心眩目,由衷拜服。
霍延躬身行礼:“臣霍延,见长公主,见驸马。”
楼菱和梁霈连忙还礼。
“多谢定国公相救之恩。”
霍延闻言,眸色柔和些许,周身势收敛几分。
“这些都是陛下的安排,陛下得知殿下和驸马失踪后心急焚,立刻派人来打探消息。我已传书回京,若陛下得知殿下与驸马安然无恙,定开怀。”
他谈及楼喻时温柔的神情做不得假。
楼菱心里升起一丝异样,又被压下。
她正色道:“是我和驸马大,让陛下为我们忧心。定国公此次率兵前来,是为解决三州祸乱的罢?”
“是。”
梁霈拱手:“不知定国公打算何平乱?”
霍延:“殿下和驸马有何良策?”
“不瞒定国公,下官这些年并非没有想平乱,可就拿占州仡族来说,他们占据山林之利,易守难攻,且族人多为强悍之兵,想要彻底打服他们,实属不易。”
霍延颔首:“确实此。驸马为国为民,霍某佩服。”
“下官惭愧,没能解决南边之祸,”梁霈摇首失笑,“当不得这番夸赞。”
霍延说:“驸马有对敌经验,又熟知仡族盘,此次平乱,还请驸马鼎力相助。”
“下官义不容辞!”
这时,孙信来禀:“元帅,榕族少族长求见。”
霍延道:“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