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皎离开柳先生处, 回家清平商量了一会。
见清平还是那副“你怎么说我怎么做”的模样,她也摸不清清平的想法,只提前他加了月钱和红利, 说道:“你如今也还俗了, 你母亲那边要孝顺, 但也要为自己打算, 别一股脑儿把钱全拿回家去。不说别的, 以后你若有了心仪的女孩儿想送她点什么, 难道还要回去和你母亲要钱不成?”
清平闻言, 又是点了点头, 他母亲不喜欢他,根本不爱见到他,他每个月也让人把药钱捎回去而已。
姜若皎要外出求学, 他虽还没把握将食肆打理好, 却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我掌厨的话,生意可能会差些。”清平说出自己的顾虑。
“不要紧, 只要能维持下去好。”姜若皎笑道。
妹妹的嫁妆已经准备差不多了, 她自己的嫁妆父母在世时也有准备。虽说比不大户人家, 可她们本是众所周知的高嫁,何必打肿脸充胖?她们只需要尽到了礼数好, 用不着非跟旁人攀比。
姐妹俩的婚事都下来了,如今食肆赚多赚少倒是无妨,只要能一直开着留个退路好。何况她每个月逢上休沐也会回来妹妹相聚, 到时她也会及时跟进食肆的情况。
姜若皎把事情打算好了,晚上姜映雪回来时她便说出自己的决。
“家中没有旁人在,我柳先生说好了,往后你住到柳先生那边去, 休沐日再回家。”姜若皎道。
姜映雪听说姜若皎想去鹤庆书院求学,心中虽然不舍,却还是为姜若皎高兴。她保证道:“阿姊你只管去,不必担心我,我一会听柳先生的话。”
姐妹俩商量停妥,夜又和往常一样睡在一起。
临近清,晴雨不,翌日一早天色大亮,姜若皎起来时嗅了嗅,察觉昨夜下了雨,吸入胸腔的空气清新很,还夹杂着清透的玉兰花香。
姜若皎梳洗完毕,临窗一看,便见院中玉兰大簇大簇地开了满枝,阵阵花香扑鼻而来。她准备一会采些下来,姜映雪一起做些香丸分着带去学堂。
时人皆爱风雅,以香薰衣这种事不管男女都爱做。即便是寻常百姓家也人人手拿一份香方,日哪怕再苦再累,闲暇时也想为生活添些雅趣。
姜映雪醒来后听了姜若皎的主意,也赞地答应下来,说是傍晚回来姜若皎一起摘玉兰做香丸。
姐妹二人分别,姜若皎把店的事情安排下去,又去平王府寻太妃说话。
平王太妃知姜若皎想去鹤庆书院,寇世还担心别人不收姜若皎,不由笑道:“他倒是挺自信,没想过别人不收他吗?”她拉着姜若皎的手道,“你真想去的话,我倒是可以写封信去试试。我当年还救过那头儿一命,这个人情我一直觉没什么用,从没想过让他还,没想到现在竟有了用武之地。听说读书人最讲究知恩图报,他要是连这点小事都不肯松口,我让天下人一人一口唾沫骂死他!”
姜若皎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
她确实不太确自己和寇世能不能进鹤庆书院。
那可是个出了不权贵面的地方,任你天潢贵胄去了也按照书院的规矩来。
姜若皎道:“都是我们没用,还要让长辈操心。”
平王太妃笑道:“听瑞哥儿说,你准备女扮男装随他过去,这个我倒是有不少经验可以教你,我从小在军营中长大,一直入京时才头一回穿上女装。一会让人你量个尺寸,我让人你做几身适合在书院穿的行头,免你来不及准备。”
姜若皎心中一暖,知晓若非遇到平王太妃这样的长辈,她怕是连出门都不大方便,更别提效仿那祝英台前去男扎堆的书院读书。
许多人能够容忍的,也不过是让家中女孩儿婚前去女学堂读几年书。
姜若皎谢过平王太妃,由着嬷嬷自己量过尺寸才离开太妃居处,前去寻忠叔托付他两件事。
她本想留着汪鸿才磨练磨练寇世,不过现在既然打算要寇世一起去鹤庆书院了,留着汪鸿才也没什么用处了。
这种人大恶不敢作,恶心人的事倒是来来回回地干,再放任寇世他交好有百害而无一利。
忠叔没想到自家王爷昨天才说有需要可以找他,今天姜若皎当真找上门来了。
这个小姑娘,心性可真不一般。
寻常姑娘家成婚前面婆家不该是战战兢兢的吗?
不过姜若皎若是寻常姑娘家,王爷他们怕也不会相中她。
忠叔答应下来,让姜若皎只管放心,自己一妥妥当当地把事情办好。
姜若皎这才离开平王府。
姜若皎却不知道,她刚入府有人去寇世那边通风报信了。
寇世喜滋滋地趴在床上着姜若皎过来,结果左右,压根没到人,着人去一看,她还在和太妃说话;再一看,她去找忠叔说话了;最后一看,人都走了!
寇世那叫一个气啊,要不是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根本下不床,他都要去姜家食肆找姜若皎问个白了:你来平王府,竟不来看我这个未婚夫,像样吗?像样吗?真是一点都不像样!
寇世憋了一肚委屈,叫兴福把纸笔拿到榻上来,自己着案几刷刷刷地写信去质问姜若皎,只觉从来没有这么思泉涌过!
姜若皎回到食肆后忙活了小半天,很快收到了来自寇世的信,中心意思是“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你都来平王府了为什么不来看我虽然我没有特意你很久可是你怎么能不来看我”。
姜若皎看着寇世愤怒之下写很有些龙飞凤舞气势的字,倒觉他在书画上确实有些天赋。
只是这写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
姜若皎寇世回了封信,说自己在为去鹤庆书院做准备的事,表示太妃那边会和鹤庆书院打招呼,他们很快能当鹤庆书院的学生了,让他也做好准备。
这封回信送过去没多久,寇世那边又送来第二封信,内容还是和第一封信差不离:你为什么不来看我?虽然我也不是很想见你,但是你必须来看我。
姜若皎:“…………”
姜若皎无法,只带上两笼刚蒸好的点心又去了趟平王府。
寇世还是惨兮兮地趴在床上,见了姜若皎后两一亮,只不过又觉自己不能表现很期待姜若皎过来的模样,赶紧又把翘起来的尾巴收好。
他绷好止不住上翘的嘴角,好奇地看向姜若皎手提着的食盒:“你带了什么好吃的我?”
姜若皎道:“今天店刚好蒸了些软香糕,顺便你带些。”她坐到床沿的绣墩旁,打开食盒取出刚新鲜出炉的软香糕。最近天气有些闷热,软香糕略加了些薄荷调味,吃着软甜香糯,还有丝丝凉意,一点都不会腻。
寇世是个爱挑剔的,鼻动了动,嗅着觉还不错,嘴却还是说道:“只我带店卖的糕点,都不是专门我做的,你可真没有诚意。”
姜若皎觉他这张嘴是长来气人的,索性取了块软香糕直接塞他嘴去。
寇世冷不丁被人投喂了一块软香糕,本来想吐出来表示自己坚决不吃,舌头上的味蕾接触到那软糯可口的软香糕后却有了自己的想法,差遣着他的嘴巴把整块糕点嚼巴嚼巴吞了。
可恶,怎么这么好吃。
寇世巴巴巴地着姜若皎他投喂第二口。
姜若皎才懒搭理他,把整盘软香糕推到他面前让他自己吃。
寇世心道,知道不能指望这母虎温柔体贴,她投喂他是为了堵住他的嘴!他馋虫被勾起来了,也不在意自己动手,呼啦啦地把整盘软香糕吃干干净净。
姜若皎见他那生龙活虎的模样,又让他抓紧时间准备准备,争取鹤庆先生那边点了头他们可以立刻出发。
寇世吃肚饱饱,没再没事找事,连连应道:“我知道了。”
姜若皎起身拎着食盒走了。
姜若皎前脚刚走,卢氏后脚过来了,还带着厨房刚熬好的补汤。她见寇世趴在那儿哼着小曲,看起来心情好极了,不由奇怪地问:“瑞哥儿,怎么这么开心?”
寇世听他娘这么问,立刻意地说道:“刚才姜若皎来看我了,她还我带了她做的软香糕!娘,我已经吃饱了,午饭不吃了。”
卢氏见到他这欢喜劲,放下补汤坐下说道:“你既然这般喜欢她,前头怎么又跑去那拂柳楼过夜?”
那天她听兴福回来禀报儿要夜宿拂柳楼的事,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想派人去把儿喊回来,又怕儿闹腾起来反而闹人尽皆知。
结果是她心神不宁被丈夫发现端倪,气丈夫当场派人去拂柳楼堵人,最后还是闹满城风雨。
寇世自认为自己已经姜若皎说清楚了,他们现在又和好了,所以信誓旦旦地说道:“都是误会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他说完又有些不,立刻一脸骄傲地补了一句,“我也没有很喜欢她,也是她特意来看我,我才理理她而已。”
至于他自己早前是怎么写信去谴责姜若皎的,他却是一句都不和卢氏提。
卢氏见他这副自以为把心思藏很好的模样,一时无话可说,只督促他喝补药。她在旁劝说道:“你真要喜欢那月姑娘把人纳进门,以后不要在外面乱来,外面什么人都有,万一着了别人道不好了。”
寇世一听卢氏这么说,又想起姜若皎也说过样的话。他都快把这事忘了,一被卢氏勾起记忆又满心的不舒坦,倒宁愿姜若皎臭骂他一顿!
寇世气呼呼地说道:“我才没有喜欢那什么月,娘你不许再提这事儿。”
只要谁都不提,这事儿过去了!
卢氏只当寇世是手了觉没趣,心虽不甚赞,却还是免不了偏心自己的儿:少年人爱风流也没什么错,只是在外头快活快活罢了,也没打算带回来闹家宅不宁,算不什么大事。
“行,娘不提了。”卢氏应了下来,又催他趁着补药还没凉透赶快喝了。
寇世最不乐意喝药,可抵不过卢氏在旁看着,只把一闭咕噜噜地把满碗补药喝完了。
不想也不知是不是补太厉害,这天夜寇世上半夜浑身燥热不说,后半夜还开始做起梦来了。他梦见自己把姜若皎堵住了巷,她一本正经地让他不许乱来,他哪爱听,当场乱来她看……
天还没亮,寇世醒了,感觉哪哪都不。
他莫想起以前随手翻过的话本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插图。
那会儿他看到上头的人亲来亲去,只觉无聊透顶,瞧着一点意思都没有,怎么会有人喜欢看那种东?可现在他一想起来,忍不住琢磨要是当真堵着姜若皎亲上去也不知会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