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如今鲜少动气, 大多时候都深居简出,不怎么在人前露脸,以至于朝廷上那争论她概不知。
可知聂家军的遭遇后, 后不免想到了云家, 想到了她父兄都战死沙场。
这让她怎么能不气愤?
殿下也觉他爹这事办得不行, 拍着胸脯保证明儿来个舌战群雄, 保证发挥出自己全部水平来!
后:“行, 那你去准备吧。”
殿下拉着姜若皎跑了, 小夫妻俩到东宫凑起讨论各项细则, 务必做到方方面面都考虑清楚。
到晌午他们又跑了趟周老尚书家, 从周老尚书口里掏出这年来聂家军抵御多少草原人入侵、牺牲多少好儿郎的性命。
他们很快列出连串令人触目惊心的数目。
很多事周老尚书也只是记在心里,这会儿看个小年轻把清清楚楚地列在纸上,不免也有震动——
边关士用血肉抵御外敌, 朝廷却要把他们剖开他们胸口看看他们忠不忠心才愿意施舍点钱粮, 可真不是人!
听着妃慷慨激愤的讨论,周老尚书感慨不。
老咯, 老咯, 该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殿下从周老尚书处到了需要的东西, 也不让周老尚书送他们,拉着姜若皎溜烟往跑。
他赶着去炮制自己明儿上朝要递上去的折。
人踏着雪到处跑了大半日, 夜里起汇总整理出份长长的奏疏。
翌日早,殿下就雄赳赳气昂昂地上早朝去。
姜若皎也起得很早,瞧见殿下衣襟都没整理好就想去朝会上撩起袖干架, 立刻拉住他帮他把卷进去的衣领翻了出来。
殿下抱着她往她嘴巴上啾了下,信心满满地说:“等着,我会就给你带好消息!”
姜若皎笑着目送他往外跑。
这日朝会上,殿下果然再次震惊群臣。
上殿下在朝会上发话, 还是因为卢皇后怀孕了有人提议让开泰帝纳妃。
众人当时听了只觉得殿下虽然孝顺,性格却不免有冲动,什么话都敢往外嚷嚷。
可这次,殿下却叫许多人着着实实地吃了惊。
殿下竟旗帜鲜明地为聂家军抱不平!
不少人忍不住悄悄观察开泰帝的脸色。
虽说开泰帝从未明着说自己怀疑聂家军,可他没明着表态。
这在许多人里就经是种态度。
现在跳出来表示朝廷亏待了聂家军,岂不是打开泰帝的脸?
殿下到底是年纪小,居然光明正大地和开泰帝唱反调!
开泰帝坐在御座之上,把众人的脸色尽收底。
他没急着开口,由着殿下条理分明地辩驳起提出反对意见的朝臣。
别的不说,的口才确实了得,气势上也是绝不输人的。
别人说聂大军没京觐见新皇,他说战事吃紧来了你去守北边诸州吗?
别人说聂家军只听聂家人指挥祸害无穷,他说你倒是挑个能指挥的人去接手啊!
别人说国库吃紧朝廷也没有余粮还得再等等,他说再穷不能穷边关士要是实在没钱先把他们这圈朝臣和皇亲国戚的俸禄停发算了!
等再没有旁人站出来了,殿下才开始念他和姜若皎统计出来的边关士伤亡数目。
念他们这年抵御了多少次外敌入侵。
念他们这年被朝廷拖了多少次后腿。
每念遍,殿内就更安静分。
最后满殿静得落针可闻。
看着殿下仍带着几分稚气却又坚不的脸庞,开泰帝颔首说:“行了,把你的折呈上来,剩下的事情我们会商量着办。”
这时樊延迈步出列,自动请缨:“倘若需要派人增援北地,儿臣愿往。”
樊延向存在感不高,难得他主动开了口,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到这位开泰帝的义身上。
殿下也没想到樊延会站出来帮腔。
他看向身姿笔挺的樊延,顿时觉得他也不那么惹人厌了。
朝会结束后,殿下和樊延都被留了下来,宰执们起商量往北边增兵以及运粮的事。
今年遭灾的地方不多,收成还行,勉强说得上风调雨顺,国库不算紧张。
何况就算国库再穷,养兵用的钱粮还是要留出来的。
兵不强马不壮,睡觉不都不安稳!
只是聂家军那边还不知是什么态度,确实得先派人去接触接触。
开泰帝:“都是腊月了,阿延你要去的话还是等开春再去吧。”
樊延:“宜早不宜迟,万草原人真如殿下所预料的那样缺粮犯边,岂不是让边关百姓和边关士丢了性命?”
开泰帝听樊延这么说,也就不再多劝,点头说:“那你尽快点齐兵马,我也叫户部那边尽快筹集好粮草随军押运去。”
殿下不懂部署的事,老老实实坐在旁边旁听。
等这个小会议结束,殿下樊延起走到勤政殿外。
殿下想了想,邀请:“明儿是腊八,你要是得空就到东宫来喝碗腊八粥吧?”
樊延婉拒:“军务在身,怕是不能去了。”
殿下本也只是努力表现下自己的大度,听樊延这么说就顺势略此事,叮嘱樊延要好好地去好好地。
樊延谢殿下就出宫点兵去了。
殿下转东宫,不甘不愿地和姜若皎说起樊延自动请缨的事。
姜若皎闻言并不意外,叹着气说:“男汉大丈夫,合该到沙场上立功去。”
殿下积极表现:“我听他们的意思,大军许是不到年就要出发了,我刚还邀他明儿来东宫喝腊八粥,他没答应。”
姜若皎见殿下脸“怎么样?我大方吧?”的表情,方才有担忧的心情尽数消散,凑去往他脸上亲了下,毫不吝啬地夸奖:“你有心了。”
殿下乐滋滋地:“那是当然。”他得意完了,又和姜若皎说起自己的想法,“我觉得父皇也是想增援北边的,只是许多人不同意,他不好强来才把我推了出来。说不准我早前是骂错他了!”
姜若皎:“朝之事牵发而动全身,父皇也不好专横独断,说不准你正好撞上父皇他们在收尾,父皇意留个机会给你表现表现。父皇自己上阵打仗,想来也欣赏聂大军这样的英雄人物。”
殿下刚才还在朝会上为聂家军据理力争,这会儿听姜若皎夸那素未谋面的聂大军,心里不免又有点酸溜溜的:“你都没见,又知他是英雄人物?”
姜若皎见他没正经天又故态复萌,时不知该怎么说他好。
姜若皎:“不是你自己说他守土安边、功在社稷吗?何况聂大军都是四十好几的人了,你这是在计较个什么劲?”
殿下想也是。
只不他还是振振有词地说:“谁叫你整天夸别人不夸我,你多夸夸我,我就不稀罕了。”
姜若皎勾着他脖往他脸上亲了口,诚意十足地夸:“我夫君今儿可真厉害。”
殿下耳根下红了,他可不肯认输,把抱起姜若皎往内殿走,嘴里还不依不饶地说:“光口上夸夸有什么意思,你还得好好奖励我。”
姜若皎:“大天的,你别瞎胡闹。”
殿下:“就胡闹,是你起的头!”
人闹闹腾腾又是天。
第二日腊八,姜若皎大早起来熬了腊八粥,分给东宫众人尝了味儿,又拿去给后和卢皇后她们也喝上碗,好叫宫里也有点腊八的气氛。
后病好全了,知晓聂家军的事经商量妥当,心情畅快了不少。
得知樊延主动请缨要去北边,后感慨:“阿延是个好孩。”她又姜若皎,“他也二十出头了,可有心仪的姑娘?”
这约莫是大部分长辈都会关心的题。
殿下抢答:“上我说要给他保媒,他还不乐意,说还没有娶妻的想法。”
想到这事儿,殿下脸上不免带出点郁闷来。
后到底是殿下的亲祖母,瞧见殿下那表情就知他在想什么。
后说:“每个人的想法都不样,既然他还不想娶妻,那我们也不能乱点鸳鸯谱。”
殿下点头,他可不想再和姜若皎吵架,想到吵架和冷战他心里就怪难受的。
人陪完后,又去宫寻卢皇后。
姜若皎和卢皇后讲了讲宫宴的安排。
殿下也在旁说起自己亲自去教坊司挑戏目的事。
卢皇后:“你们商量着办就好,左右是第次正儿八经地开宫宴,奢简都可以自己,用不着和以前比。听说朝廷要派兵增援北边,宫宴尽量别铺张浪费。”
姜若皎:“我省得的。”
殿下倒是有失望,他还想多搞点精彩节目来着。
人出了宫,殿下就开始转起脑筋来:“我想到个又能生钱又能好好热闹热闹的法!”
姜若皎惊讶:“什么法?”
殿下:“到了除夕那天我们把御街管控起来,寻常商贩不许摆摊,得掏钱才能摆!”
姜若皎笑了:“倒是个生钱的好法,应该能弄点钱。”
殿下:“不止,到时候这摊位还得负责当日的烟花会,个摊位接个摊位轮流放。每放上轮,咱派专人在人群里喊是哪家放的。这样来,他们的烟花做得好能扬名,做得不好会丢脸丢到整个京城都知,不怕他们不尽心!”
姜若皎听得愣愣。
殿下摩拳擦掌地,“这样宰那大户刀,开宫宴不仅不花钱,说不连给文武百官的赏赐都赚来了!再不济,至少赚个烟花会!你觉得怎么样?这个主意行得通吗?”
姜若皎听得瞠目结舌。
她仔细地琢磨起殿下这个主意好会儿,竟没发现哪儿不妥。
只是这事儿他们出面的话,不免有点不体面:堂堂皇室,怎么连宫宴都拿来宰大户?
只不既然国库吃紧,有省钱的主意为什么不用?
姜若皎很快想到个适合负责此事的人选:“要不我们把万叔和岑宣他们喊来商量商量,他们认得的商贾多,由他们出面组织再适合不。”
殿下得了姜若皎的认可,尾巴顿时翘了起来,拍板说:“事不宜迟,只剩二十多天了,我这就让人去宣他们到东宫商量商量,赶紧把这事儿安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