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称呼，往往能够说明他们两个，或者说是其中的一方对待另一方的态度，关系越是亲密，称呼就越是显得随意，甚至都有些没大没小的了。

即便是表面上看起来关系非常好的，只要其中的一个人并不是那种讲究礼节什么的人，对另一个人用的是客气的称呼，那么，他们之间，还是有着不小的隔阂的。

面对眼前，突然像其他的机娘一样，称呼自己为“指挥官”，而且像是苏琳娜一样庄重地敬礼了，看不出平时的那种在自己面前比较随意，活泼的洛雪涵，方杰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么的一些穿越之前的在地球上的与人相处的经验总结了。

一身戎装的少女还在保持着敬礼的姿势，而她的指挥官，却是一时间的不知所措。

“雪涵，你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方杰快步走上前，伸出手想要做些什么，但是却又发现，自己这么做不知道是否妥当，两只手悬在了半空中没有动静。但是又经过了不过一两秒的快速思考，方杰还是轻轻地握住了洛雪涵那同样悬立在了半空中的保持着敬礼的姿势的小手，缓缓地放下。

一切都是安安静静地发生了，没有什么声响，可能也是因为这附近并没有什么人的缘故吧。

“不管我是什么样的存在，你都会像之前那样，叫我雪涵的，对吗。”

没有正面回答，洛雪涵却是避开了方杰的问题，自己又提出了一个问题，而且，虽然是个问句，用的却是十分肯定的语气——也不对，倒不如说，她希望得到的，是肯定的回答。

“这个是一定的，你就是你。到底是什么情况，雪涵？”

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方杰知道，这个时候的洛雪涵需要自己的肯定，也需要自己能够给她一些依靠。不管是因为安慰人的需要，还是内心里确确实实不会对洛雪涵有什么偏见，方杰都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并且还立刻叫了一声的“雪涵”。

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待洛雪涵和对待其他的机娘有些不一样——如果说是对同样是天朝的认同感，为什么方杰并没有对同样是天朝面孔的金小棠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仅仅只是交流少吗？方杰也只是一开始与洛雪涵的交流多了些，而且黑起来的洛雪涵还让方杰不怎么感冒，“勤勤恳恳”地细心干活的金小棠反倒是让方杰很满意。

还是说，自己，已经对洛雪涵……

嗨，不可能吧，这才接触了多久啊，小说看多了吧，你又不是什么龙傲天的。

“阿杰，你有没有感觉到，我，还有其他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又是几秒钟的停顿之后，洛雪涵用着尽可能平淡地语气，开口说道。

“你指的是……如果非要说不同，大概就是，你之前从来都不会称呼我为指挥官吧，相比起现在还心智不成熟的露易丝，你是发自内心地没有把我当成一个上级。”

感觉到洛雪涵在期待什么，方杰就比较小心地回答了出来。

“那，阿杰，你，讨厌我这个样子吗？”

见方杰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洛雪涵又小心地问了一句。

“怎么会讨厌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和性格，称呼什么的又不重要，又不是什么特定的不能嘻嘻哈哈的场合，平时这个样子没什么不好的，我又没有什么威严需要维持。”

方杰为了让眼前有些敏感的少女安心，就刻意随意些地说道。

他只知道，女孩子内心世界肯定是比他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要丰富许多，而且心细的她们，比如说眼前的洛雪涵相对敏感。方杰不需要刻意照顾她们的感受，以免双方都太过客气从而产生更多的隔阂，但是一些言行举止也是需要他注意的。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随意一些，是比较好的。

“这样就好了……星妍，你也可以出来了。”

微微地点了点头，洛雪涵轻轻地喊了一声。随后，星妍的投影就出现在了方杰和洛雪涵的身边。而且比起平时的微笑，现在的星妍是一脸沉稳与严肃——这倒是前所未有的。

“指挥官，洛雪涵将军她的情况，不知道您是否需要了解一下。”

漂浮在了半空中的少女，也和之前的洛雪涵一个，一个严肃的敬礼过后，开口提问道。

“现在就说吧，我想知道，雪涵和大家，都是怎么回事。”

知道有大事要说明的方杰点了点头，收起了刚刚的随意、休闲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只有在地球上开会，或者说是演讲的时候才会出现的严肃正经的眼神。

因为方杰十分地想要知道，现在的有待传承的红警文明之中的“机娘”这个新兵种，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如何出现的。星妍作为一个有着超过地球上最先进的计算机百倍的能力的主基地在支持，依旧做不到像普通人类那样具备复杂一些的情感。而无论是给方杰感觉太过人性化的洛雪涵，还是心智尚未成熟的露易丝，也都不是星妍的智能可以比较的，分明就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像她们的本体那样，是冰冷、武器的战争机器，杀戮机器。

嗯，虽然有点不好意思说出了……与洛雪涵和千夏的几次直接接触，还有一直以来赖着自己不肯走的露易丝的亲密接触来看，方杰可以肯定她们的皮肤就是人类少女的皮肤，而且比起普通的少女要更加地柔软，根本就不像是能够抵御子弹甚至是一些大口径炮弹的装甲。

少女，机械，武装，战斗……诸如此类的元素，总是能够让方杰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大概就是某些电影，或者说是动漫小说里面的一些秘密的军事试验什么的。

方杰可不觉得红警文明，会是什么讲究人道的文明。无论是游戏中，还是眼前来看，那种对于战争和指挥官的近乎于狂热的信念，几乎到处都是为战争而服务的单位装备，还有像镰刀机甲这样的有着一定的危险性与伤害性的副作用的但是又非常使用的装甲单位，以及未来会出现的像牛蛙载具的人间大炮那样的能力，假若真的是战争的需要，而且不管有没有达到那种生死存亡的特殊时刻，无论是苏联，萌军，厄普西隆，还是升阳帝国，只要是给出了足够高的实用性，什么不人道的试验，都是会秘密批准进行着的。

方杰已经知道了，像美国大兵、征召兵这样的活人，是根据基地资料库之中储存的基因库进行筛选，付出了足够的基地资金之后，就会出现在兵营这样的地方了。可是联想到了洛雪涵她们的种种表现，方杰很难不会想到一些隐秘的事物的。

尤其是在《心灵终结》这一系列的红色警戒的MOD里面透露出来的剧情来看，不管是被EA黑得不轻的苏联，还是正面的有时候也是受害者形象的萌军，更有各种反人道的厄普西隆，假若曾经辉煌无比的红警文明真的做出了一些不得了的秘密实验，而且还是因为要应对至今还没有正式出场的异常强大的生化文明，这么做，似乎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只不过，作为秘密武器的“机娘”，结合了步兵与装甲单位的优点，避开了好多的缺点的她们，还没有来得及参加到了战场上，原先的红警文明基本上就被消灭了，未能够力挽狂澜——或者说，也是在原本的红警文明被消灭得差不多，四个阵营的总基地车利用超时空传送寻找合适的指挥官传承文明的时候，“机娘”这样的用以取代谭雅，尤里X，鲍里斯，娜塔莎，云茹，拉恩这些英雄的新的英雄，才算是真正的出现了。

现在，洛雪涵似乎是想要说出什么，而且也只有洛雪涵知道些什么，千夏她们都没有这方面的记忆，那也一定是什么不好的记忆，否则，洛雪涵也不会这个样子。

转过身，望着已经从漂浮在了半空中降落到了地面上的星妍，方杰也没有说话，很快就停止了一连串的思考。他现在只想知道，洛雪涵到底想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