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静眨着明亮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他,在她手中昏暗灯光中的映衬下,显得那么明亮耀眼。
王玉珏移开目光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香爆野猪肉宫廷菜名叫念香一品盅,我和师傅都习惯了称这个称呼。”
“念香一品盅……”钱静重复了一句,这名字好听是好听,不过它和野猪肉扯上一毛钱关系?
她赶紧问了一下其他菜的民间叫法,什么佛手金卷,凤穿金衣,四宝如意汤,黄焖鱼翅,好在没有出什么别的差错。
刚刚听他好像提到食香阁曾继业,看来应该是那人故意诱导富察家这么做,或者,是他们联手?
开春之后,肖屠户也来问过她几次野猪肉的事情,她都以自己店里忙碌为由拒绝了。
添香楼平时其实也少少的用一些,不过她店里没有用这道菜名,免得与食香阁发生什么纠纷。没想到他们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居然想出手对付她,那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刺啦!
油灯燃爆了一个小灯花,钱静回过神,对王玉珏说道:“好,我知道了,你先过去吧,明天早上可能会有一点忙。”
“那野猪肉的事情……”王玉珏还要再说些什么,不过见她又是那副成竹在胸的神情,他点了点头,“好吧,我先走了。”
钱静关好门回到厨房,经过这么会儿时间,正好那面团已经醒发好了。她将面又稍微地揉了一下,搓成长条形之后浸在油中,明天要带去富察家的。
富察殷奇带着两个打手骑着马气冲冲地来到食香阁“彭嘭嘭!”地拍门,睡在里头的小二虽然害怕却也不得不起来,从门缝里偷看了一眼外面的人之后把门打开。
“这不是富察公子吗?这么晚了,您有事儿?”
“曾继业呢?叫他滚出来!”
看来是来者不善啊,小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们少东家,他……他不在这里,他,他,他……”
见他吞吞吐吐的,富察殷奇一偏脑袋,一个手下大步跨过来就要揍人。
小二一边护着头一边求饶,“公子饶命啊,我们少东家他现在这时间如果不是在家里,就是在怡红楼。”
“哼!”富察殷奇现在没工夫跟他计较,转身上马,直奔怡红楼。
嘚嘚嘚的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中奔走,显得空旷又急促,相对于大街上的空旷,怡红楼里那就显得热闹非凡了。
这里是青.楼,而青.楼与窑.子还是有区别的,窑.子专做皮.肉生意,档次非常低,什么人都有,非常的乱。
而**的妓.女中只有娼.妓是卖.身的,歌姬和舞姬一般都是卖艺不卖.身,通常称为清倌人,两个都卖的就称为红倌人。
且青.楼里大多数都是那种只唱歌或者陪酒卖艺不卖身的姑娘,有少量出卖自己肉.体的那都是档次比较高的,专们接待那些达官贵人或者风流才子。
这里消遣的节目多是吟诗诵词,弹琴唱曲,这些姑娘虽然身份低微,但是她们之中却不乏才华洋溢之辈。只不过被埋没在这红尘之中,要想出头比那登天容易不了多少。
三人这急促的马蹄声引得大街周边一些晚睡的人好奇开窗探看,这是谁家出什么大事儿了?
叶若筠站在窗边,看到骑在马背上的身影脸色变得煞白,赶紧躲到一边,怎么又见到他们家人了?!
富察殷奇察觉到窗边的人影一闪而过也没多想,继续往目的地奔去。
怡红楼里姑娘们弹琴的唱曲的,水袖飘舞的,陪酒说话的,尽力取悦着到这里来寻欢作乐的客人。来这里的公子哥儿不在少数,有些喝酒划拳,有些搂着姑娘……
富察殷奇一眼就看到了正搂着姑娘喝酒的曾继业,他推开一个迎上来献殷勤的姑娘走上前一拍桌子大吼:“曾继业,你什么意思?!”
曾继业正在兴头上,被人打扰本就不高兴,正要发火,但是抬眼看到是脸色不善的富察殷奇正看着自己,心里立刻就虚了几分。他放开陪酒的姑娘站了起来,陪笑道:“原来是富察公子啊,您在说什么呀?曾某不明白。”
他想到了富察家会找来,但是他也已经想好了托词,不过他们不是应该明天才来的吗?怎么现在就来了?难道是有别的事情?
富察殷奇见他装蒜,一把揪住他衣领往门口带去,这大厅里这么多的人,他可不想自己家被这人当枪使的事情给传了出去。好歹他们家出了几位皇后,被人知道当成冤大头那就丢脸丢大了。
“富察公子,有话好说,咱不动手行吗?”
曾继业中等身材,被高大的富察殷奇提着衣领,就跟提小鸡仔儿似的。来到外面将他往地上一甩,“你为什么骗我说添香楼会做你们的招牌菜?我今天问了,他们根本就不会做,你们两家酒楼之间相争,斗得你死我活我也不会管,但是你竟敢利用我,真是好大的胆子?!”
“没有啊富察公子。”看果然是露馅儿了,曾继业心头一颤,但是这打死也不能承认啊。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富察公子,您是不是今天就问他们了?小的不是说了吗?不能提前让人知道这件事儿的。”
“今天说明天说还不是一样吗?有什么区别?!”富察殷奇双手叉腰,喘着粗气,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是累的,是被他给气的。他们家虽然是以女子嫁入宫中为妃出名,但是何曾被人这样欺瞒过?
“这……这中间当然有区别了,富察公子,这野猪肉在添香楼那女人手上舍不得拿出来,你明天直接跟她说了要这肉的话她不拿也得拿出来。,但是你提前说了,她说不定还会把这肉给藏起来呢。”
“你是说这肉的货源在钱姑娘的手上?”
“对呀!”
曾继业的眸光闪了闪,他就是要把对方的怒火转嫁到钱静的身上,谁让她不给他提供野猪肉了。不仅如此,她甚至还在同一条街开了一家生意兴隆的酒楼,这不明摆着跟他打对台吗?
见富察殷奇被这条消息暂时给稳住了,曾继业整了整被他弄皱了衣裳,陪着笑脸说道:“富察公子,既然消息已经走漏了也没有办法,现在这么晚了,想必也没人去找她了。我们就看明天她会不会把这肉给拿出来,如果没拿出来的话,那她就是看不起您富察公子。”
还在拿自己当枪使呢,富察殷奇恨不得一脚踹过去,但怡红楼那好几个人站在门口往这边瞧呢,总得注意点影响。
如果真如他所说那肉的货源就在钱姓女人手中而没拿出来的话,也只是因为自己没有提前跟她说。大不了以后再去她添香楼吃就是了,他可不能让自己的行为跟着这可恶的曾继业来走。
他操办这寿宴的主要目的就是想哄老太太高兴,而钱静已经答应想办法给老太太惊喜了,至于那香爆野猪肉能不能让其他人吃上也不是什么重点。但若是自己以后真的找上门去吃的时候她还拿不出来,那就真的是看不起他富察家了,不过她没道理不拿出来的,那只会让她那里的生意更好。
富察殷奇抬着手指点了点曾继业,皱着鼻头眯了眯眼睛抛下一句好自为之之后带人离开了。
曾继业看到他眼中的怒意知道他是真生气了,赶紧回家找他老爹去了。
曾老爷已经睡着,被他叫起来听完他的话气得拿起拐杖往他身上狠狠地敲了三下,“你这个混账小子,我把食香阁交到你的手上,你不把它发扬光大也就罢了,现在还惹上了富察家,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爹,你先消消气,现在我该怎么办哪?”曾继业扶着老头儿在床边坐下,真把他给气死了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食香阁的回头客中可有不少是老爷子那时就结下的情谊。
“爹~我这还不是为了咱食香阁吗,那姓钱的有货不给我们不说,还挡了咱们的财路,我不对付她行吗?”
“你对付他,你也得用点高明的手段啊,你看看你办的这些事儿,没把她整倒不说,还快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我……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曾老爷将拐棍柱得咚咚咚响,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爹,您先别忙着生气,富察公子现在忙着他们家老太太的寿宴,没空对付我。等过两天闲下来了,他……他肯定会要拿我开刀了,我要是被他整死了不打紧,到时候谁来给您送终啊?”
送……送终?!
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了,这臭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曾老爷子被他这话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举起拐杖又要打他。
曾继业可不想再被打,伸手接住了他的拐杖,“爹~你打死我也解决不了问题呀,还是快想想办法该怎么应付富察家吧。”
“还能怎么应付啊?明天去给他们家老太太拜寿,带上重礼给他们赔礼道歉!”老爷子白了他一眼,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就算是再生气也不能不管他。
“哦。”曾继业低头应了,这下他是彻底把钱静给恨上了,下次逮到机会,看他不把她给弄死,可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