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幽幽檀香,谨德手持佛经,满面虔诚,突闻动静,停下动作,微微睁开,“回来了。”放下手中佛经,抬颌看向下方之人,“如何?”
“启禀太后,奴才根本...无法靠近。”那人回道,见谨德面容顿怒,急忙解释,“皇上似乎派了大内高手看护,奴才近身不了分毫,太后饶命!”说着,急忙磕头谢罪。
谨德狠狠地把佛经砸在地上,冷然道,“没用的东西!滚!”那人仿佛大赦般,连滚带爬地出去。唯剩谨德愤然地坐回位子,胸口剧烈起伏,气得不清。
颐华宫,黑影闪过,轻微响动让宁妍欣急忙起身,便见黑影跪立在地,单手捂着胸口。“人头呢?”宁妍欣扫过他的伤口沉声问道。
“属下无能,失败了。”黑影恭声道,低垂着头不敢看宁妍欣。“有侍卫保护,属下根本无法靠近。”
“侍卫保护!”宁妍欣眉头一皱,冷冷笑道,“皇上当真疼惜她!”愤愤地坐回高椅,声音无波,“退下吧,不要让人发觉。”
“是。”黑影躬身,正要退下。宫门突地被撞开,侍卫涌入。
领头的锦衣卫扫过来不及反应逃离的黑衣人,持刀的手一扫,俨然道,“抓起来!”
“娘娘,娘娘,出事了!冷宫那边出事了!”小得子惊慌的声音从宫门外传来,跑入宫中却见如此场景,顿时惊得两腿发软,不敢出声分毫。
宁妍欣还来不及多问,领头对宁妍欣微微躬身,“皇后娘娘,失礼了。”说罢,手一挥,“把皇后抓起来。”
“谁敢!”宁妍欣冷然道,往日的温婉在此刻具是威严,冷眼扫过眼前侍卫,“本宫自己走!”
双眸扫过黑衣人,又望向冷宫所在的方向,勾唇自嘲,“苏晓,苏晓...”皇后念叨着苏晓的名字,瞳光沉沉。
朝阳七年,颖婕妤冷宫遇刺重伤,刺客被抓,查实是皇后所派,皇上大怒,下令把皇后禁闭于颐华宫中,没有指令不得探望。
是夜。
“主人。”黑衣人单膝跪地,面容冷硬无波。
“解决了吗?”女人转身,衣袍微扬,秋水顾盼,虽是眼角已有时间留下的痕迹,但眼眸依是若狐妩媚,风姿绰绰。
“没有,但三公主已离开凌宫。”黑衣人沉声道。赫连寒突然出现,他藏匿宫中发觉苏晓只是重伤,本想着趁赫连寒不备再行刺杀,谁知竟惊奇发现受伤之人根本不是苏晓,而是她的丫鬟望亭所扮,皇上借此除去宁家势力,至于苏晓,则换作真正的苏晓取而代之,“凌帝似乎早已知三公主真实面容,但不知她身份,属下离开时她已把三公主画像交之下属寻找。”
女人柳眉微沉,“本宫还真没料到月朔那蠢丫头有如此勾人本事!”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丝无情的弧度,“继续追杀!”
低首称是,黑衣人转身消失在黑夜中。女人站立黑暗,媚眼望着天空皓月,深不可测。
月国,素月宫。
素手执白玉棋,淡粉薄唇轻抿,眉头微锁地看着桌上棋局,缓缓按入棋盘,再执起黑玉棋,又是沉思。
清脆鸟鸣,女子微微抬眸,黑玉棋放回棋盒,音色缓缓若清流,“进来吧。”
话语刚落,黑衣人跪立在前。
“没带回朔儿。”女子眉眼微挑,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奴婢无能,”黑衣人声音沙哑,却分明是女子,说了经过,原来她藏匿宫中,得知苏晓未死,便想着再去寻她,带她回月国,谁知受伤之人不是三公主,再偷听经过,三公主竟已逃出皇宫。“请二公主责罚。”黑衣女子躬身求罚,正是对月国二公主拓跋月影。
“看是失了线索。”月影却是不怒,目光淡淡地扫过黑衣人一眼,“颜卿,大姐和朔儿都出宫了,不如我们也出去看看吧。”
闻言,名为颜卿的女子猛地抬头,见月影视线投来,急忙低首,“是。”
凌宫,御书房中,夜色微沉,烛光烁烁。
“皇上,已查到公主同颖婕妤线索。”
赫连寒眼前一亮,猛地站直,“在何处?”
“宜城。”静雅答道,“可要把她和公主带回?”
“带回!”赫连寒坚定道,想起苏晓倔强的脸,微微一顿,却是举手阻拦,“等等。”
“皇上?”静雅不解看她,假苏晓走后,赫连寒似乎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政事上,但静雅知道,赫连寒常是发呆想着假苏晓。至于真苏晓,赫连寒不过让她坐上颖婕妤的位置,借此压制苏晨,根本未看过她一次。
赫连寒沉思片刻,竟是开口吩咐,“派人保护好她们。”
静雅看她眼中笑意,虽是不解,也不再多问,赫连寒做事自有她的道理,微微拱手,“奴婢还查的一事。”
“说。”
“影卫观察苏府多时,发现隔日便有白鸽飞来,前日影卫拦截下白鸽,是信鸽,信上只写‘吾妹被禁宫中,公主消息尽失’。”
“公主?”赫连寒微震,眉头紧蹙,“信鸽飞往的方向是何处。”
“风国。”静雅沉声,自她得知假苏晓竟是窜入遗梦宫,容貌像极风后的女子,愈发觉得她身份特殊。
“风国...果然和风后有关。”赫连寒凤眼微眯。片刻才道,“你先退下,让望亭来见朕。”
静雅退去,不出片刻,望亭站至殿下,“皇上。”
“嗯。”赫连寒微微颌首,竟是问道,“望亭,当日你为何助颖婕妤她们出宫。”
望亭微愣,那日她向赫连寒请罪说自己放走了苏晓和凤仪,谁知赫连寒竟没有罚她,而是沉默片刻径自关在寝宫一日。犹豫道,“皇上...”
“朕想听实话。”赫连寒开口道。
“奴婢觉得娘娘不适合这皇宫。”望亭低首道,声音清晰明了,“娘娘个性骄傲放纵,根本不适合这重重规矩的皇宫,皇上,在这皇宫中,娘娘根本不开心。”
“不开心...”赫连寒呢喃,想起苏晓的笑脸,自嘲的笑笑,不知从何时开始,苏晓脸上的笑容确实愈发少了。自己已经被这皇宫深院消了笑容,莫非连她的都要除去...
“但如果皇上是真心待娘娘,或许会有不同。”望亭见她苦涩,抬眸补充,这几日侍候,她不是没见到皇上对苏晓的思念,寝宫中一张张苏晓的画像便是证明,甚至让她觉得自己助苏晓离宫是错,“奴婢陪在娘娘身边,见她如何待皇上...娘娘是真心待皇上的,皇上不知,只要见你开心,娘娘便会开心上好几日。”
见赫连寒目光迷离不语,望亭抬眸看她,不亢不卑地跪下,躬身请求,“皇上,奴婢愿去寻回娘娘,以补过错。”
“你没有错。”赫连寒淡淡道,引得望亭惊然。赫连寒却是勾唇一笑,声音柔了几分,“望亭,保护好她便好,朕要她回来,但不是被迫,而是心甘情愿。”
“皇上的意思是...”
赫连寒微微一笑,“去吧。”
望亭看她片刻,竟是开口,“皇上,你变了,变得愈发有感情了。”
“是吗?”赫连寒眉目忧郁,“只可惜她看不见。”
“会看见的,”望亭坚定道,“奴婢相信,娘娘定会回到皇上身边。”说罢,径自退下。
赫连寒望着满屋寂寥,脑海中蓦地想起和苏晓打闹的日子,当时整屋都是她的笑声,有嬉戏有调笑...
推开窗子,赫连寒望着天空皓月,静声问道,“晓晓,你会愿意接受朕吗?”
朝阳七年,皇后宁妍欣被禁不月,宁枫被查贪污,宁家倒去,本属权势统统归于皇上手中。次月,谨德太后勾结隐王证据被查,皇上赐予白绫三尺,自尽于宫中。至此,凌国势力全权握于皇上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