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火颤抖着抚上那信上的一笔一划,仿佛这些字深深刻在了他的心里一样。当年,自己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不受先皇的重视,自己的母亲虽然也是出生于名门,可是书香门第却并不擅长朝政之事。自己战战兢兢,努力在暗中蛰伏,等待着自己可以有朝一日一鸣惊人。
自己心里的软肋无人知晓,自己控制着自己,控制住自己的心不让自己对沈紫桐动心,可是情之一字却是最难控制的。晏火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对那个女子动了心。
也许是她将自己从修罗场之中背出来,在鹅毛飞雪之中,用她自己的鲜血将自己救活。也许是在府邸和皇宫之中的每一夜,她都会为自己点亮一盏灯,等候着自己。也许是她为自己筹谋划策,率领着皇家亲卫军为自己夺得了一方天地。
为了自己,正是二八妙龄的少女,竟然心甘情愿的随着自己奔赴战场,随着自己出生入死,上阵杀敌,在生与死之间,选择了陪在自己身边。为了自己,安心待在自己的宅邸之中,做自己的幕僚,为自己出谋划策,自己能走到今天这一个境地,紫桐为了自己付出太多了。
门外方德恭恭敬敬的禀报:“皇上,太后差了兰若姑姑送了一封信来。”
晏火将脸上的悲痛都慢慢隐藏了起来,轻轻答道:“递进来。”
只见方德小心的将书信呈了上来,望着晏火越来越冷的神色,低着头又退了下去。
晏火到现在还记得那时的自己是如何绝望的读完太后写的书信。站在一旁的方德悄悄望着晏火凝重的神色,心中已经明白陛下是又想起了逝去的皇后娘娘。方德小心将手中的披风搭在了晏火身上,站在晏火身旁,毕恭毕敬的说:“皇上,起风了。”
晏火缓缓回神,深夜里秋风渐渐起,冷意也越来越浓重了。方德在一旁低着头,偷偷瞧着晏火的神色,皇后仙逝之后,皇上有整整一年多的时间里没有露过笑脸,仿佛皇帝的心也随着皇后的去世一块死了。
“丑时了吧。”晏火望着慢慢褪去的夜色,开口道。
方德应着:“回陛下,大约是这个时辰了。”
晏火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转身朝着龙涎宫走回去了。方德又想起皇后娘娘仙逝的那一年,宫中人人自危,皇上面上是越来越冷,坤宁宫的地方也渐渐变成了一片梅林,每一年冬季,漫天飞雪的时候,方德都会守在那一片梅林外面。
有一次,方德斗胆向梅园深处望着,只听得梅林深处的亭子里传来一阵阵萧声。据说,当年沈紫桐在世的时候,曾经向往定远将军和其夫人琴萧和鸣的佳话,可奈何神女有梦襄王无心。晏火从不曾和沈紫桐一起合奏过。
直到有一年冬天,方德随着皇上在御花园散步的时候,一个俏丽的身影静静站在红梅树下,一双玉手勾着枝头的梅花。那是经年之后,方德第一次在晏火脸上看到的笑。
晏火端坐在书房上,与一些朝中重臣在早朝之后一同商讨国事。
太后即将主持三年一度的选秀了,世家贵女自然也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毕竟皇后之位尚是空悬,踏入后宫的女子或多或少都是为了家族的兴衰。
而待到安凝雪渐渐从睡意中慢慢苏醒,太后即将主持选秀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六宫。菡儿听见屋内有动静,赶忙叩门道:“主子,要起了吗?”
安凝雪摸了摸肚子,轻轻答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几名宫女便鱼贯而入,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安凝雪洗漱穿衣。待到一切收拾停当,安凝雪望着菡儿端上来的吃食,不过随意吃了几口,菡儿便吓得跪倒在地了。
安凝雪问道:“昨夜,陛下和你们说了些什么?”
菡儿跪在地上,颤抖着说:“陛下吩咐了,如果娘娘再这样瘦下去,奴才们的脑袋就都得搬家。”
安凝雪淡淡的笑了笑,却还是硬着头皮将摆出来的吃食一点点的吃光了,菡儿小心的将碗筷收拾好之后,小心翼翼的走到安凝雪的身侧,问道:“娘娘,今日可要出去?”
安凝雪望着窗外的落叶,心里闷闷的,,却没有说话。菡儿看着安凝雪的神色,心中闪过一丝心疼。自从安凝雪怀上了这个孩子,明里暗里后宫下了多少绊子,使了多少诡计,送来的一堆饰品小玩意儿里面查出的麝香就数也数不清,平时娘娘吃的饭都是专门有御医一遍一遍的查探,深怕有一丝一毫的纰漏。
安凝雪缓缓说道:“菡儿,那些桂花瓣可晾干了?”
菡儿闻言,欢快地答道:“娘娘,那些桂花花瓣昨夜吹了整整一宿,今早晨就晾好了。”说罢,兴高采烈的跑了出去,不多时,便端着晾好的桂花盛放在盘子之中端了进来。安凝雪望着菡儿脸上的笑意,自己竟然也被感染了,也是笑意盈盈。
菡儿望着许久不曾真正笑过的安凝雪,心中也仿佛落下了一颗大石头,与安凝雪一同笑语宴宴起来。
安凝雪回想着娘亲制作桂花蜜的过程,与菡儿有说有笑的酿起来桂花蜜。不多时,两罐子桂花蜜便做好了,还剩下些许桂花瓣,菡儿笑着说:“娘娘,这些剩下的桂花要做些什么?”菡儿一脸好奇,而安凝雪只是小心的将剩下的桂花瓣倒入了香炉之中,不多时一股清香便四散开来。
桂花的清香更是沁人心脾,有着安神助眠的效果。安凝雪闻着这淡淡的香味,想起了原先的安凝雪曾经擅长琵琶,便吩咐着菡儿道:“菡儿,去把我的琵琶拿过来吧。”
菡儿闻言心中更是开心不已,娘娘已经许久未曾弹奏过琵琶了,看来今日娘娘甚是开心了。菡儿赶忙前去内堂的柜子之中,将尘封已久的琵琶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将上面的尘土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