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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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景和帝的确不喜欢苍梧山传人对朝廷的态度,但凡不昏庸的皇帝,哪个又不想招揽人才呢?

如果逍遥子不是他的王叔,就算他能忍受,说不定也会故意使绊子。比如派大内密探跟踪鲁灵枢,在后者治疗病人时将他拿下,要他的行医资格证……

什么,景朝大夫就没资格证一说?

现在有了。

但再怎么说,景和帝也从没觉得,苍梧山传人对自己的统治是有害的。他是个三观早已固化的老人,也不可能因为周玄机的一番话,就改变自己的想法。

他苦笑一声:“为对付沈器,你可够卖力的。”

“儿臣不对付他,自己就会死。”周玄机显然也不打算隐瞒自己的心思。

“不至于那么严重……”

“恕儿臣放肆,若秦拂衣刺杀父皇,您能抗住么?”

“不可能。”景和帝断然道,“逍遥先生绝不会允许他那么做。”

“逍遥子不会永远活着。”周玄机幽幽道,“或许逍遥子死了,秦拂衣也不会刺杀父皇,可儿臣呢,儿臣之后的儿孙呢?”

景和帝被问住了。

他也不可能永远活着,甚至连朝钦王叔都活不过。换句话说,用不了多久,周玄机就要成为帝王,独自面对整个天下。

而寄希望于秦拂衣讲原则,就像当初深信自己的两个儿子不会夺宫谋反一样,幼稚可笑。

“那你要对付的,也应该是秦拂衣吧?”

“秦拂衣一介武夫,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人指使。沈器深恨儿臣,又当着冯辉的面和青樨公主商谈对付我,可见其嚣张以及决心。杀了他,才能永绝后患。”

景和帝沉默良久。

“杀沈器,秦拂衣会为他复仇呐。”

周玄机心中一喜,终于,皇帝自己被打动了!

“儿臣并非毫无自保之力,忍者都被杀害,李奥等人仍然能保护好我。况且我的目标一直是全体苍梧山之人,秦拂衣再厉害,为了守护好太祖皇帝打下的江山,儿臣也有信心将其逐一歼灭,给后人扫清不稳因素。”

景和帝内心极度挣扎。

全体苍梧山之人,意味着包括逍遥子在内!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跟逍遥先生,自己一生敬仰的朝钦王叔为敌。

可后人,又是个沉重的字眼。

它不仅代表皇权,同时还代表亲情,无论是身为帝王的责任,还是过于重感情的“缺陷”,都让景和帝大为触动。

他想,朕都快死了,到底在怕什么呢?

沈器的存在,对周玄机确实是一个巨大风险,若是自己死后沈器还不肯放弃,那么就变成了景朝的风险。

周玄机万一成功,风险自然消失不见。

但如果他失败了呢?其实仔细想想,未尝不是好事。为什么这么说?周玄机失败,自己还活着,那么还有机会另选一个继承人。

让两人提前斗,后果尚可控制,总比朕死后,他们再大打出手强。

“你有几分把握?”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周玄机压制内心的喜悦,缓缓道,“儿臣说的是剿灭苍梧山——如果只是诛杀沈器,我的把握是百分百!”

“罢了,你去吧。”景和帝挥手。

“儿臣遵旨!”

景和帝其实没明确表态,但这种事本来就不适合太直白,大家心领神会就够了嘛。

周玄机走到门口,被皇帝叫住:“等等。”

景和帝溜下床,在寝宫内踱步,良久后终于下定决心,对周玄机缓缓道:“你必须保证,不可伤了朕的王叔。”

“是。”周玄机答应得毫不迟疑,“逍遥子乃皇族,不到万不得已,儿臣也不愿伤他的性命。只要除掉他的弟子,他一个风烛残年……咳咳,总之儿臣答应父皇。”

皇帝点点头,做了个手势。

房顶上突兀跳下一人。

“高升,你去召集高手,配合玄机。”景和帝对那人沉声道,“此事要严格保密,也不可调用大内高手。”

那人躬身行礼:“是。”

皇帝保护自己的主要力量,是宫内一代代从小培养出的大内高手,但这不代表他只培养太监。宫外也有秘密培养高手的地方,算是他的另一张底牌。

不能使用宫内的高手。

一切顺利还好,闹不大也行,就怕周玄机成功一半,又没干掉秦拂衣,惹恼逍遥子。

到时对方杀入皇宫兴师问罪,朕得多臊得慌啊。

周玄机大喜过望。

皇帝默许,和派人手帮忙,意义截然不同。后者不仅令周玄机可借助外力,更关键的是,等于拉皇帝下了水。

目送周玄机离开,景和帝颓然坐倒。

也许从接受周玄机认祖归宗起,这一刻就注定了。上位者不该奢望人人都效忠自己,但也绝不会对潜在的威胁视而不见——即使对方可能只是发发牢骚。

换位思考,若是景和帝站在周玄机的位置上,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这才是正确的。

景和帝的最终选择,是支持儿子。

这世上没什么比亲情更重要,即便有,也只能是皇位传承,大景朝的千秋万代。

沈器的手段又多又古怪,虽然周玄机信心十足的样子,景和帝却绝不想再失去一个皇子,所以他思考再三,这事他没法理智的作壁上观。

……

沈器要除掉倭人,可不是说说而已。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既然暂时没想出妥善的计划,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先把忍者和史林涛他们弄死再说。就不信了,全死光了他们还怎么复活?

他也是这么做的——隔天就跑去农庄搞事情。

结果扑了个空。

被自己的强悍实力吓跑了?

这让沈器暗中得意,曾几何时,不需要借助三师兄的威名,自己也成了敌人闻风丧胆的杀神!

找不到对方的人,沈器绞尽脑汁想辙,某一刻忽然醒悟。

这不对啊!

自己本来是个懒人,为何变成这样了呢?

当初师父让自己下山找人,还老大不乐意呢,结果现在主线任务已经完成,却主动为自己加支线……莫不是习惯了山下的生活,内心深处不愿回山?

这样下去不成啊,光想打打杀杀,还怎么发明创造?

于是沈器调整心态,决定先休整一段时间。周玄机不会马上做皇帝,他现在连太子都还不是呢。

然而世事就是这么戏剧化。

沈器暂时偃旗息鼓,对方却找上了门。

“你们还敢来?”馆驿客厅,沈器对着俩小矮子冷笑,“上次让你们弄走忍者,结果你们把人全扔大街上,搞得内城人心惶惶,广陵府捕快在附近转悠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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