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紫竹彻底的败了。

不管顾天威深谋远虑的第二套方案是否成功，她陈紫竹肯定是已经败了。她现在的处境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刚才，在面包车路过一个小镇模样的街道时，她看见荣波下车买回来了强力胶水和一把包着油纸的剃头刀子。看来，那把刀子将了却他们之间的一切恩恩怨怨。

刀锋是冷的。

就像是陈紫竹此刻的心情。

更像是荣波看她时，那双冰冷的狼眼睛。

“你到地方了！”

面包车拐进了大山环抱的一座村庄，这是一个有着很多仿古建筑的旅游区，尽管是在冬季，这里也很容易使人忘记了自己的家。

陈紫竹突然有些感激荣波。

这个无趣的流氓，居然把她送到了这个风景如画的地方，这个距离仙境很近的地方，将是她陈紫竹的最后一站。

“老炮，这个娘们儿给你十五分钟，然后她就是我的了。”

跌跌撞撞地进了农宅之后，荣波挤出来一丝笑意给那个开车的同伴，然后就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另一间屋子。陈紫竹听见荣波才走进屋，就传出来了他打电话所发出的争吵声。

“臭娘们儿，你他妈几天没洗澡了，浑身上下臊气冲天的！”

叫老炮的男人，一看就是个粗鲁的家伙，这让陈紫竹的心里莫名其妙地荡起了一丝涟漪。假如世界只剩下十五分钟给她，她所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糙汉。

“你害死了我的十一个兄弟，你打算怎么赔偿？”

陈紫竹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径自找了个离老炮很近的地方坐了下来。

“你说怎样就怎样，大不了你杀了我。”

“你脱了衣服吧。”

陈紫竹斜起眼瞟了一眼老炮，这个男人仍然保持着进屋时的坐姿，从他的眼睛里几乎看不到某种冲动。在男人面前脱衣服，对她来说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了，所以陈紫竹没有犹豫。她已经想好了羞辱这个男人的词句，就在他用满足自己欲望的方式来为他的兄弟报仇的巅峰来临时，她会说出一句冰冷得足以令他阳痿一辈子的话。然而老炮并没有动，直到陈紫竹已经脱得光光，他依然还是稳稳地坐在那里。这个男人唯一的动作，就是用自己左手的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让陈紫竹叉开两腿的动作。

“你搞啥子？”

陈紫竹在情急之下说了句带着点儿家乡味的广东普通话，这连她自己也感到十分惊讶。

“我看看你那儿镶没镶着金边，快给老子劈开！”

“你真变态！”

陈紫竹以惨然一笑遮掩了自己的尴尬表情，她根本不在乎暴露自己的私处给任何男人，只不过有的时候需要装上一装，就像在贵妃二坊洗浴城里的那一次。

“我说你那儿地方，怎么跟个黑驴似的？”

“你到底想怎样？”

“你赶紧把衣服给老子穿上，真你妈晦气！”

“你这人真的有病！”

“老子原来想瞧瞧HongKong女人有啥稀罕，没想到你他妈居然还是个冒牌的土鸡，快穿衣服别啰嗦，你这个下贱的臭娘们！”

“你这混蛋！”

遭到巨大羞辱的陈紫竹发出了一句让他自己也觉得惊讶的怒吼。

“你再喊我就让你吃屎，你信不信？”

“你们杀了我吧。”

“老子从来不杀女人，再说动你这么个骚货也会败了老子的运气，干脆你他妈自己上吊算了。”

十五分钟到了，荣波瞪着一双狼眼睛闪进了屋子。

“老炮，你看完了？”

“完了，不好看。”

荣波冷冷地笑了一下，手中的折叠剃刀被他摆弄得发出了瘆人的声音。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要杀要剐拜托痛快点儿！”

“先把衣服脱了再说！”

荣波的命令不容置疑，但说不定这又是一次对她的人格羞辱。可是陈紫竹没有选择的余地，她机械地重复着刚才做过的一套动作。

“把腿叉开！”

这个动作对于陈紫竹绝不陌生，她斜起了一双冷眼，麻木地观察着这两个男人的动静。但这一次不同上次，老炮已经踱了过来捋胳膊挽袖子跃跃欲试，荣波也正从皮夹克的兜里往外掏着什么。

“你拿这个把她身上是眼儿的地方都给我沾上，一会儿别弄得哪儿都是屎尿……”

陈紫竹的耳朵开始轰鸣，她似乎已经明白过来，荣波终于要出手了。而这次，绝不会只是羞辱那么简单。陈紫竹不怕羞辱，她怕的是荣波每次出现都要强加给她的深层恐惧。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割你的耳朵，我会割得很慢也很仔细，请你不要有什么想法，慢慢享受吧！”

荣波晃了一下手里的剃刀，然后捏住陈紫竹的耳朵，把寒气逼人的刀锋摁在她的耳垂上。陈紫竹浑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都涌到了头上，这让她感觉自己的耳朵很烫，尤其是被刀锋碰到的地方更是灼痛难当。

荣波是一个无趣的人，所以他的话一般都是真的。

就在陈紫竹头晕目眩的当口，荣波下刀了，刀锋割肉的声音伴随着尖锐的疼痛，电击般地钻进了陈紫竹的大脑。她的眼前幻化出了朵朵红云，她感觉那些世上的美好正在随着刀锋的切入而离她远去，永远的不会再有。同样是失去一双耳朵，女人和男人是不对等的。

荣波终于停下了手，这只耳朵他割的很慢，但陈紫竹除了紧皱眉头之外，没有求饶，没有喊叫，甚至连哼一声都没有。荣波冲着陈紫竹点了点头，然后转了个弯，捏住了陈紫竹的另一只耳朵。现实是无比残酷的，尤其是如此对待一个纤瘦的女人。陈紫竹瞪着一双单眼皮的眼睛在等，荣波的眼前不觉浮现出了一个似乎叫做江竹筠的女人。但一个无趣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懂得怜香惜玉的，他手里的刀再一次从耳垂开始，给陈紫竹带去了撕心裂肺的疼痛。

这一次，陈紫竹把牙齿咬出了声音。

荣波转了两圈，用手机给两耳滴血的陈紫竹拍了视频，这一套程序是他跟眼前这个残忍的女人学的，今天终于“以其道还以至其人之身”了。荣波简直太佩服古人的表达能力了，这句恰如其分的词若是让他自己想，他恐怕一辈子也憋不出来。现在好了，他把这句话连同这段视频一起发到了弟弟荣卫的手机上。老炮也没有闲着，他用两块纱布帮着陈紫竹擦拭血迹。陈紫竹仍然没有叫，尽管这个老炮粗鲁狠毒，故意用粗糙的纱布使劲摩擦她一直都在不断渗血的嫩肉。

“你们还有完没完？”

陈紫竹终于抑制着嗓子，说出来了一句有些变调的话。

“还没有。”

荣波的话说了一半，他的手机铃声就打断了他下面的话。

“这娘们儿跟我是私人恩怨，我凭什么把她交给警方？”

陈紫竹的痛在深处，从荣波接到的这个电话里，她又有了一种雪上加霜的恐惧和不安。荣波出去接电话了，这给了陈紫竹片刻的喘息之机，人到了这个份上，哪怕只是须臾的解脱也会令她心生庆幸。但是发昏挡不了死，荣波接完电话就又怒气冲冲地又返了回来。

“怎么办？”

陈紫竹听见老炮用低低的声音问荣波。

“先把她的耳朵割掉再说！”

“OK！”

荣波和老炮的一问一答，让陈紫竹感觉自己，绝对是落到了两个秀逗加疯子的手里。看见荣波又打开了折刀，陈紫竹忍无可忍。

“你已经割了我的耳朵！”

陈紫竹愤怒的提醒并没有阻止住荣波的疯狂，荣波的狼眼睛依然冷酷无情，无动于衷。

“刚才我特意给你留了一半。”

“你不是人！”

“是你逼的，想当初我在电话里求你放过荣卫时你是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吗？我今天只不过是让你加倍赔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