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诺在背上默不作声, 陆承骁知道她在想什么，又问：“你别人背过吗？”
这下换陈知诺回想了，她眼珠子转了转, 当真认认真真在回忆，只记忆似乎得追溯到很小的时候了, 有些细节比较模糊, 她都记不太清晰了：“好像有过吧……”
陈知诺：“个哥哥, 比大好多好多的哥哥。”
陆承骁弯了弯唇“嗯”了声：“那们扯平了。”
扯平？她还为他会吃醋呢，怎么到头来剩她一个人偷偷吃飞醋了, 男人啊，果然得到了不珍惜了，哼哼。
两人回到小区的时候，天都已经悄悄泛白了。
陈知诺在陆承骁车里小小地睡了一觉, 微微转醒时, 见他了自己这边的车门, 正俯身在她跟前, 替她解安全带。
小姑娘舔舔唇，主动伸手圈上他脖颈, 陆承骁顺势往下倾了更多, 单手撑在座椅边上让自己不压到她, 另一只手勾起她下巴，往那粉润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到家了。”陆承骁道。
陈知诺点点头“嗯”了声, 却没有要自己下车的意思。
两人先前曾过过一段亲密无间的夫妻活, 陆承骁了解她依赖人的性子, 都不用她口，大手探到她身后，一把人车里头打横抱了出来。
“天都快亮了。”她下意识眯了眯眼, “你困不困呀？”
“有点儿。”他轻描淡写地答了句。
其实压根不只有点儿，来回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上山又下山的，哪怕铁打的，这会儿该困了。
好在熬夜通宵曾陆承骁在海外打拼时候的日常，倒没有太多不适。
他一把人抱上电梯，一直到达寓所在的楼层，都没有松。
陈知诺心安得地偎在他怀里，轻嗅那股熟悉的味道，忽地揪住起一小块衣角仔细再闻了闻，口问他：“味道好熟悉呀，什么味儿来？”
并不因为长期相处而觉到的那种熟悉，而记忆深处的某种熟悉的气息，陈知诺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像小狗崽子似的翻来覆去地凑在他身上闻。
“葡萄味儿。”陆承骁淡淡道。
“啊，对。”陈知诺恍然大悟。
并非一闻能分辨得出来的那种葡萄味，只尾调里带点葡萄的酸甜。
和她自己用的那款淡香同款，不过用在自己身上和旁人身上，总有那么点不同，难怪她一时半会儿分辨不出。
陆承骁垂眸瞧见陈知诺投向自己的那探究的眼，不打自招：“很早之前去你那顺了一瓶来，用用习惯了，你不喜欢这味儿吗？”
陈知诺手指头戳了戳他胸膛：“小动作真不少。”
陆承骁只当她这夸奖：“好闻吗？”
“嗯……”
“那你随闻，一会儿睡觉抱闻，闻个够。”
陈知诺：“……谁要和你睡了？”
“不陪睡？”陆承骁扬扬眉，“家都扔光了，你可怜可怜吧。”
小招数怎么都得用上。
陈知诺低低地笑了声，两人一块到了门口。
嘟嘟不个喜欢在屋里呆的主，听到门口这有动静，忙冲过来守，门之时见到陈知诺，亲昵地嘤嘤呜呜凑上去，在她腿边蹭了好几圈。
一人一狗亲密过后，嘟嘟忽地发现小姑娘身后多了一个人。
狗鼻子灵，陆承骁的味道它熟悉得很，嘟嘟前和陆承骁相处得十分融洽，几乎一见面把这爹给认下了，饶脾气差未见它对陆承骁发过脾气，先前陈知诺还觉得诧异，此刻却见嘟嘟停留在原地，愣愣地抬头看向陆承骁，半点没有之前那种兴奋飞奔的架势。
陈知诺下意识盯瞧了眼，见嘟嘟眼忽地犀利了起来，后退两步，对上陆承骁一口气势汹汹的吼叫。
那架势像极了它先前对待陈家那帮人的态度。
陈知诺睁了睁眼，脸上满诧异地看向陆承骁，而后者倒比她想象的淡定得多，那情像对眼前的事早有预料，安安静静站在门口处没进来，任由嘟嘟发泄地吼叫了一阵。
“嘟嘟，不能叫了，会吵到邻居的。”她忙蹲到它身旁，作势要安抚，“怎么发脾气呢？不认识了呀？”
然而嘟嘟这脾气明显冲陆承骁的，不她怎么安抚没用。
男人逮机会进了门，反手门关上，而后蹲到嘟嘟身侧。
那狗崽子显然听得懂人话的，怕扰民，闭嘴不吼之后，对靠近的陆承骁撒起泼来，四个蹄子并用往他身上踹，嘴上虎得很，作势要咬他。
不过终究没使劲咬，含了他手臂几口，只留下几个浅浅的印子。
狗子通人性，它并非真要咬他。
饶陈知诺养了嘟嘟这么多年，一时间竟束手无策，然而没想到的，陆承骁一只手忽地嘟嘟肚子下探过去，令它靠在手臂之上，另一只手掌心轻贴它肚子上的那道缺了毛毛的浅疤，一下一下轻轻揉，发脾气的狗崽子竟真这么陆承骁安抚下来了。
安安静静靠在他臂弯处，呜呜了两声。
陈知诺吃惊之余，忽地回忆起了什么，流浪狗性敏，那年刚在福利院边上捡到嘟嘟的时候，它如方才那般不许人靠近，当初那个哥哥似乎用这样的方式它安抚下来。
陈知诺不敢相信地看向陆承骁：“你怎么知道这样弄的？！”
他手上安抚嘟嘟的动作没停，偏头看向陈知诺，轻笑了声：“那年和你一块救的它。”
“你那年所在的福利院边上，不有座别墅？别墅靠近福利院的那道墙边满葡萄架，你因为爬过来偷吃葡萄掉下去过，后来人逮到了。”
陆承骁随意几句，引得当年那些场景全数浮现在陈知诺的脑海里。
男人笑了笑，觉得这缘分可真有意思：“逮的你。”
“你那签抽的倒真一点都没错，这大概咱们俩的命吧。”陆承骁歪嘴笑得有些痞气，伸手揉了揉此刻还处在震惊的陈知诺头发，“小丫头片子那会儿还恶人先告状，碰你小pp？”
陈知诺脸色一阵白又一阵红，尴尬得无地自容。
“这恶名那么早背下了，背了十多年，老婆，往后不得天天找机会把这恶名坐实啊？”陆承骁勾唇，相当不正经。
“流氓！”
“怎么会这么巧呢……”陈知诺仍旧有些不敢相信，大眼睛眨巴眨巴。
难怪嘟嘟第一次见陆承骁时，乖巧又亲近，不对他发脾气，原来这小家伙比她厉害得多，一直记得他，一下能认出来他。
那年的嘟嘟还只小奶狗，大抵和狗妈妈走散了，肚子上不知道哪个王八蛋了一道口子，血那一身白毛染得暗红暗红，陈知诺偷跑出去玩捡到它时吓了一跳。
那会儿她已经去陆承骁那边蹭葡萄蹭了很多天了，熟门熟路不，还伶牙俐齿地同那么难搞的陆承骁搞好了关系，小小年纪见到染满血的嘟嘟，害怕到哭，束手无策地那小家伙捧到了陆承骁家里。
嘟嘟大概因为那不知怎么弄来的伤，对人有了很严重的防备，伤口恢复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不许人靠近，后来还陆承骁安抚好的，虽脾气一直不怎么样，可对他们俩倒再没凶过，很亲近。
陈知诺震惊之后，又回想起嘟嘟方才的异样，问道：“那它刚刚到底怎么了呀？”
“它在替你出气。”陆承骁淡淡道。
“替出气？”陈知诺不解。
男人点了点头：“大概真为走了，不要你们了，这家伙流浪过，对这种事情非常敏。”
陈知诺垂下眸，回想起昨日的情景，鼻尖还忍不住微微泛酸：“昨天它守在你家那边死活不肯走……”
陆承骁一把她揽到怀里，再次道歉：“对不起，后不会了。”
“嗯……”
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嘟嘟似乎能察觉得到，它懒洋洋地陆承骁腿上抽出身来，大摇大摆往门外它最喜欢的小花园走去，这难得的二人世界留给他们。
“饿不饿？”陆承骁问。
陈知诺打昨天和宋启琛吃过一顿饭发现陆承骁走了之后，没再吃过，那时心情不佳，没有什么饿的觉，这会儿他问起来了，肚子倒真忍不住咕噜叫两声。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有点儿。”
“不过这个点怕不好点外卖。”五点出头，这附近没有什么全天候不休的餐厅。
陆承骁一把她地上抱起来，放到沙发上坐定，给她了电视，调出她最喜欢的综艺，而后遥控器放到她手：“等，先看会儿电视，给你做去。”
“好呀。”她乖巧地点点头。
陆承骁进了厨房，随手拿起她买的粉色围裙系上，小小一件挂在他高大身上，多少有些违和，可男人心里却甜得要命。
陈知诺在沙发上躺了会儿，闻到了厨房传来的淡淡香味，咬了咬唇，索性一溜烟跑进厨房里看他。
见他仍旧在料台前忙碌，小姑娘踮起脚尖，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双手一下圈上他腰间，整个人紧贴在他背上。
来奇妙，明明他背了她一晚上，两人贴了一晚上，她仍旧没觉到腻。
陆承骁担心她水蒸气烫到，单手护在她没有袖子暴露在空气的手臂上：“又不穿鞋。”
“你怎么知道？”
“走路都没声。”
陈知诺不怕他，黏糊糊地缠在他身后，不住地人抱。
陆承骁出国办事的，习惯性正装出席，结果来回一折腾，此刻身上的西服都没来得及脱下。
陈知诺抱了会儿，指腹触碰到西服的质，忽地想起那件她随意丢在沙发上的衣服。
她想了想，不好意思地含糊道：“沙发上有件新西服，给你买的……”
“给买的？什么时候。”陆承骁手上动作停顿了一秒，又继续。
“昨天吃完饭啊，看你有点吃醋，想买件礼物哄哄你呀。”陈知诺鼓腮帮子，始秋后算账，“可有些人倒好，脾气大得很呢，找不到人。”
陆承骁低低地笑，有些受宠若惊：“一会儿立刻去洗个澡换上试试。”
“老婆真好！”
陈知诺：“……别拍马屁了，买西服那会儿还遇到了个女的，要和抢这件，人家可了要送给陆总做礼物，周日由外介绍带和陆总一块吃饭呢。”
陆承骁眉头微皱，护她的手紧了几分：“你受人欺负了？”
他脸色沉了沉。
“哎呀没有，你怎么都不问问谁啊？”
“管她谁，除了你，没人能让陪吃饭。”
这人辟谣倒辟得很快，求欲满满的。
“那陆总……”
陆承骁：“应该的爷爷养子的那位，如今在陆氏混日子。”
“不过没有多少好日子留给他混了。”陆承骁嗤笑了声，他又轻拍了拍她手臂，“实话，受没受欺负，委屈了替你讨回来。”
陈知诺摇摇头：“真没有，欺负她来，仗势欺人，她都快气死了。”
陆承骁笑了声，算放下心来。
“陆承骁。”
“嗯。”
“仗你的势，欺了好多人……”陈知诺心虚地吐了吐舌头。
陆承骁满口全纵容：“随你高兴。”
陈知诺哄得飘飘然，玩笑道：“看了你的钱和势，才和你在一块的，来骗钱的。”
陆承骁情绪没有半点波澜，“嗯”了声：“行，正好钱多，别的可能没有，钱有的，可能一时半会儿都不一定能骗得完，得麻烦你骗好久了，骗一辈子吧，都给你。”
陈知诺弯唇掐了掐他的腰。
陆承骁手上简单的小面出锅，替陈知诺盛了一碗，而后忽地口问道：“你记不记那年你四岁的时候问过一个问题。”
“什么呀？”陈知诺眨眨眼，她那会儿一小屁孩，能记得个屁。
陆承骁忍不住笑：“你，哥哥，你脾气这么差，后怎么有小女孩愿意给你做媳妇啊！”
陈知诺隐隐觉得脸有些疼……
男人轻飘飘地冒出了句：“诺诺，君子报仇，十多年都不晚呢。”
陈知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