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旗说的是个肯定句。
他这么说就已经认定是吴太师所为。
不然父亲又怎么知道那药丸有毒?又怎么会一口咬定是上官尔雅逼迫自己!
“呵。”吴太师一声冷笑,“没错,我是让人在那要药丸上加了几位猛烈的毒药,可是你怎么连被人害了都不自知!”
吴太师恨不得捶胸顿足,怎么会养了这么个笨儿子。
一点也不像自己的为人。
要不是就有这么一个儿子,他真不想救吴旗。
吴旗被吴太师理所当然的样子气得胸口疼,“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能为什么!”吴太师在说话时,胡子抖了抖,“上官尔雅和那个什么九重殿殿主决不能留下活口!他们不死对我们就是个威胁!”
“可是尔雅已经信守承诺禅位了,大殿上你都亲眼看到了!而且如果太女突然暴毙,你以为这事能瞒得住?到时候只会受尽天下人唾骂!”
“尔雅尔雅叫的还真是亲密……”吴太师冷笑,“她根本是以退为进!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女人想做什么,之前她治疫病,流放凤家,哪一件不是为了赢得好名声,她就是故意和我作对!现在她身边还有个什么九重殿的殿主,这分明是想谋夺姑墨的皇位!”
吴太师一副别以为我不知道的样子,有种都在我意料之中的自信。
“不对!”
吴旗怒吼了声,可喊出来就喷了口鲜血,直接染红了吴太师的衣袍。
“你……”吴太师唬了一跳,但还是压着火,温和道:“我们先不要谈这个话题,你要好好休息。”
“不,我要把话说完!”吴旗横臂擦了擦嘴角,“父亲你不了解尔雅,她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做到,可是现在你都做了什么,你居然下毒害她,她现在一定知道是你所为!”
“知道又如何!一个女人罢了,为父根本不屑放在眼里……”
不等吴太师说完,吴旗出声打断他,“父亲,是我主动要吃下那粒药丸的!我是想尔雅她相信我,可是……你却破坏了她的信任!”
“你个蠢货。”吴太师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居然是你主动吃的那药丸!简直愚蠢至极!你要她的信任做什么!若是她真的信任你,怎么会让你试药!她分明早就对咱们有戒心!”
吴太师气得原地打转,“说不定这是她一早就预谋好的阴谋,她猜到药丸有毒却让你吃,是拿你的性命威胁我!”
旁边的人说着什么吴旗都没有听进去,他无神地躺在床上看着顶端,喃喃自语:“难怪她谨慎细微,我确实不足以让她相信!”
吴旗忽然感觉到眼角有液体缓缓落下,可他并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吴太师一低头就看到吴旗的脸庞,怒道:“你为了那个女人居然流血泪!”
是血泪吗?
可是不重要。
吴旗一点也不在乎,他已经失去了尔雅的信任,他甚至为有这样的父亲感到羞耻。
“父亲,你会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的。”
吴太师听到吴旗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居然为了那个贱女人这么和为父说话!”
“我只是实话实说!”
“好,为父就要看看谁会先死!”
吴太师恨恨地往外走,临出门前又忍不住憋着口气道:“你就在这休养,到最后好好看看谁输谁赢!”
看到吴旗生气毒发,吴太师心里也不好受,可在听了吴旗为上官尔雅说话时,就忍不住火冒三丈。
他不管也不想知道上官尔雅有什么本事,不为了别的原因,就冲着上官尔雅害吴旗至此,他也要让上官尔雅这贱女人死无葬身之地!
吴太师刚出了偏殿,一位身穿道袍的小道士从墙角下走出来,行礼道:“太师,家师已经安排妥当,陛下已经在道观等您过去。”
“好。”
到了现在吴太师阴冷的面容上才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上官尔雅的死期越来越近了!
※※※
自从上官尔雅在早朝上宣布禅位,太女府就没消停过。
天天有官员上门来劝太女殿下别冲动。
当然这其中也有心怀鬼胎,想趁机打听太女禅位给何人?
这些事一律都由季熙年出面挡了回去,官员们本来就畏惧太女的狠手段,可是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九重殿殿主,只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太天真了。
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那位殿主的黑脸简直是无人能敌。
敢在年公子面前多说一句话,绝对是嫌自己命活不长。
久而久之,也没人敢去太女府打探消息。
而与朝臣们不同,民间百姓听闻此事,都是去太女府请愿求殿下收回成命的。
就连南城附近的几个灵验的寺庙一时之间因为此事都热闹起来。
好在众人见太女没再提禅位的事,所有人才稍稍安定下心。
上官尔雅在百姓间越来越有名望,可她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猫在屋内养胎。
每日睡到日上三竿,季熙年亲自煮了东西给她吃,然后两个人在玉蝉居内散散步。
如今太女府除了秋思,其他的男宠都已经被遣散。
若不是被朝臣官员造访,太女府简直就像世外桃源般与世无争。
傍晚秋思来了趟玉蝉居,见上官尔雅在歇息就领着轻语离开。
入了夜,季熙年才把上官尔雅叫起来,两个人坐在榻上面对面地用完膳。
下人们把东西收拾了,上官尔雅开口问道:“吴旗还没死吗?”
季熙年好笑地睨了她一眼,“死不了的,吴太师肯定留有后手,他就这么个儿子,怕是自己死也不会让吴旗死。”
“那真是可惜。”上官尔雅毒舌起来很不近人情。
谁让吴太师打得是想害死他们的主意。
她就是要他知道害人终害己的道理。
“不过我研究过那药的配方,多出的几味药确实很毒,就算有解毒的法子只怕也不好做出解药。”
季熙年通药理,他虽然不惧任何毒药,可也没那么傻以身试药。
不过正是因为吴旗中毒,才让季熙年根据他的病理更快地参透药丸配方,去除多出的部分,他已经命人重新制出新药。
“这可怨不得人。”
“其实吴旗还是有用的,我到是可以帮他……”
上官尔雅稍稍抬头,瞪着双大眼睛,“你的血我都舍不得喝,别说是吴旗了!门都没有!”
吴旗是有用不假,可他也算不得上正义之士。
当初杀云青瑶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大家手上都带着血,也轮不到别人来同情。
要怪就怪吴太师不信守承诺。
说不定云青瑶地下有知早就盼着吴旗下来陪她呢!
季熙年哈哈大笑,“我才没那么好心用血来救他,我只是恰巧有救他的解药,不过若让我救他,也要看他能不能付得起代价。”
上官尔雅一脸狡黠地咯咯跟着笑起来,“你最坏了。”
两个人笑成一团,季熙年怕上官尔雅跌下地,稳稳地抱着她的身子。
坐在外间守职的雨点听不清屋里的人说话,可那笑声时不时传进来也觉得开心。
他正笑得出神,有人突然推开门,着实吓了一跳。
整个太女府,除了秋思敢根本没人敢直接闯进来!
雨点刚要怒喊出声,就看到那人晃了下手中的牌子,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太女可在里面?”
“是。”
雨点也不用对方吩咐,直接掀开帘子引了进去。
门外有动静,上官尔雅和季熙年早就听到了,他们同时朝门口看去。
就见站在雨点身旁的人穿着裘皮大氅,头戴狐狸毛滚边兜帽。
屋里的光线暗,那人的整张脸都藏在兜帽下看不见真容。
身上还染着零星的雪花,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
季熙年察觉出不对,立即摆出防备的姿势,上官尔雅却按住他的手,拿眼睛去盯着面前的人。
“贵客到访,请露出真容吧。”
那人这才缓缓抬手摘下兜帽,屋内所有的光线都聚焦过去。
上官尔雅和季熙年就看到那张叶氏熟悉的脸,可气质却与叶氏截然不同。
“古皇后。”
上官尔雅在下地的同时,就给雨点使了个眼色。
雨点十分激灵地去外面守着,他就是认出皇后的凤牌才没有多问。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这也是上官尔雅和季熙年心中的想法,不然古皇后夜晚亲自来访。
“早就告诉你叫我母后就是了。”
与之前不同,古皇后说话的态度中带了几丝亲昵,不仅经过一夜促膝夜谈,还有最近上官尔雅的所作所为让她折服。
其实她已经暗中派人去查过上官尔雅嘴中说的叶氏,探子带回来的画像确实与自己一模一样。
如此一来,古皇后更把上官尔雅当成亲女儿般看待。
上官尔雅笑着要行礼,就被古皇后上前拦着,“我就说你近来都不去给我请安,现在我是知道为什么了!”
“其实不应该瞒着你的。”上官尔雅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了。
古皇后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拉着上官尔雅的手一起坐下后,才把目光看向旁边沉默的男子。
“你就是九重殿殿主?”
季熙年听过上官尔雅说古皇后和叶氏的渊源,现在看到她的长相确实与叶氏一模一样,心里也肯定了几分。
他不由正色地行礼道:“南梁简王季熙年,见过皇后娘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