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玄机忍不住激动跪在地上,膝行到床边。
上官尔雅也懒得拂去玄机的敬意,笑着问:“事情可办妥了?”
“请主子放心,夫人知道您安好心里很是宽慰,府上的事情也都安排妥当。”
“那怎么去了这么久?”
上官尔雅问完就看到玄机愣了下,她知道一定是出了事,“早晚都要说,不用瞒着我。”
玄机在心中想了想措辞,才道:“大皇子死后皇后就疯了,现在朝中大多数官员都是二皇子一派……”
“说重点。”上官尔雅根本不想听什么二皇子。
听那个人的名字她会吐。
当然也有可能是孕吐。
玄机努了努嘴,“王爷抬了王姨娘为平妻。”
上官尔雅嗔笑,“我当是什么大事,现在我失踪,云珠和之桃也与死人无意,父亲肯定要把希望寄托在王姨娘的两个孩子身上,就算是平妻他们也上不了族谱,不是嫡出身份……”
这些对于上官尔雅已经不重要了。
她若有所思道:“由着他们好好过日子,各相安好就是。”
“主子不打算回南梁了吗?”玄机问。
“来日方长……”上官尔雅抬头看向玄机,“我暂时不会离开姑墨。”
“其实主子可以不用为了委屈自己,至于的简王的解药……”
“我什么都可以不顾,但是解药必须拿到手。”上官尔雅摸了摸肚子,“已经不能再等了。”
她其实还有另一个担心,这孩子会不会继承季熙年身上的肚子。
玄机看到上官尔雅摸肚子的动作,那表情顿时变得十分纠结。
“主子,你是不是……是不是……”
他指着上官尔雅的肚子,上官尔雅笑道:“是,所以我在姑墨也挺好的,省得舟车劳顿。”
玄机了然,抱拳垂首,“请主子放心,地下兵团的人已经在姑墨南城备下,随时为主子效力。”
“不用那么大的阵仗,能动口我绝对不动手,伤人伤财多不好。”
玄机被上官尔雅的话逗笑,他不忍让上官尔雅多虑,刚要起身离开就被上官尔雅叫住。
“这几日我都会留在此地,你亲自去查查凤一仁的证据。”
“属下还是留在你身边……”
“有他在你还不放心什么?”
这个“他”指的是季熙年。
玄机也不强求。
雨夜朦胧让人看不清暗处闪退的黑影,凤青羽还在自顾陷入季熙年的话无法自拔。
家、国……
他在摇摆不定。
深深地一声叹息从帐篷外传进上官尔雅的耳朵里,她不甚在意地撇撇嘴。
迷糊中轻哼了声:“云青瑶真是瞎了眼。”
※※※
一连几日南城郊外都是阴雨连绵,上官尔雅已经派人回宫领了调遣了物资和药材。
可路上泥泞车马都陷在对岸的河边,河堤涨了雨水也无法通船。
上官尔雅眼看着粮食都要没了,就让吴旗亲自走了一趟。
为今之计就是绕远也要把物资和药材运送过来,其他都不是大问题,若是没有药材病情无法控制,随时都可能顺着地下水进入城里。
这日,上官尔雅坐在帐篷里把三个太医叫到身边商量药方之事。
除了流民身上的疫情,最重要的还有井水里下的毒。
上官尔雅把季熙年打上来的井水放在太医面前,凝眉道:“你们还没查出是什么毒吗?”
三个太医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查不出来不要紧,总要想点法子解毒。”
她又指了指另一个碗,“这是有问题的井水,若是再下雨井水与河水汇合早晚会流进城里……”
有个太医小声道:“殿下,些许不会那么巧……”
“巧?”上官尔雅差点发飙,但还是压着脾气,冷笑道:“何太医若是不信,就把这碗河水喝了,你亲自感受下是不是有恙,若本宫说的不对,本宫一定给你加官进爵,但若是你中毒,也不要紧,正好可以好好研究下你身上的毒!到时候你死了,本宫还会追封你呢!”
何太医双腿颤抖着跪下,战战兢兢地求饶:“殿下饶命,微臣失言了。”
“不是失言,是无知!”
一旁的季熙年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上官尔雅紧锁的眉头,淡淡道:“不要动怒,对身子不好。”
又是一语双关。
上官尔雅自然知道季熙年指的是什么,她也不想因为这些人生气。
她缓和了下语气,“那此事接下来怎么办?你们也别光跪着不说话。”
帐篷里的几个人见到季熙年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太女殿下冷静下来,纷纷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早就把当年云青瑶对凤青羽的深情抛到脑后。
在他们看来,殿下根本都不屑看凤青羽一眼。
不过说起来也是,凤青羽与眼前这位公子无论从样貌还是能力根本无法相比。
之前要不是季熙年的点拨,他们还无法写出药方,就是连井水之毒也是他查出来的呢。
有太医见上官尔雅等得不耐烦,收起心绪道:“启禀殿下,如今流民的疫病已经得到控制,只等吴大人押运来的药草,再等上几日是无碍的,只要不再有新病症即可,至于那井水里之毒……”
“你们觉得是何人所为?”
这是明摆着被人下毒事,上官尔雅才顾此一问。
那太医的脸抖了抖,暗恨自己多嘴。
“这……”
太医想推脱不说,可实在扛不住对面那双凌厉的目光。
只能抖成筛子,瑟缩道:“请殿下恕罪,此事确实很难查到元凶。”
上官尔雅微微眯眼,一看就是发飙地前兆。
凤青羽忽然上前道:“殿下,此事就交给微臣去查吧。”
“你?”上官尔雅声音上挑,却看也不看他,“本宫不信任你。”
“……”凤青羽觉得自己都快被眼前女子的话扎成个筛子了。
若是他认识季苍子的话,一定会能好好交流这种感受。
“本宫也不是故意为难你们,但是你们要知道一旦这毒流进城里,会有什么后果也不需要本宫多说了。虽说这疫病有药可医,然而一旦所有人都感染必然成灾,本宫绝不会看着自己的子民死。”
她的面容多了几分肃杀之气,“针对本宫的话,本宫不介意,但是拿子民的性命做赌注,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他!”
“微臣一定会竭尽所能,万死不辞。”
太医们都敛了神情跪地保证,其他跟来的侍卫也被上官尔雅这番话撼动了心神。
虽说太女殿下治国有道,但因为生活糜烂,功过相抵让很多人对她只有不屑。
可是这一刻,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敬佩。
一个女子都能做到如此,他们身为男子绝不可以松懈下来!
所谓帝王术,就是夺权、治国、驭臣之道。
帝王掌握人心才是最根本。
上一世上官尔雅为女军阀率兵打仗自有一套鼓舞士气的法子,现在她身边又有季熙年指点,更是手到擒来。
很多时候有些事的选择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想过,饶是上官尔雅聪明两世,她也不会掐指估算出这番话对以后的影响有多么深远。
等太医们都出去,季熙年提议让上官尔雅再睡一觉。
走到门口的凤青羽又折身回来,垂着头道:“殿下,就给微臣一个机会,微臣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没有必要。”上官尔雅想也不想地拒绝,“你不让本宫失望,必然会有人对你失望,你的牺牲对本宫来说没有意义。”
凤青羽已经把自尊低进了尘埃,可还是连上官尔雅的一个眼神都换不来。
若说起凤青羽与季苍子的相似之处,也只有被上官尔雅的话伤的体无完肤。
除此之外,凤青羽比不得季苍子对上官尔雅的了解,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抛弃自尊和自我地臣服表忠心。
用季苍子的话讲上官尔雅的心是石头做的。
而凤青羽之所以一头扎进去,他是忘不了云青瑶以前对自己的深情,他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可是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早已不是云青瑶。
凤青羽带着看不见的心伤离开了帐篷,连最后想关心上官尔雅的话都忘了说。
季熙年哄着上官尔雅睡下,低声嘀咕道:“他还真是不死心啊。”
“他是不懂死心和身死的区别。”
上官尔雅的话里没有半分同情。
入睡后的上官尔雅不似刚才的愤怒,多了许多平和。
季熙年轻轻拍着上官尔雅的后背,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本不该让上官尔雅这么辛苦,但见上官尔雅运筹帷幄的样子,他就决定不会拦着上官尔雅所说所做。
无论把上官尔雅放在哪里都会发光发亮,而他要做的是不去遮掩她的光芒,他们需要共同进退。
季熙年从没想过让上官尔雅做自己背后的女人,而他也不会做上官尔雅背后的男人,否则如何配得上她!
他嘴角一勾,给暗处的俞越使了个手势。
俞越倒抽了口气后,还是乖乖地去行事。
若说女主子任性,那这位男主子绝对天下第一地霸气。
俞越不禁摇摇头,他们啊……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夜幕降临,忠义侯府的书房里,暗卫把手中的密信交到凤一仁手中,“这是世子爷送来的。”
忠义侯看后就把手中的纸放在灯芯上点燃,奸笑道:“放出消息,城里的水不能喝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