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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在这重历史里, 想要进入漫宿,首先要获得神灵的青睐,就如他们裁定历史样, 他们样也裁定天命之人攀升的资格……叶槭流唇角牵起抹无言的笑意。
如果有的4级遗物都掌握在神灵的手中,那么天命之人想要继续向上攀升,就必须跪伏在神灵脚下, 祈求他们的注视, 向他们献上身心, 除之外别无选择。
目前为止,叶槭流开启了四道门关,接下来的道门关分别是心、冬、杯, 眼下他手上有冬和杯的3级遗物, 好对应第五和第六门关,不出意外的话,第七封印会是心之封印,他需要件4级心遗物,才能开启这门关。
如果这重历史找不到4级遗物,就只能去他的历史寻找了, 觉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大啊,毕竟灯教和杯教就算有4级遗物,应该也是灯或者杯道路的……这么想,看起来启之道路的晋升最简单,别的道路的晋升仪式需要道路的遗物, 启之道路基上只要拿到遗物就可以用,但实际上反而是启受到更多的限制,越往上越困难……叶槭流顿了下,手指停在了牡蛎卡上。
他忽然想起来, 渡鸦曾建议他选择杯之封印作为第封印,在他用“无面之王”晋升后,渡鸦的表现也很奇怪,以往他直以浮夸花哨的形象示人,唯独那次有不,只是那时叶槭流以为是他知道了艾福的死,知道叶槭流直面了飞蛾,以才表现得更符合叶槭流当时的心情。
现在想想,那时候他展现出的平静实和现在很像……之后我很长段时间里都没有召唤过他,直到不久之前,而他开口先提到的也是我的等阶……叶槭流神情没有变化,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平静之下潜藏着紧绷。
如果说渡鸦是启之神灵,和叶槭流存在很深的关系,而他对叶槭流也的确如他说是个友善的盟友,他的建议也完全出于善意,那么或许意味着他建议的晋升顺序才是确的、至少是最容易的,他的晋升顺序则可能会更困难。
现在看来,这种困难可能体现在难以获取相应的4级遗物上,但很难说这是不是因为叶槭流知道的还不够多,以看不到远处飘浮的更多冰山。
只是我已选择了现在的晋升顺序,无论之后潜藏着么样的危险,我都已无法回头了……七道门关,开启的顺序也有上千种,困难也只体现在第七等阶上才对。嗯,不过至少能肯定现世恐怕没有杯的4级遗物,否则渡鸦不会建议我第封印开启杯之封印,反倒是可能有蛾的4级遗物,毕竟他对我第二封印选择了蛾似乎有点无奈……但这不应该啊,以飞蛾那个隔空捞遗物的作风,居然有遗物没被捞走?
想到这里,叶槭流先是觉得好笑,接着嘴角的笑意点点消失,化作声无声的叹息。
开启越多的门关,叶槭流越能觉到探寻奥秘的道路有多凶险,这条道路只允许少数人通过,进入漫宿的门更是被神灵把握,他们掌控着选择的权力,在这重历史里,不想侍奉他们的天命之人只能躲藏在现世尽头,否则除了屈服于七神和死亡,他们没有他选择。
接下来的路都很顺利,加西亚先是去邮局取了钱,很快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商店,番讨价还价,买齐了需要的东西。
叶槭流站在旁看着,不免想到他重冠冕之位上寻找加西亚时,看到加西亚是如何熟练地落地取钱买装备,又想到他刚来伦敦时去了样的店铺买/枪,结果当场遭遇裁决局打击非法贩卖枪支,不得不狼狈地开门跑路……
那把枪花了我300英镑……叶槭流在心里默默嘀咕了句,和加西亚离开店铺,沿着街道往前走。
没走两步,加西亚忽然停下来,脑袋仿佛上了发条,缓慢却坚定地扭转到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橱窗看。
看到这幕,叶槭流的第反应是敌人攻击,他瞬间抽出口袋里的牡蛎卡,在数据视野里搜索四周,寻找敌人的踪迹。
几秒后,无获的叶槭流略带疑惑地放下牡蛎卡,转头看向加西亚注视的橱窗。
这家店是家桌游店,橱窗里竖起了展示架,摆着最新款的桌游卡牌,卡牌精美,骰子精致,棋子栩栩如生,但数据视野里显示这就是套普通的桌游,不是遗物么的,叶槭流完全看不出是么吸引了加西亚。
“这套桌游怎么了?”叶槭流试探着问。
加西亚沉吟:
“我不知道,刚刚我看到它的时候,忽然很想打牌。”
么叫“忽然很想打牌”?对打牌又没有很大的兴趣,而且上面的字看得懂吗……叶槭流茫然了瞬间,忽然反应过来加西亚为么会有这种意外之举。
“负面性?”他难以置信地问。
因为叶槭流是艾福的祝福对象,“无面之王”对他而言是没有负面性的,他也直不知道这件遗物的负面性是么——现在答案似乎出现了。
加西亚耸耸肩,说:
“看起来是这样。”
叶槭流:“……”
加西亚:“套桌游不算很贵,对吧?”
先不说摘下面具就不想打牌了,连使用征服之力的后遗症都能忍,怎么这时候忍不了1级遗物的负面性了?还有这套桌游就要百多英镑了,到底哪里不贵……叶槭流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诸多念头。
他看了眼橱窗上的卡牌,几秒后回过头,无情地拒绝道:
“不,没有地方放。”
说到这个,叶槭流也想到了空间问题。
他最少要成为半神才能去第重历史,而考虑到第重历史的危险性,叶槭流倾向于提升实力后考虑,于是现在怎么安排加西亚就成了个问题。
只要怒银之刃还在伦敦,加西亚不戴“无面之王”就没办法出门,但他也不可能住在欢腾剧院,也不能离开伦敦,叶槭流能想到的就只有把“无面之王”借给加西亚,让他自己找地方躲起来。
——因为伦敦的殊性,军才没有及时发现加西亚的背叛,如果加西亚离开伦敦,恐怕立刻就会被军发现,那时候等待他的就是神灵的怒火了。
只是不解决怒银之刃的话,加西亚还不知道要躲到么时候,无论对他还是对叶槭流来说都会很不方便。
以“扮演怀”的计划还得继续,最好能够口气把怒银之刃端掉,也不知道爹打算么时候开始计划,或者我应该去怂恿,啊不,是建议下……叶槭流很快想到了金斯利总监提出那个的计划。
在开启铸之门关后,叶槭流来觉得这个计划意义不大,也打算借着开学结束在裁决局的兼职,避免的变成裁决局的名片,现在看来下定论还早,他未必不会扮演自己。
只是如果这个计划顺利执下去,叶槭流几乎能看见裁决局明日之星的未来向他招手了。
除之外,叶槭流还有个设想。
之前浏览教派总部时,他就发现自己可以把信徒的卡牌投入进去,让信徒进入教派总部,这样想,加西亚或许可以待在教派总部里。
现在叶槭流只能选择这重历史的教派总部,等他能够选择他历史的地点,只要注意避开军裁定的历史,就能够信徒随意投向多重历史,代替他去做各种各样的事,成为他在多重历史的手。
叶槭流还注意到,有些地点右下角会有“隐秘”的标记,意味着这处地点难以被发现。
难以被发现……按照我之前的推测,在多重历史中选择各个地点作为教派总部是为了躲避神灵,这是不是能说明“隐秘”的性对于神灵也有效?这样的话,或许现在就可以把加西亚投进去了……等下,既然加西亚可以,那他信徒也可以啊,我完全可以把有信徒全部投入教派总部,聚集起来开个会,让他们自由交换情报!
这个想法让叶槭流心动了起来。如果这个设想能够实现,就算之后他的信徒分散在多重历史里,他也能够随时把他们召集起来——他们的密教会跨越多重历史,成为隐藏在历史帷幕后的阴影。
嗯,接下来的目标就是这个了,找个机会在教派总部召集下信徒,然后把加西亚投进去,之后就专心筹划晋升,提升实力,时多收集关于多重历史的资料,起码要搞清楚军裁定的历史是哪重。嗯,之前我似乎发现了个信仰“晨星”的家族,不出意外“晨星”应该是第五重历史之前陨落的神灵,说不定可以从他身上推测出军裁定的历史……伴随着思考,叶槭流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叶槭流来伦敦的目的就是找加西亚,交换学习只是来伦敦的幌子,在探寻奥秘的道路上,他已过了需要在学校学习的阶段。
现在目的已达成,叶槭流实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伦敦了,毕竟怎么看接下来伦敦都是风雨欲来,以他现在的实力,如果被卷进这种涉及多位神灵的阴谋,不但自身难保,还会殃及到他的信徒们。
关于卡·拉斯维加斯的事我已全部告诉马德兰爹了,怒银之刃也被我打残了半,利用“扮演白王冠”的计划说不定可以彻底打残,接下来只要找机会把苍白之火想要联络月神的消息透给裁决局,剩下的事我就无能为力了……叶槭流考虑了片刻,终于做出了决定。
尽管知道卡的计划里还有很多谜团,但叶槭流没有定要搞清楚的好奇心,也知道他还不足以插手接下来的事情。
他打算计划下如何获取5阶杯密传和3阶杯影响,处理些没处理完的事,在离开伦敦之前看看能不能执“扮演白王冠”计划,之后找个地方潜心研究密传,获取影响,尽快晋升。
好“乌有之地”的结局就是主角最终离开了伦敦,不过我应该等不到这出剧目的结局了,哎,实我还是很希望能看到这出剧目上演的……叶槭流轻轻叹了声,忽然想起么,看向旁的加西亚,问道:
“对于怒银之刃和苍白之火的计划,知道多少?”
“不太多。”加西亚刚从桌游上遗憾地收回视线,闻言摇了摇头,“我来到伦敦时,他们已活动了段时间,西温·艾瓦不信任我,只需要我具有的征服之力,之后遭到怀袭击,回来之后让我领导刺客,但应动依旧由来安排和决定,我也不清楚他们到底在做么。”
和我推测的样……叶槭流微不可查地点头,又问道:
“昨天晚上的那次动,怒银之刃的目标是谁?”
加西亚回忆了下,眨了眨眼睛,说道:
“圣保罗教堂的建筑修缮设计师,在这领域很有名,他还负责了伦敦的他教堂的修缮工程——明面上是这样,实际上他是个心道路的天命之人,负责设计了教会教堂的保护领域。”
目前伦敦的教堂都属于教会,而心具有存续和保护的性,这种保护向被认为坚不可摧,历史上曾有君主向月神献上他的妻子和子嗣,祈求他的帝国能够永远延续下去,而月神的确应允了他——这个亡的国度直到二十年后才灭亡,灭亡它的是在那位君主献祭之前被母亲拼死送走的孩子。
个建筑修缮设计师……叶槭流先是茫然不解,接着微微皱眉。
他想到了些事,只是现在没办法验证,只能暂时略过这点,转向了下个问题:
“对卡·拉斯维加斯知道多少?”
……
卡洛躺在床上,呼吸放得很慢,胸腔微弱地起伏着,几乎看不出这具身体在呼吸。
他的眼睛没有闭上,而是直直望着发霉的天花板,霉斑沿着漏雨的痕迹在墙壁蔓延,卡洛的目光也沿着霉斑的轨迹游走,在他的想象里,翻越路途上的个又个障碍。
开裂的墙皮是巨虫盘踞的裂谷,小簇鼓包是矮人居住的山丘,那片霉斑像是飞蛾翅膀上的花纹,卡洛把它们想象成妖精栖息的森林,他穿着皮甲,戴着头盔,进入妖精的森林,这里没有寒冷,也没有炎热,蘑菇的伞盖下缀满了星星,微风吹过时会洒下闪亮的星尘,树梢上的雪花不会融化,甜得像是姜饼人身上的糖霜。
他曾舔过口那种糖霜,后来的很长段时间,他的舌头上似乎还残留着甜味。
窗外仍然笼罩在黑暗之中,这条巷子里只有盏路灯,照亮了巷口的路,越往巷子深处,四周就越显得昏暗。最危险的是天光蒙蒙亮之前的那段时间,巷子里的居民习惯不点灯,看不清路面的话,很容易摔得鼻青脸肿,雾气浓重的时候,不小心就会摔进泰晤士河里。
巷口的路灯就在卡洛家的窗户下面,很久没人来为路灯的玻璃罩除灰,昏黄的光显得朦胧而模糊,卡洛盯着那团微弱的光,瞳孔映着灯罩外飞舞的细小黑影,或许是盯了太久,那些飞蛾在他眼中出现了重影,越来越多,盲目地扑向虚假的光明。
轻轻的敲击声从小巷那头传来,越来越近,卡洛的呼吸也越来越轻,当敲击声来到楼下时,他彻底屏住了呼吸。
“砰砰!”
窗户玻璃在敲击声中震动,灰尘簌簌跌落,几秒后,不远处次响起了敲击声,敲窗的人已远去了。
卡洛缓缓吐出口气,慢慢翻身从床上下来,扶着墙走到门外,停顿几秒,走出家门。
天光蒙蒙亮时,卡洛来到了剧院。
赔偿金总有用完的那天,卡洛很清楚,以他的身体状况,如果想要活下去,这点钱用不了多久。
留给他的选择很有限。他没有他亲人,现在租住的房子租金对个孩子来说是可怕的负担。如果他付不起房租,房东第二天就会来赶走他,他不可能毫无意义地发慈悲,在这个年头,没有人有多余的善良可以分发。
这几周的房租卡洛还没有付,房东大概也要来催款了,但卡洛还没有做出决定。
那两个警察来时,没有避开周围的邻居,于是从乞丐到混混,这条巷子里的有人都知道他获得了笔钱,之后几天,卡洛晚上从来不闭上眼睛,窗外有任何点动静,都仿佛惊雷在他耳畔炸响。
对于卡洛个人来说,这间房间大得有些奢侈,比如它甚至有张床。但如果离开这里,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对比很多地方,这里已足够宜居,比如这条巷子里的居民大多有收入,比如有时候卡洛能看到周围的孩子在角落玩耍,比如陷入绝望的人们总是会很快从这里消失。
费力地推开木板,卡洛钻过木板后的墙洞,沿着绳子和木板爬,穿过剧院的小窗,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剧院。
剧院对他来说是个很好的地方,因为这里往来的客人们总是很有钱,没人会注意个瘦小的孩子,这给了他很多机会,他可以在人们不注意时,从帷幕和阴影里钻过去,捡掉下来的食物。
有时候他会从帷幕的缝隙里偷看,对着舞台上衣着华丽的演员发呆,他们说着优美的语言,唱腔美妙得像是鸟雀,每个词都过精心雕琢,哪怕是孩子也能受到那种美,卡洛在心里学习他们说话的方式,他模仿那些抑扬顿挫的语调,模仿人们嬉笑怒骂的语气,在这种模仿中,他觉自己仿佛成为了另个人,他站在闪闪发光的舞台上,舞台下观众面目模糊,仿佛无光的黑海。
光亮起来时,那里就像是另个世界。
今天剧院里没有人,卡洛犹豫了片刻,从帷幕后钻了出来,悄悄爬到扇门前。
门锁上没有钥匙,从锁眼能窥见房间里的景象,但就算不看,卡洛也知道里面会有么东西,他之前看过很多次。
卡洛从口袋里慢慢抽出手,手指捏着根铁丝。
他的心跳很快,这是他的第次尝试,比他心跳得更剧烈的是他的手指,颤抖的铁丝戳进了锁眼,卡洛抓住自己的手,不让铁丝在锁眼上留下划痕,他知道这是错误的,这是不该开启的门——
门开了。
卡洛浑身的力气瞬间消失了,他瘫软在地上,手脚全部使不上力,眼前阵阵发黑,不断有成团的黑影在他眼前晃动。
好半晌,卡洛终于撑着地面爬起来。
手指刚刚触碰到门板,他喉咙中的痒意突然开始作祟,迫不及待想要变成串咳嗽,从他的身体里挣脱出来。
卡洛立刻捂住嘴,可他无法控制痒意的蔓延,咳嗽声已在嗓子眼里蠢蠢欲动,眼看就要呛出气管,他猛地低下头,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臂。
咳嗽声被扼死在喉咙里,几秒后,卡洛缓缓松开嘴,低头抹去了嘴角的血迹。
身后突然响起了噙着笑意的苍声音:
“啊,看在做么。”
卡洛的身体陡然间僵住了。
他想要逃跑,但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它拉入了深不见底的阴影,不知道过了多久,卡洛僵硬的手脚才恢复了知觉,他点点转过身,抬起头。
灯光下,身后的人笼罩在团强烈的光晕里,看不清面孔,卡洛只能觉到似乎在微笑,目光没有离开过他分毫。
“别害怕,孩子,虽然这应该是我们的第次见面,但我注意到有段时间了。”说。
柔和的声音传入卡洛的耳中,他的大脑仿佛旋转了起来,潮水般的眩晕让他站不住身体。
他听到对方说:
“很喜欢剧院,这很好,跟我回家吧,以后会有很多机会来这里。”
卡洛眼瞳微微收缩,张了张嘴,艰涩地问:
“为么?”
“个理由会让更安心吗?”香烟在指间缓缓燃烧,的面孔隐藏在袅袅白烟后,“好吧,我会说的。很有天赋,亲爱的,我很多年没有看到过像这样有天赋的孩子了,这种天赋不应该被浪费。”
向卡洛伸出手,语调优雅地说:
“跟我来吧,这里有条道路即为开启。”
卡洛注视着伸出的手。
他把手放了上去,对方的手指立刻蜷缩起来,仿佛粗糙的树根,牢牢抓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