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七夕, 与外头的繁华热闹相比, 偌大的千百庄就尤其的冷清了。
这时的裴迎华正独自坐在寝屋中,单手抵着脑袋看着窗外的夜色。这晚的夜色因整个城都笼罩在华灯之下,而显得尤其通亮好看。坐在这儿, 还能隐约听到庄外的嘈杂声。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通亮的夜色,听着隐约的嘈杂声, 发着呆。
突然,偏房响起孩子的啼哭声, 但又很快, 伴着奶娘的一阵轻哄后,哭声又停止。很明显,孩子是饿了。
她如今每日做的事情, 似乎就是发呆, 以及听孩子的哭声。
不做他想,她站起身缓缓踏出了房门, 并一路往序月水渊外的方向去, 打算在庄内逛逛。
庄内虽安静,却也是挂满了灯,极为好看。
未想她还未走远,就看到前方朝她走来的薄祁云,她立刻后退两步, 目光变冷。
薄祁云老远就发现了她,看着本是平平静静,似乎过得很安逸的她, 在看到他后,立刻变了脸色,仿若他是洪水猛兽一般,他觉得越发地刺眼了。
正是他继续走近时,沈远带着一群护卫拦在了中间。
沈远瞧着眼前人模人样,气势不凡,一看就知身份尊贵的男子,面色平静地严阵以待着。
薄祁云仍旧紧盯着裴迎华,柔声道:“阿芜,今日是七夕,我们一起过。”
裴迎华只绝情吐出一个字:“滚!”
薄祁云闻言身形微顿了下,之后便笑了,笑中透着一丝苦涩、一丝无奈、一丝纵容,他道:“曾经是我的错,你如何待我都行。但你肯定对我有误会,我没有把你当仇人。当年我突然与凌山王的女儿成亲,也是被你气的,你不知道我无意中看到你和薄祁攸……你懂我的,我看不得你与别人有半点瓜葛,从小便是。”
裴迎华无动于衷:“远叔,将他赶走。”
沈远也知这是儿女情长的事,既然她已下了命令,便没再磨蹭,直接伸出剑,朝薄祁云靠近:“这位公子,请速离。”
不想薄祁云却反而更朝裴迎华的方向走去,目光仍一眨不眨地落在她身上,透着明显的固执,似乎今日不打算轻易罢休。
如此,薄祁云便与沈远缠斗在了一起,出招间,他的眼睛仍旧只是看着裴迎华。
沈远的武功极高,有其相阻,薄祁云想靠近她并不容易。
但今日的薄祁云似乎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他招式迅猛如影,步伐如龙游而过。紫色的衣袂飘摇间,带起阵阵不小的风,吹起了飞尘,惊起了已入睡的鸟,扑腾的翅膀啾啾而去。
瞧起来,他拥有俊美的容颜,绝高的武功,高贵的身份,无疑是最完美的男子。但当下在裴迎华看来,他就是仇人,将她的心戳得千疮百孔,又夺走了她母子各自一命的仇人。
若非有裴延师徒,他们母子不会还活在世上。
眼见着他在沈远的阻拦下,仍旧有意识地在朝她靠近,她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似乎随时准备着朝他出手。
薄祁云大概一心一意只想过来,并不在乎沈远是否会伤到他。所以最后,在沈远的剑划向他时,他不顾一切地来到了她的面前,同时沈远的剑也在他身上划了个血口。
薄祁云欲朝她伸手:“阿……”他还未完整地喊出她的名字,肉体穿刺的声音便响起。
他低头看着插入自己身体中的匕首,目光缓缓移到那握着匕首的小手,再顺着那小手缓缓移到她的脸上。
她抬眸看着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却仍旧盯着她的他,冰冷道:“在你杀我之前,我一定会先杀了你。”
薄祁云抬手想握住她那握匕首的手,她却突然抽出匕首,后退了一大截,那匕首仍旧是对着他。她的表情在明明确确地告诉他,只要他敢再朝她靠近,她一定会再捅他。
薄祁云看着她,默了许久后,才道:“我没有想杀你。”
他的衣服是紫色的,那鲜红的血液,瞬间便沿着他的衣服蔓延开来,令那紫色的布料很快便染成深紫色,瞧着触目惊心。
他仍定定地看着她,继续道:“我没犯值得你如此恨我的错。”他明明只是被气得欲娶别人罢了,而且他最终也放任她把那女人给杀了。
无论他说什么,裴迎华都没有感觉。
裴延牵着杜青宁朝这边走来,便看到这怪惊人的一幕,灯下,他们能清楚地看到由薄祁云身上滴落在地的鲜血。
杜青宁颤了下身子,往裴延身旁靠了靠。
看到裴迎华手里带血的匕首,便知薄祁云身上的伤是如何来的,可杜青宁不解怎么突然就发生这种事。
裴延搂住她,低头在她的耳边亲了口,以作安抚。
走到薄祁云身旁时,裴延低头淡淡地看了眼薄祁云身上的伤,对杜青宁道了声:“我们去看孩子。”
杜青宁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主动要去看孩子,只乖乖依着他。
在走远时,她不由回头看了眼仍只看着裴迎华的薄祁云,见到他那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她心想着,也不知会不会闹出人命。
“阿芜……”薄祁云迈着有些虚弱的步伐,继续朝裴迎华靠去,逼得她不断后退着,他又道,“我们谈谈。”若是没被她捅一刀,他或许还能忍一忍,可现在他忍不了。他的阿芜如此恨他,他忍不了。
因为被她如此恨,比身上的伤还要疼。
这里离裴迎华寝屋的地方并不远,裴延与杜青宁很快便到了安安的偏房门口,正是他们欲踏入时,奶娘突然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奶娘见到他们,立刻便道:“不好了,小公子不见了。”
杜青宁闻言惊住:“这……”她立刻进入房间四处看了看。
裴延直接牵着她朝回走,回到裴迎华与薄祁云对峙的地方时,恰见裴迎华抬起匕首又要刺向薄祁云。
还未靠近,杜青宁就大声对裴迎华道:“孩子不见了。”
裴迎华的动作顿住,立刻抬眸看着薄祁云:“是你,是你故意将我与远叔给拖住,派人偷走我儿子。”
薄祁云闻言,却是笑了:“阿芜觉得,以我的性格,可是会用自己的生命做引子,干出这种事?”
作为女人,或许分辨不出他话中的真假,但裴延可以。
“你当然会。”裴延漫不经心地问道,“那红衣女子是谁?”
今日在冰湖,仅仅只是一个背影,他就能看出那女子的身份不凡。以那女子的行走步伐,他更能看出其武功的高深。或许是出于一种敏锐的感觉,当他看到那女子所去的方向正是千百庄,便心觉庄内或许会发生什么事。
倒未想,庄内还真出事了。
裴迎华闻言立刻又问薄祁云:“这一次,是她?”因为他不需要再用假舒遥骗谁,所以那一定就是她师父。
薄祁云虽仍旧在不断流着血,脸上也越来越没有血色,但瞧着却是变得风淡云轻起来,他只痴痴地看着她,未语。
裴迎华陡然面露怒色:“在大霁,只有你才能指使得了她,把我儿子还给我。”
薄祁云的声音却仍旧温柔:“就确定一定是她偷的?”
裴迎华伸出手中匕首指着他:“我只知道你的话不可信。”
薄祁云看着那匕首的刃部,笑了笑,道:“若真是舒遥,那孩子该是死了。”舒遥的绝情,与杀伐果断,他们都再了解不过。
这话当真是说到了点子上,裴迎华难得红了眼睛,她瞬间靠近他,那把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她逼问他:“告诉我,孩子呢?”
薄祁云陡的握住她的手腕,迫得她松开匕首后,直接便抱住她,他亲着她的头顶:“不要管什么孩子了,你想要多少孩子,我都可以与你生。”好不容易能抱住她,他便再也舍不得撒手。
四五年了吧,他日日盼着再见她,再抱她,盼得身体都疼了。
这一次,她没有挣扎,只仿若失了魂似的,因为她了解舒遥的性子。
她任他抱着,亲着,直至他低头要触碰她的唇时,她终于麻木的出声了:“那孩子是你的。”
她的儿子……
她一直以为她不在乎她的儿子,可是现在,她感觉自己似乎在再死一遍似的难受。
薄祁云只愣了会,便果断道:“别骗我。”
裴迎华再道了声:“是你的。”
薄祁云不由想到那孩子与他那么相似的脸,但只是一会儿,他就抛开了脑中所想,道:“我不信。”
裴延瞧到薄祁云如此坚决地否认,便挑了下眉,道:“看来孩子是死了。”
他看了眼身旁杜青宁陡然白下来的脸色,搂住她,对薄祁云道:“那孩子确实是你的,是我姐四年前所怀。因为多年来她一直昏迷不醒,不适合生孩子,我与师父便抑制了孩子在她腹中的生长,直至去年年底,她醒过来,孩子才正常生长。”
多年来昏迷不醒……
薄祁云看着裴迎华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想不到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裴延继续道:“我师父是乔决。”再匪夷所思的事情,只要说出神医乔决,便不难让人信服。
裴延似乎觉得这是无关紧要的事,他只仍旧随意道:“倒是凑巧,我们费尽心力保下来的孩子,却是被他亲爹给整没了。”
薄祁云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本就苍白,这时倒难以看出得知真相的他究竟受了多大的打击。
裴迎华看着他:“你觉得,我是否该报仇?”
薄祁云看到她眼里更深的憎恨,只道:“我没有派舒遥抓他。”
裴迎华冷笑了起来:“你满嘴胡话,从小到大都是。”他做的事情,是对他有利的,说的话,是对他有利的。他就是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的恶人。
“阿芜……”薄祁云经受不起她更加的恨他。
杜青宁紧握住裴延的手,红着眼睛问裴延:“他们嘴里的舒遥是谁?”就那么狠,孩子落到那人手上,就一定会死?
裴延抱着她,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压下心中的不是滋味,应道:“我不知道。”
正是在场所有人各怀心思的僵持着时,裴永骁的身影陡然跳了过来,而他的怀里,抱着的正是一个孩子。当他抬眸见到薄祁云的脸时,立刻抽出腰间剑鞘中的剑架在其肩上,问道:“你是孩子的父亲?”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裴永骁怀中孩子的身上。
在裴迎华突然如泄了气一般时,杜青宁赶紧跑过去将孩子接到怀里,当她看到安安那张熟悉的脸,亦是感觉大大地松了口气,差点瘫坐在地。
薄祁云任那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眼睛落在杜青宁怀中孩子的身上,一眨不眨的。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突然笑了。
裴永骁的剑往里挤了些,薄祁云脖子瞬间便有血冒出。
好一会儿,他才道出:“我是孩子的父亲。”明明身上有伤,因为失血过多几乎要昏过去,可他的语气却隐隐透着轻快。
裴永骁的脸色冷了些:“交代。”
“交代?”薄祁云闻言笑道,“是要我负责?是娶她,还是入赘?我都求之不得,岳父。”
裴迎华没有看孩子,面无表情地转身便缓缓离去。
薄祁云转头看着她的背影,突然眯起了眼。他发现,她似乎又不是多关心孩子。失而复得的孩子,她竟是没有看一眼。
裴永骁已经明明白白地看出来了,这是他女儿不要这小子,便收回了架在其脖子上的剑。
薄祁云没有说话,只仍旧看着裴迎华的背影。
这时裴延问裴永骁:“这是怎么回事?”
裴永骁应道:“从一个女人的手里抢过来的。”多年前,他就见过这女子与杜栩在一起,他一直觉得她可疑。无意中见到她,就跟了上去。
裴延挑眉:“倒是巧。”
裴永骁未多言,只道:“天色不早,我先走了。”
裴延:“爹告辞。”
随着裴永骁的离去,裴延便将孩子从杜青宁怀里抢过来递给了奶娘,他搂住她的腰,低头咬了口她的鼻子,道:“少关心些别人。”
“哦!”这一回,杜青宁的语中隐约有些不甘愿。
裴延看着她:“怎么?还不乐意了?”
杜青宁嘀咕道:“我只是觉得,刚才我们都以为安安没了,还不关心他,就太强人所难了。”刚才真是吓死她了。
裴延可没忘记刚才她因为裴安而受到的惊讶,心里生起了浓烈的不悦,低头就亲住她,企图赶走她心里除他之外的其他感觉。
这整个千百庄都是他的地盘,他可以在任何地方为所欲为。
正是他搂着她欲压到树上做他想做之事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里还有一个外人。
是不知何时,目光已经落在他们身上的薄祁云。
裴延抬眸看向似乎在一直看着他们夫妻亲热的薄祁云,眸中有了些锐利之色。但后来他突然想到什么,便勾唇抱起埋在他怀里面红耳赤的杜青宁。
从薄祁云身旁路过时,他停下脚步,看着薄祁云,道:“禁欲多年了吧?”
杜青宁闻言愣了下。
她不由想起今日皇上对裴延的炫耀,如今裴延又对薄祁云炫耀。
是不是男人都有这么贱的劣根?
薄祁云未语,只看着裴延挑了下眉。
裴延抱着杜青宁离去,直到确定离得远了,他便直接将她压在了草丛中,埋入她的脖颈间。
杜青宁惊得抬手推开他的脸,不悦道:“回去不行?非得在这里?”
裴延握住她的手,压制住了她的一切动作,低头蹭了蹭她的唇,暗哑的声音中透着丝愉悦:“我喜欢在外面,最好是有生之年,咱们能躺遍整个千百庄。”
“你……”杜青宁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一会儿便软了,任他为所欲为。再如何,这千百庄暗处还是藏着护卫的,她只能紧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
这一次,他挺狠的。他就是个记仇的人,平时瞧着对她温温柔柔的,好极了,可让他不痛快的事情,他都记得了。例如她今日关心三姐,也例如她后来关心安安……每一件事,他最后都会以如此的方法惩罚回来。
在风雨中摇摇荡荡漫长的一段时间,才终于停歇。
他喘息着,轻柔地不断轻啄着想睡觉的她。他紧盯着她这张被风雨拍打过的湿润小脸,眸中的深情浓得仿若要化成水滴出,他不由加深地亲住她,握住她浑浑噩噩中胡乱拍打他的手。
后来他终于抽身,将她用他的外衣给包起来,抱着她往寝屋的方向去。
将到时,恰见沈远行了过来。沈远拱手禀报:“公子,刚才那人进了姑娘的房间。”
杜青宁已经在裴延怀里睡着了,裴延低头看着她熟睡的模样,事不关己似的应道:“别管他们。”
沈远:“是。”
这时本是如游魂般在序月水渊中瞎晃的裴迎华,终于缓缓踏入了自己房间,却未想进门就闻到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她立刻抬眸,便看到一身血的薄祁云正趴在桌子上,似乎是在睡觉。
她立刻冷眯了眼。
大概是因为听到脚步声,他抬起了头,朝她苍白的笑了下:“阿芜。”
裴迎华冷声道:“出去。”
他摇头:“不出去,阿芜在哪,我便在哪。”
裴迎华突然去到里间抽出架在床头的剑,指着他:“出去。”
他仍是摇头:“不出去,你再捅我几次都行,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他的声音,明显一次比一次无力。
裴迎华:“别逼我真的杀你。”
他看着她,固执道:“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们好好谈谈。”
她冷笑:“可我不在乎孩子,因为是你的种。”
薄祁云仍旧看着她,明显是油盐不进了,甚至突然站起身,缓缓朝她走去:“阿芜……我好想你。”当他知道,她为他生了个那么好的儿子后,他更是想她,想到更是迫不及待再得到她,一家团聚。
裴迎华握着剑的手颤了下,喝道:“别靠近我。”
眼见着他仍旧固执地朝她靠近,她眸中神色更冷,陡的持剑直接捅向他的腹中。她不想再受他所惑,就像是一种执念刻在她的心中。
薄祁云低头看着插入自己腹中的剑,突然笑了起来,眼睛也随之红了:“你真的如此憎恨我?”每一次都捅得如此干脆。
裴迎华的脸上仍旧一片冰冷。
薄祁云抬眸再看向她,眼皮子颤了颤,他努力朝她伸手,仍是在喊她:“阿芜……捅了我两次……够不够?不够……”
不够再捅。
可他终是支撑不下去,嘴唇动了动,倒了地。
随着她的倒下,她的脸色终于白了白,仿若使尽了全身力气般地靠在墙边。过了会后,她才缓过来神,去到门口,面无表情地喊了声:“来人。”
见到护卫的到来,她道:“将地上的人送走。”
护卫应下:“是。”
看着护卫将不知死活的薄祁云扶起,带走后,裴迎华回到房里关上了门,眼睛睁了睁,终也是昏倒了。
次日。
裴延端着早膳,走进房间,见到还在睡的杜青宁,他便将早膳搁在桌上,去到床边将不着寸缕的她搂到怀中。
他低头亲了她一口,道:“该起来了。”
她迷迷糊糊地摇头:“不起。”这个禽兽,昨晚回到房间,却还是不放过她。这分明就是看她承受力强了,更过分起来。
她突然有了种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感觉。
裴延低头看着她笑了笑,也没再吵她,只扶她倚着床头,过去将粥端过来后,又将她搂在怀里,低头喂她喝粥,他哄道:“乖,喝完让你继续睡。”
她闭眼乖乖张着嘴,任他一勺一勺的将粥喂到她嘴里。
好不容易将一碗粥喂罢,他笑看着她自己拱入薄被中继续睡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伴着沈星的声音:“公子,姑娘晕倒了。”
裴延缓缓收了脸上的笑,低头亲了下杜青宁的额头,才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没多问什么,直接朝裴迎华那里去。
给裴迎华看过病,开了药,再回来时,恰见已经醒来的杜青宁在穿衣服。他过去帮她系着腰带,抱着她低头笑问:“睡够了?”
她点头,并道:“可我饿了。”
知道她一碗粥顶不了什么事,来时,他就吩咐了人重做早膳。恰好这时,早膳被送了进来。
他牵着她过去洗漱梳妆后,又陪着她用早膳。
杜青宁吃着面前的早膳,心觉她真是越来越习惯这种日子了,没她曾经所想得那么难以接受。当然,若是他能改掉一些毛病,那就更好了。思索间,她边用早膳,边侧头打量着他。
裴延将她搂到自己腿上,问她:“在想什么?”
杜青宁老实道:“我在想,怎么让你改掉一些毛病。”
“毛病?”对裴延来说,这可不是个好词,他收起脸上的笑,“什么毛病?”
杜青宁陡然想起他曾经说的话,他说过他什么都不想改,于是赶紧摇头,无辜道:“没,你什么毛病不用改。”
裴延抚摸着她的脸,又怎看不出她虽妥协的彻彻底底,也在真心的喜欢他,却仍是隐隐透着迫于无奈。
杜青宁见到他意味不明的神色,便赶紧搂住他的脖子,软乎乎地哄道:“我只是随口说说的,你哪里都是好的,不用改。”
裴延看着她这小狗腿似的模样,未语。
杜青宁抬头重重地亲了他一下,瞧着他的眼色问道:“在想什么?”
他默了会,终于出声:“在想薄祁云。”
她面露不解之色。
裴延:“薄祁云是在失去后,才如此珍惜姐姐的一切。你若是失去了我,会不会也与他一样。”但不过只是想想罢了,她不可能失去他。
他转过她的身子:“用膳。”
杜青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