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杨慕容点点头:“我也相信姐姐是清白的。只是姐姐与杨东表哥自小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姐姐出嫁之后,表哥便时常醉酒,不知怎地府里便有些不中听的言语传了出来。这次宴请,我听闻表哥也会来,有些担心,这才,这才孤身过来的。”许是受到的委屈太过,她眼框湿润,缓慢低下头去。
巧言令色,什么叫做姐姐出嫁后表哥便时常醉酒,这因果关系若是这样论,那她还是早早认罪的好,慕青软踏踏的坐在那里,虽心头恨不能用巴掌教教自己这位便宜妹妹怎么样才算是好好说话,但面上倒是恰到好处的对杨慕容的这番话表示了十二分的震惊与伤怀:“此时本妃尚且叫你一声妹妹,乃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事已至此,便是你再如何狡辩,便能将你意图威胁我的事儿消弭于无形吗”
虽然慕青自觉语气尚算温柔,论证也算有据,但杨慕容竟似看到什么可怕的无什一般倒退了几步,依着半边柱子脸色才算是稍稍好看了些,辩解道:“这里之前,除却妹妹一个,丫鬟护卫无不是姐姐的人,自然是说什么就是什么。”
看你还有什么幺蛾子要出,慕青似是气急了一般站起身来:“那你待如何?”
“杨东表哥已经安然无恙,若是,若是……”看到慕青失控的样子,杨慕容不由心头大定。自己那位表哥木呆呆一个人,自以为住在了镇国公府邸,又读过几本酸诗,便敢觊觎府中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也就这点用处还能拿来折腾折腾。慕青你这般紧张,是怕了吗,如此正好!
“这法子好!”永嘉郡主双手合掌一拍,转念白净纤细的面上却是眉头轻皱:“那杨东本郡主倒是也听说过,书读的不错,很是有些才名,但不是镇国公府的公子么,怎地竟称呼他为表兄?”
“郡主有所不知,杨东表哥原本是我府中三房婶娘的外甥,他自幼双亲便下了世,这才接到国公府的。”杨慕容道。
“那杨东乃是男子,这里如此多的女眷,怕是不妥。”司马凝沉吟道:“再说事关女儿家的清誉,这……”
“正是因为事关重大,才要查个水落石出。”杨慕容道,偏头看着慕青:“姐姐您说呢?”
“好!“慕青面无表情的答应了下来,抬头看着护国公道:”劳烦国公爷带路!“
“王妃客气,请!”护国公率先走了出去,杨东已救回了一条命,正安置在护国公府邸的客房中。
慕青走在人群中,视线扫过悄无声息的回来的云深,嘴角几不可查的翘了翘,鱼儿上钩了。
最后的危机解除,走在青石板的路上,慕青甚至渐渐回到另一条路上,身边的花开的很好,多是名贵的品种,它们娇艳又安然的栖息在各自的枝头上,只需要好好的绽放,压根不需要操心些别的,挑水,修剪枝丫,除虫的事自有人打理,从生到死一季的生命波澜不惊,安然富贵。
往前看,虽然已是中年,最前头的护国公,身姿仍有几分儒雅与潇洒,这人前世是她的父亲,为了得到他的宠爱让自己与娘亲在这偌大的护国公府中好过些,她尽自己所能的了解过他,在内多风流于美色酒气,只要自己仍旧能够稳稳当当的做自己的国公爷,府里的龌龊与欺压从来都视而不见,即使被欺压被侮辱的是他自己的儿女,因为儿女还有贵有贱,在外朝堂上没什么建树,钻营上倒有些称道的,做过的其中一件事便是将她当做利益稳固的棋子送到了别家,去的不是很体面,待的自然也不是那么如意。他不知道,自己曾经毫不在意的,只是一夜风流的产物,今生换了一副面孔,又在这里与他相聚。沐鸿飞,如果你不是国公爷,没有国公府,会这么样?慕青忍不住想,可是今生这府邸不会有一个替他含辛茹苦养大女儿后,来投奔心上人的女人,也没有一个叫做沐冬的小姑娘,即使是报复,可是有意义吗?
“肃王妃,您怎么了?”护国公回头,只觉这位肃王妃的看着自己的眼神实在是奇怪的很,似是在看一个很熟悉的人一般,可是明明这才是第二回见面,第一回是肃王大婚,他去贺喜,看的并不真切。不过话说回来,不愧是能做王妃的人,比起那位我见犹怜的妹妹,容貌上毫不逊色,而眉宇自有清灵淡薄之气,他的女儿盈儿是远远不如的,也不知镇国公走什么运,女儿生的这般好。
“就是这里?”慕青回头:“云深!”
“是,娘娘!”云深答了一声,与寒石两个上前一左一右的进屋,绕过隔断的屏风,待看清屋中狼狈摔在地上,脖颈上架刀的杨东,齐齐一怔,随后几乎没有异样的将屋中仔仔细细的查探了一遍,这才出来回禀道:“屋中确是杨公子无疑,闲杂人等俱已请出,娘娘这就可问话了。”隔着一扇屏风,男女见不着面,也算是维持了体统。
“好”慕青点点头,转而看着一旁的护国公道:“还请国公爷问话!”
“那老夫就僭越了!”沈鸿飞拱手一礼,慕青乃超一品的亲王正妃,且还是皇室嫡系,国公只是正一品衔,此一礼乃是应有之意。
慕青恍然若梦的点点头,最是无情岁月光,杨东的事儿早有云深处理妥当,这里说出些什么来也定是于她有利的,相比较之下,沈鸿飞这一拱手倒令慕青自觉啼笑皆非,虽早就料到护国公府走这一遭,必定会有遇到的机会,可是真遇上了,她却早已经熄了前世暗中想了很多遍的,当面的质问与控诉,当鬼太多年,见到的恩怨多了,自己的委屈倒竟算不得什么了。罢了,慕青叹口气,今生至多井水不犯河水,她是慕青,便做好慕青的活计要紧,若是真撞上了,再新账旧账一起算好了。
此刻沈鸿飞将要问出口的话在肚肠中咂摸了几个来回,增减了不必要的,正准备开口,身后一句中气十足的禀报已传进了院中:“肃王殿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