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箫煜元一手托着那黑漆漆的陶罐的底儿一手把着瓶口:“这么快?”
褚衣躬身将堂审的过程说了一遍,之后颇有些疑惑的道:“原本是三司会审,但大理寺卿似乎神思不属,右督查御史原本还算是积极,但似乎对周旭颇有好感,审问之事完全是刑部尚书一人做主,如今已经派人去司隶查探了。”
“卫卓?”箫煜元抬头瞧着一株已经开过,只剩下三两残瓣的梅花:“这样大的事,就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定然是后院起火了,也不知是谁的手笔,安静些也好。”
“是”褚衣清秀的脸上露出个难以形容的表情来,有些尴尬又有些戏谑:“卫侯家前几日处死了一个小妾,卫侯世子听说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卫侯侯爷夫人的院中。”
“去人家后院了?”箫煜元温润如玉的面上露出好笑来,斜眼看了一眼自己的侍卫统领一眼,褚衣尽忠职守是没错,但对于这京都大臣们的后院也不是一般的有兴趣。
“王爷恕罪!”褚衣嘿嘿一笑,将面上稍显猥琐的笑意压制下去:“王爷,那咱们?”
“二哥有十万铁甲军,三千黑骑卫,如今他被幽禁,外头的将领不服也是有的,周旭代表那些将士进京问个话儿也是正常。”箫煜元仰头四望,昨夜下了一层薄雪,天空蓝的又清又冷,呼吸之间白气缭绕:“若是那户人家无意中看了什么不该看的,自然是需要闭嘴。”
“王爷的意思?”褚衣皱眉思量,周旭这杀人的罪名不管有没有都是背定了,至于怎么才能将肃王最大限度的拖下水才是最关键的。
“兵者利器也,不知父皇在赐予皇兄这些东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一日这些兵刃会用在自己身上?”箫煜元将怀中的陶罐递给褚衣,伸手拽下头顶的一束梅枝,凑近闭眼,幽香若有若无:“父皇何等英明神武,只要听到响儿,不管真假,他都逃不掉!”玉白的手突然松开,枝桠剧烈的抖动,雪花四散而落,往前走了两步后又回头道:“顺佛镇的事必有隐情,不管周旭那边如何,这件事本王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景王府的校场之上积雪已清,只东南角上地势低洼处有三两个人影大小的水渍。校场上的人一袭蓝袍裹着劲瘦的身躯,肌肉的弧度若隐若,在这寒冬之中竟然只着一袭单衣,一杆银枪矫若游龙,张弛有度,看到的人热血沸腾。
“王爷,您好歹爱惜着点自己的身子。”萧启元刚刚将枪收到背后,一个干瘦的影子便如同旋风一样的跑了过来,说是干瘦似乎有些不贴切,他怀中抱着鼓囊囊的狐裘,偏偏下头支楞着的是两个竹竿一般的细腿,走上每一步都是跌跌撞撞,但最后愣是平安的跑到了萧启元的身边。
萧启元将狐裘接过去披在自己身上,瞧着自己贴身小厮听风那张清秀苍白的脸戏谑道:“就你这名字,迟早让大风刮走。”
“王爷说的是。”听风吃力的回话,手里头抱着萧启元的银枪,用尽全身肌肉的力气才能控制自己站立在原地。
萧启元俊目斜瞥了听风的小身板一眼,将银枪从他怀里捞出来,轻轻松松的提溜在手中,没好气的开口道:“还不过来将爷的披风系上!”
“哎!”听风虽然只比自家主子小上一岁,但身高却只到萧启元的肩膀处,踮脚将狐裘的带子麻利的系上,跟着他屁颠屁颠的走向校场边上的台子。
“林念!”萧凛元看向自己的属下:“堂审的结果如何?”
另一头的听风迈着小细腿已经沏了一杯热茶放在了自家主子的手边,而后低眉顺眼的立在了萧启元的背后。
林念将大理寺审问的过程回了一遍,而后静静的站立不动,眼珠子随着他家主子摩挲手中银枪的动作转来转去,他知道这是自家主子考虑问题时才会有的动作。
“龙困浅滩只是一时,给点儿风浪便会起来。”萧启元想起自家二哥,肃王萧凛元,下意识的脑海中先出现的便是那张倾国倾城,风华无双的面容:“本王便是做一回那风浪又如何!”
“王爷的意思是,坐山观虎斗?”林念虽然长者男人的体格,但却是个男生女相的面相,脑子转的飞快的回答道。
“聪明!”萧启元赞赏的看了林念一眼:“若是玉贵妃不倒,那还真没有我们兄弟什么事,但是如今自然是各凭本事了。”
“王爷,肃王若是解禁,那岂不是又多了一个人跟您争?”听风清秀的脸上是被迷雾裹住的困惑。
“你呀,还是关心关心本王今晚喝什么汤比较好。”萧凛元伸出胳膊在听风的肩膀上拍了一拍,转念耐心解释道:“只要父皇还念着先皇后一天,玉贵妃做的事横在那里,肃王就绝对没有机会,但是若本王的好哥哥知道了将玉贵妃与先皇后牵扯到一起的是谁,不怕他不出手。”
“原来如此。”听风恍然大悟,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家主子,心道再没有比他家主子更深谋远虑的人了。
虽有些美中不足,但沐倾最近过的倒是十分的惬意。这事情还得从三天前说起,御膳房突然恢复了飞鸾宫的正常供给,蔬菜米肉皆是挑好的送,加上青枝的一手厨艺,生活简直不要太美好,至少不用提心吊胆的爬墙出去在御膳房偷偷摸摸,不过看着远处走来的那个玄衣墨发,身量修长的青年,慕青吃饱喝足的满足感稍微降低了那么一小点,很显然萧凛元就是那个美中不足,虽然依旧是话少又淡漠,但眉宇间的阴郁之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散不见,她不管做什么,偶然有所觉的回头,十次有八次总会碰到他正巧看过来的眸子,有时候那凤眸中神色莫测,更多的时候他竟然会从那里头读出些暖意来,冷不丁的还会将自己从未看过的画本子放在书房的矮几上,慕青觉得若是用一个词来形容自己,那一定是受宠若惊,当然惊显然占很大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