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天武帝看完手中的密报将其放在手边的烛火上焚烧,长长的叹息一声,心道果然是亲儿肖母,一样都是内里藏奸的人。
火苗蹿上去将那一纸密报化为灰烬,花光掩映间,隐约可见那密报上景王、北戎、勾结之类的字眼。
景王凯旋而归,自然是同之前出征的肃王一样的接风宴会,同样的十日修养之期,另又赐下去无数的珍宝金银作为嘉奖。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了么?百官心中渐渐嘀咕起来,这就没景王什么事儿了么,皇上这是还在等着肃王回心转意还是对远在江南的睿王有了打算?
毕竟肃王行二,排下去应当是三皇子睿王了,至于为何百官对景王这般不看好了,实在是比起肃王班师回京当日皇上亲率百官在宫门外迎接,景王进宫可进的够低调的。
接风洗尘宴会后,景王萧启元见到了李德广,李德广是来传旨的,皇上要在承乾殿单独见一见景王。
“公公,不知本王母妃可好?”对这样的召见萧启元心里是有准备的,要见到母妃了。
这问题太突兀,亏得李德广稳得住,面色不变的道:“这老奴可说不好,皇上等着您呢,不如您亲口问一问。”
对李德广守口如瓶的谨慎样子,萧启元不以为意,反正这位父皇身边的总管太监不止是对他一个如此,只要没有偏向就好。
这般想着,萧启元又不由的想到,日后若是自己登基了,身边的人像李德广这般才合适。
承乾殿中父子叙了话,萧启元便壮着胆子将话头往自个母妃身上搭:“父皇,儿臣离京数月,在外头一直惦着您和母妃,如今见着了才算是踏实下来。”
见天武帝不说话,但也没有不愉的样子,萧启元掐了大腿一把,眼圈儿一红便跪在了地上:“父皇,母妃她那是一时糊涂,如今儿臣回来了,有那个做儿子的不想娘,求您准儿臣见一见母妃吧!”
一时糊涂?
天武帝冷哼一声,诱逼端王自尽,毒害皇后,甚至窃取机密,这样的涟妃实在是让人心惊,她的确是温柔若水,但那水如今看来却是又浑又深,一不留神就能淹死人的!
愤怒归愤怒,可虎毒害还不食子呢,天武帝瞧着跪在地上哀求的儿子,这冷硬的心就有些酸了,可地上跪着的这个就是好的吗,勾结北戎那是卖国啊,更是罪不容赦!
想到此处,天武帝的心便凉了下来,没甚感情的道:“你母妃已于你出征半月后便去了,玉堂殿朕没有让人动过,你要想去,便去吧!”
这一句话听在萧启元耳边若炸雷一般,几乎口不择言的问道:“母妃身体康健,怎么会……”可是他这话只说了半句,不管是理智回笼还是眼前帝王的面色都让萧启元冷静了下来。。
可是乍闻亲母离世,怎么样才算理智?
萧启元呜咽的喊了一声“母妃”,额头扣在冰冷的地砖上,已然泪流满面。
半个时辰后,萧启元魂不守舍的出了承乾殿,一路踉跄的去了玉堂殿,宫里头的暴毙意味着什么萧启元怎么会不清楚,难道是母妃做的事被发现了,可被发现的是哪一件?
这些疑问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萧启元更不会知道,若不是因着前头有涟妃死去的这件事,就凭他通敌叛国这一条,天武帝哪里能轻饶过。
玉堂殿早不复当年的精致,厚厚的积雪踩下去,有些地方下头居然还有枯叶被踩碎的声音,显然这里已经被人遗忘许久了,自然就谈不上打扫了。
这样破败的情形,明明他离京时这里虽然被金甲卫把守但里头还是安宁祥和的,这样大的落差让萧启元忍不住干咳起来,他没有娘了!
思及此,萧启元心头的惧意与恨意野火一般的烧了起来。
翌日,打扮的鲜亮娇媚,直夭夭等候了一晚上的杨慕容,等到的便是被马车送回来的高烧不退,嘴里胡天胡地母妃与父皇轮换着喊的萧启元。
第二日,宫中传出消息,景王之母,正一品妃涟妃感染风寒而亡。
第三日,宫中下旨,封肃王萧凛元为青海王,封地加了凉州旁边的青海,着其镇守大辰北方边关,年关后便赴封地,无诏不得回京。
这一连串的变故让宫里宫外的人都目不暇接,京都爱八卦的百姓都敏锐的察觉到了局势的不对头,不像往日那般茶楼酒肆,整日介的高谈阔论。
没有人相信涟妃一个好好的大活人突然就去了,但除了宫里少数牙关紧闭者,更没有人知道涟妃身亡都好几个月了。
当然因为某些机缘巧合,景王府侧妃杨慕容却是知道这个消息的,而也正是她截下了这个消息,使萧启元此时才知道母丧的事情,简直猝不及防的受打击到了极点。
慕青听到这个消息吓了一跳,正是她没有见过涟妃几面,也没甚感情,到底只是唏嘘了一会儿,要紧的是府里有了圣旨,便是要定了往封地去,不过三两个月的准备时间,要忙活的事实在是太多,实在顾不上这个了。
紧接着便是睿王赶在年前回来,涟妃的丧事因着帝王的默许并没有大办,便是连死后哀荣都无,敏感的朝臣意识到这位娘娘也不知私底下到底坐了何等触怒帝王的事儿,反正大约不是个好死法。
天武二十一年来的迅疾又默默无闻,慕青在府里的内库晃悠,身后跟着一长串的下人,看到她点什么物品便小心翼翼的搬出去,上一年不管是整个京都还是辰国都不太平,哥哥杨敏之的亲事便一推再推,这一次可算是真的定下来了,就在正月二十。
至于肃王府,已经定下出了正月便远赴凉州。
在年关宫中宴会的时候,慕青刻意凑过去与自己未来的嫂子徐家大小姐攀关系,比起自己顽皮与杨慕容的娇媚来,徐步月看上去才是真正诗书传家之门出来的大家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