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元再不小心的推测了一下,也许真是因为毒龙佩辅助下的蛊毒厉害的太过,南疆王才能压制九州十八寨的高手,甚至是辖制他们为己所用。
这想法得到了夏知极大的认同。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极好的饵料有了,还怕南疆王这条大鱼不上钩,在坐的几位的将军都兴奋的摩拳擦掌起来。
帅帐中萧凛元一行人又好生议定了此事具体的行事步骤,这才各自散了。
议事完后,甲一这才将怀中暗卫传来的情报拿出来。
萧凛元接过比上次明显薄的多的信纸,凤眸微抬了抬。
对上自家主子问询的目光,甲一有些气弱的道:“没…没了!”不知王妃娘娘如何想的,但他诡异的生出了些心虚的感觉还真是奇怪。
许是下回王府的信才能一起带来,如是想着,萧凛元挥挥手让甲一退下,查看过信封没有打开的痕迹后,他便随手撕开了信封。
来往的秘信都是用特殊手段封起来的,若是事先拆开来过一眼便能瞧出来。
甲一识趣的往大帐角落里缩着去了,低着头装了好一会儿鹌鹑,这才微微直一直脖颈,正好瞧见自家的王爷嘴角微翘的兴味样子,王妃的信不是没有送到么?
萧凛元看的正是慕青那封与他之前回过去的,寥寥数字的信一般无二的家书。
“还真是个记仇的丫头!”萧凛元带着笑意叹了一句,心道若此次诱捕南疆王的计划顺利,那回京之期便也近了。
眼见自家主子不久后便又神平气和的处理事务,甲一原本挺拔又威武的站相也稍稍惫懒了些,心中却不由的寻思起自家王爷这倏忽转变的情绪来。
以往王妃未得宠的时候,自家主子明明顶着一张俊美的不似凡人的脸,却端凝冷肃的很,心情好的时候气势骇人,心情不佳的时候就更骇人。
后来么,只要王妃在身边,两人相处起来那真是相得益彰的紧,虽然大多数时候仍冷峭,但却再不会让人看着便冒冷汗了。
正腹诽的来劲,大帐帘子被微微撩开了约莫三分之一,来人在甲一面前露了个脸儿后便又放了下来。
是专门负责京都消息的手下弟兄,甲一往外走去,不一会儿便神色诡异的又进了来,手里多了一个信封,与之前萧凛元处的一般无二,但这个明显厚实的多。
“王爷。”甲一轻呼了一声,将那信封放在萧凛元的案头,带着喜腔儿低低的道:“许是王妃的!”
萧凛元还真没想到自家小王妃还来这手,捏着那厚厚的信封,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心情却是由方才的略略愉悦转变成阳光普照了,心道怎么着这才回信也得好生写上一些,不然慕青下次家书说不准真就三言两语的便打发了来。
慕青的家书写的极生动有趣,萧凛元看的也挺愉悦,可他哪里知道,慕青这封家书送出去的第二日,府里便出了沐盈流产的事儿。
且说京都这头,慕青得知了自己身世的惊天大秘密,在被天武帝一顿威逼利诱加灌了一回叫做什么“暮雪青丝”的药之后,这才浑浑噩噩的乘着马车走上了回府的路。
“小姐,冷坏了吧!”宫门外等候的念夏与文秀急急的迎了上来,瞧着慕青神色不对,但这里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只扶着慕青往马车那里走。
虽然慕青神色不好,但人总算是全须全尾安安生生的出来,这两个都是松了口气的。
“主子,您…”驾车的是慕青身边的暗卫之一松涛,他到底是男子,看慕青神色恍惚的样子,便道:“今日路滑,您坐稳些!”
“无事,就是多走了几步有些累了!”慕青道。
这个理由还真说的过去,甭管多尊贵,进了宫,若无特殊的恩赏,许多道儿九成九的人都是靠两条腿走出来的,那地儿又大,可不就挺磨人。
秋雨连绵,虽说今日稍停了停,但时不时的似乎还窜下来几个雨星子,马车行在朱雀大街上,街面上的吆喝声行走声也较往日冷情了不少。
慕青坐在马车内,念夏递茶她便喝,文秀给糕点也拿了就吃,竟是少有的文静秀气的模样。
文秀与念夏心里有些慌,但一转眼儿瞧着慕青又靠在车厢壁上闭上了眼,想见得是真的累了,便悄悄的不敢惊扰。
慕青虽然闭着眼,但层叠的衣裳盖住的双手却握的紧紧的,只有这样再加上闭上眼,她才能将将欲夺眶而出的眼泪藏着憋着让旁人看不着。
怎么能不难过呢,自己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她原本想着有朝一日,她的儿子会长成萧凛元那样秀挺的样子,一定是尊贵傲气又聪明绝顶的。
他们若有女儿,萧凛元这个当爹的一定会将人宠爱的恨不得捧上天去,可惜这一切都不会实现了。
马车选的是大道,素来是平坦又宽敞的,但在这连绵的下雨天便有些湿滑,松涛为着平稳安全便没让前头拉着的马加多少力,行了快一个时辰才到府门前。
慕青刚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便看到了迎出门的郑映山,也不知他在这里候了多久。
郑映山担心的很,他是知道王妃在殿下的心中有多重,便是比自己的母妃也不遑多让,再者他膝下并无子女,慕青天寒天热的都关心着她这个老人家,他也是将慕青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待的。
“郑叔,天不好,您好生在屋里带着,来回的跑身体也吃不消!”慕青道,一行人俱跟着她与郑映山进了府。
“这不是好些天没活动了,再不走动走动这把老骨头都生锈了!”郑映山对慕青的关怀受用的很,也不说因着不放心,自己才是刻意到此来迎接的,看到慕青无事便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问道:“宫里那边怎么说?”
慕青垂着眼睑,平静道:“父皇只是问了问,我照实说了,左右有金嬷嬷在,到底什么情况父皇那里迟早会知道的清楚,再有便是训诫了一番治府不严。”
“皇上如今对王爷是信重的,想来是不会为难咱们府的。”郑映山点点头,又道:“飞霜院老奴已经让人看严实了,正好严查一番,不管有没有什么,做个样子还是必要的。”
慕青道:“郑叔说的对,这事儿便有劳您了!”
郑映山应了,随后不顾慕青的推拒一路将人送到了芳华院外头,这才转身走了。
可离了慕青的视线,郑映山原本温和慈爱的眼便带上了凝重的神色,若是方才没有看错,王妃的眼圈儿那是红的吧,这是哭过?
王妃的性子她了解,虽然看着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但乐观顽强的不是一点半点,骨子里忒硬气,便是当初被圈禁在飞鸾宫的时候都能将日子过的有声有色,多大的委屈才会哭出来?
萧凛元走的时候,将这王府的人手明面上的给了慕青,但暗中的慕青虽知道,但她有自己的暗卫,萧凛元的那部分却是归了郑映山调遣的,包括在宫中的眼线。
这事儿定然得查查,郑映山心道,但还有另一件事儿让他犯了难,这事儿到底要不要告诉王爷,不告诉吧他心里头不踏实,告诉吧还是不踏实,毕竟王爷在外头带兵打仗,若是分了心神那可是要命的。
王妃全须全尾的在府里被他照管着,想来是没什么大问题,王爷那里自个看不见更焦心,最终郑映山咬咬牙,要不就再看看!
当天夜里,慕青便发起了高烧。
自从萧凛元走后,慕青这个怕孤单的便让四个大丫头晚上轮番的在寝房里值夜,她睡床上,丫头睡榻上,倒也算勉强为空荡荡得寝房带了些暖意。
这天夜里,轮值的文竹隐约听到床上断断续续又含糊非常的低声说话声,便是说梦话也没有这么个说法,且她从小跟着慕青,自家小姐可从来没有说梦话的毛病。
待文竹探手一摸便吓的一叠声儿唤外头的人来,慕青的额头滚烫的跟什么似的,哪里是说梦话,原来竟是人都烧糊涂了。
芳华院里灯火通明,大管家郑映山、内院管家刘云,被云深砸门吓的五迷三道的夏羽毛,里间的外间的,院子里的,不知有多少人在忙碌。
外人看到的是床上烧的神志不清的慕青,含混不轻不知说些什么,就差手舞足蹈了,但慕青自个儿却觉得她正惊骇的挣扎呢,她陷入了魑魅魍魉之群,哪一个都想从她身上扯下一片,咬上一口。
这状态只有慕青初初重生后,在重华宫的偏殿中睡了一回才出现过,后来她连滚带爬的跑起抱萧凛元大腿,靠着门板才勉强熬过一夜。
等里里外外的人多了,床上的慕青虽然没有醒但到底不说梦话了。
耳边的声音嘈杂的很,灯火也忒盛,原本围拢着慕青撕扯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见了,她此刻只觉周身孤单单又飘飘悠悠。
这状态慕青熟悉,上一世身死之后,她这般飘荡过几十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