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后来小那拉贵人是未能加入南巡的队伍。
康熙发话叫她跟着了, 内务府那边做好准备了甚至连她宫里都做好了南下的预备,但身之前,太医例行请平安脉, 诊出她有孕了。
听到消息的时候,娜仁正与康熙对坐喝茶,皎皎盘膝坐在榻上,为一床七弦琴调弦校音, 留恒坐在旁边着她作,倒是其乐融融。
听了宫人的回禀, 康熙俨然是有些惊喜的——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 忽然听闻有孕的喜讯,可不是叫人惊喜?
他当时便起身过去, 问娜仁不一道。娜仁淡定摇了摇头,“你且去吧,改日再去。”
话,现在过去干什么,吃狗粮吗?
等康熙走了,娜仁仔细想了想,那日小那拉贵人话里话的意思是想个孩子, 为了个孩子才打算插进南巡,如今忽然有孕,算是提前达成目标。
她一直觉着小那拉贵人是个很奇怪的人。她出身承乾宫, 按说应与佟贵妃是极亲近的,偏生这几年走得并不频繁,却没有在佟贵妃那里落下不满错处。
在德妃与宜妃之间,她更为偏向宜妃,这几年总渐渐稀少起来, 但娜仁从未听人传从德妃或宜妃口中说出她半句不是来。
她如今在储秀宫住着,但和赫舍里氏不是掏掏肺的好,平平淡淡点头之交——或者说宫中嫔妃与她多半是这样,没有什么太好的,却没有哪个会说她的不是。
再说恩宠上,她当年是在康熙面前得过脸的,年轻、俏丽,与宜妃同是佟贵妃举荐,却没有宜妃的骄纵,本应是更合康熙的。
但最终就是宜妃走上来了,她逐渐深居简出起来。若是平常人,里总有些不平与不满,她却从容自若过着自己的日子,不如一般失宠嫔妃那般吃斋念佛,每日读书、吹箫、养花、遛弯,自得其乐。
有时候娜仁觉着她只怕比自己更加深谙养老的神韵——毕竟一般的退休老人都比娜仁勤快,大多数都是如小那拉贵人一般生活规律,而不似娜仁常常睡到日上三竿、昼夜颠倒。
她对恩宠倒是真正淡了的,这会走娜仁的门路奔着出头,从一开始便坦坦荡荡表明了迹——到了年岁,想个孩子,后半生好有个依靠。
如今早早如愿了,若是能提前知道孕信,到可以叫她少了一番走的麻烦。
娜仁拄着下巴,随意想着。
后来她去小那拉贵人时,却见德妃与宜妃都在,气氛颇有些凝滞,宜妃面色僵得很,德妃起来是着,目光却是冷的,倒是小那拉贵人,淡定自若坐着喝水,见娜仁来了,起身招呼。
“好热闹啊。”娜仁了,命人将带来的一盒子补品放下,对小那拉贵人道:“皇上与说了,你胎气不稳,叫你在宫中安胎,这回南巡,只怕落下些遗憾了。不过日子,往后有的是机会,你且安养胎吧。钮祜禄贵妃放不下十一阿哥,这回南巡是不回去的,你有什么缺的少的,叫人去景阳宫便是了。”
小那拉贵人恭谨应了是,亲自端茶与她,有闲话两句,娜仁在那尴尬气氛里实在是坐不下去,略说了两句话,便起身走了。
三人齐声道了恭送,宜妃见自己与德妃异口同声,忍不住轻嗤一声,偏过头去不德妃。
德妃见她如此,面上容虽不变,却眸光冷冷斜睨她一眼,过头去不她,浑身上下满了“高贵冷艳”四个大字。
启程的时候京师中早晚已有些凉风了,琼枝虽听闻南方气候较北方炎热,却仍是不放在包袱里放了两件夹衣,厚衣裳都收在箱子里,听康熙那个行程安排,只怕是一路在车上南方过冬了,大毛的衣裳不能不带。
随行人数众多,佟贵妃亦在随行嫔妃之中,四妃中唯有宜妃放不下宫里的孩子没跟过来,其余三人俱在这一行中,底下有些贵人常在之流,娜仁眼熟的不过一个万琉哈贵人,余者皆不大熟悉。
她对娜仁倒是毕恭毕敬的,却拘谨,偶尔来与娜仁说话解闷叫人觉着无趣,故而一路上打发时间,是佛拉娜、贤妃与娜仁、万琉哈贵人。
佟贵妃虽坚持跟着来了,却多半歪在船上休养,时常召见太医,佛拉娜私下说:“不知她为了什么,在宫中不比跟着出来奔波轻松?有什么比身子更紧呢?”
“佟贵妃不是会显露出弱势的人,但……说不准。”想起当年那个帮她做假医嘱丢了饭碗的太医,娜仁眯了眯眼,道:“谁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呢?不提罢了。”
贤妃点点头,四下里,道:“方才进来时见皎皎带着留恒与四阿哥在间读书,四阿哥倒是常到你这边来。”
“他堂兄弟关系好,走得便频繁些,况且佟贵妃病着,四阿哥在那边船上没意思。”娜仁道:“本来说今年十月,叫他兄弟一同入学读书的,如今跟着出来南巡,耽误了。”
佛拉娜便道:“迟一些入学没什么坏处,依来,太傅讲的都是那些东西,翻来覆去念、背,胤祉入学没过几个月便学《论语》,如今是学《论语》,这都多老久了?留恒小呢,早早入学,学里的太傅那样严厉,只怕他受不住。”
“只怕他把太傅给度化了。”说起这个来,娜仁有些郁闷,却不好和佛拉娜与贤妃细说留恒那个古怪性子,只好道:“若是受什么打击挫折,倒是不怕的,他小小年纪却镇定得紧,没什么事儿能打击到他。”
佛拉娜一时哑口无言,指着娜仁半晌,只挤出一句:“亏得他打小是你带大的,你待他多用,有眼睛的人都能出来,不然传出去,只怕风言风语就止不住了。”
“咱说话,能传出去什么?”娜仁冲她扬了扬眉,几人说起旁的事,话便扯远了。
一路坐船南下,途径黄河时视察险、河堤,下旨开放海禁,一路走走停停,在十月廿四到达扬州。
在扬州只稍稍逛了逛,便再次上路,到达浒墅关时已是二十六日,本预备停下在歇息一夜,不成想忽然起了大风,若是顺流直行,借着风力,耽误在路上的时间便能够大大缩短。
到了江宁,一行人在江宁织造府落脚。
既然是皇帝驾临,织造府上下早已整顿好院落,静待圣驾。随行嫔妃人数这边早就接了消息,能够将诸位娘娘安顿妥帖。
娜仁甫一落脚,卸了钗环沐浴一番,便听人传曹夫人来请安。
江宁织造曹玺,其妻孙氏,曾是康熙保母,位封一品夫人,康熙登基后一家人水涨船高,曹玺从内务府包衣官员一跃至江宁织造,官衔虽然不高,却是实打实的肥差。
对这位曹孙氏,康熙是十分尊敬的,娜仁对她算熟悉,当即命人通传。
曹夫人入内,先与娜仁磕头,娜仁忙命人搀扶住她,关切问:“一数年,夫人可好?”
“好的,都好。”曹夫人养尊处优多年,如今身材丰满,面庞圆润,岁月的痕迹攀上额头眉梢,满面红光,说话中气十足,并不先得苍老,倒衬得她更加和蔼可亲了。
即便是康熙保母,她在娜仁面前不敢拿大,毕竟是见识过娜仁在宫里的辉煌岁月的,若这会对着的是康熙的哪一位嫔妃,她能拿捏拿捏半个辈的派头,对这个……是算了吧。
她先是夸赞了一番娜仁的好气色,说了些场面上的吉祥话,询问公主在不在,正好皎皎过来向娜仁请安,见了她便在娜仁的示意下与她见礼。
曹夫人是听过这位嘉煦公主盛名的,哪里敢受她的礼,忙起身让过,捧出见面礼与皎皎。
她口中谦称不过是小玩意,娜仁见那玉璧晶莹剔透、润泽生华,俨然不是凡品,只怕价值不菲,哪里是什么小玩意。
但她送了,娜仁便叫皎皎收着。江宁织造是肥差,以曹家的富贵,这并不算很大的手笔。
同时,娜仁提出见一见曹家的女孩,曹夫人就等着这句话呢,听她一开口,忙叫丫头将少奶奶与姑娘都带进来。
未一时,一位年轻妇人在前,带领着几个妙龄少女入内,各个衣着光鲜,穿着崭新的衣裳,少妇发挽青鸾钗,少女梳着垂鬟分肖髻,簪着金镶玉珠钗,打扮得极为体面。
她进来并不敢放肆,先向娜仁请了跪安,一就是事先演练过的,作极为顺畅利落,娜仁道免之后,便起身在曹夫人身边站了一排,各个垂头端手,极尽恭谨。
曹夫人是有个墩子坐的,她的媳妇与孙女便没有这个待遇的。
娜仁早在到江宁前便打听好了曹家的人口,给这几个都备了见面礼,此时一个眼色下去,琼枝右手二指并拢在左手掌轻轻一拍,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便有宫人捧着锦盒从内物出来。
“若说料子、珠花那些东西,只怕宫里的不及你这边的。与少夫人一对金钗、两柄宫扇,几位姑娘每人一对宫扇、一匣明珠。礼是薄了些,可不嫌弃啊。”娜仁着打趣般道。
曹夫人诚惶诚恐道:“岂敢,岂敢,娘娘说了,您的赏赐,便是一朵花一根草都是金贵的,况是这些东西?你不快谢娘娘的赏?”
众人便齐齐谢恩,曹夫人有意引荐,道:“娘娘瞧瞧奴才家这些个女孩儿。”
“倒是各个出落得水灵标致。”娜仁道:“着都是和皎皎差不多的年纪,这几日你可以说说话。听闻有些姑娘,今儿竟无缘一见了,有给她的礼物,夫人带回去吧。”
曹夫人听了,容不变,只恭敬替那些女孩道了谢,对娜仁道:“能得您的夸奖,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和公主说说话,更是天大的福分了。娘娘您哪个觉着顺眼,奴才便厚着脸皮求您将她带在身边调、教调、教,便是给您端茶倒水伺候您,能从您身上学到一星半点,足够她活一辈子了。”
“嬷嬷说得哪里话。”她想的什么,娜仁瞬间明了了,面上意不变,口吻仍是极亲近的,却叫曹夫人尖无端一颤,只听她道:“这里素日都是琼枝她伺候,不缺端茶倒水的。嬷嬷的孙女,是自己个教吧,嬷嬷是个通透勤快的人,想来教出来的女孩不会差。”
曹夫人听出她的意思来,一沉,见她抬眸望来,眸中仿佛透着些冷意,便什么话说不出来了,只呐呐应着。
这事后来娜仁说与康熙了,他听了不过挑挑眉,复莞尔:“是人之常情。”
“说这不缺端茶倒水的,回绝了。若是嬷嬷有什么不满的,与你念叨,只管叫她来和说。”娜仁一边整理着手头的东西,一边道:“嬷嬷人老了,倒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康熙轻着,无奈摇头:“什么人到了阿姐口中落不下个好的。”微微一顿,道:“朕明白了,阿姐放吧,你做得没错。”
他轻叹一声,神情微有些复杂,“自古来,人易变啊。”
“倒称不上人易变。只是贪嗔痴慢疑人皆有之,无人能够避免。”娜仁平静道:“嬷嬷素来是最知道进退的,在这被回绝了,想来便会熄了这个了。”
康熙缓缓点头:“但愿吧。”
他不过是感慨了一生,很快说起旁的话题,“朕预备明日谒明孝陵,阿姐可以带皎皎和留恒出去逛逛,记着多带些侍卫。”
“……真去?”娜仁转头向他,康熙平静却鉴定点头:“不仅去,三拜九叩行大礼,在宝城前奠酒三爵。”
清朝的帝王,行大礼祭拜明朝的开国皇帝。
在书上是美事,传出去能安民,能叫天下多少学子与大儒归,能叫朝中汉臣对清廷更加归。
只是对皇帝本人而言,做下这个决定会有些艰难。
而且娜仁想了想,如果真有九泉之下,想来明太祖不会乐意受康熙的礼。这只不过是用来安抚民的场面上的事罢了。
娜仁轻叹一声,拍了拍康熙的肩,未语。
康熙她一眼,道:“朕叫他知道,明、清之变,并非华夷之辩,而是古今之变,是正常的朝代更迭。先祖行事有过之处,朕不会否认,但当年,明朝帝王就真的贤明吗?”
他仰着头,目光坚定而锐利,这个人如出窍的利刃,锋芒毕露:“前明政权强盛始于明太祖,纵然后代众多子孙不肖,能绵延几百年,国家底蕴丰厚强盛。但大清能够取代明朝,岂不是比他朱家更厉害?”
是,你家子孙霍霍的更厉害。
娜仁一边修剪着花叶,中默默想。
她说,明、清两朝,都是好坏皆有,在位君王贤明时,百姓有今年好日子过;君王昏聩时,百姓的日子便不好过。
说什么好?社会主义好!
自由平等,民主和谐才是爸爸!
封建社会,便是再强盛的社会时代,普通百姓终究会受到压迫,阶级固化便仿佛是枷锁,士、农、工、商,似把农民阶级抬高了,其实是扒在普通百姓身上吸血。
说什么好?工农联盟好。
娜仁神情平静,即便中已经想很远,已经将掀起波涛骇浪,已经隐隐有些激了,面上却是一副平静的模样,甚至连手上修剪花叶的作仍就稳稳当当。
但她如今是没有资格指责康熙的,他已经算是怀百姓的帝王了,她说到底不过是如今这腐朽的制度下的阶级受益者,有什么资格指责旁人?
她终究是个懦弱而无能的人,没有轰轰烈烈掀起革命的本事,不能剑指封建主义,推翻帝制大山。
但她希望,很多很多年以后,她留下的文字,多少能够给予一部分人启发。
思及此处,娜仁轻轻一叹,收回思绪不再想那些事情,而是专修剪盆栽的枝叶。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强在这个时代搞革命,只会连累许多的人、伤害许多的人。她不会造枪、不会做盘尼西林、不会提取青蒿素。
她能做的事情不多,但不少。
她能提醒康熙注重火器、能在人痘的方法流行开后,婉转提出牛痘的可能性,最大程度上减少了不必的病亡。
甚至……
娜仁闭了闭眼,提醒自己不能再多想了。
康熙谒明孝陵果然在儒林宦海中掀起轩然大波,说他装模作样的有之,但确实有更多的读书人与汉臣归。有些事情不是一日之功,康熙有徐徐图之的耐,如今的效果已经叫他很满意了,在江宁逗留数日,巡视了官衙,在热闹繁华逛了逛,才启程回銮。
途径山东时至曲阜,诣孔庙,瞻先贤圣人像,留书“万世师表”,讲《日经》,每一行举都刷足了文人士子的好感。
娜仁里直念叨“机boy”,却不得不承认康熙的行为是有效的。
南巡一回,康熙可以说是“收获颇丰”。
皎皎在南边似乎搞了些小作,不过娜仁没有捉到她的小尾巴,见康熙那边没有注意到,便没多问,只叮嘱她行事小谨慎。
回京后,朝中一直争论不休的如处置台湾有了结果,在台湾岛上设府、县,使其隶属福建行省。
后宫里对这些事情不会太关注,便是说起来,顶多是康熙哪日为什么事愁眉不展了,或是哪日因什么事有结果而情不错了。
倒是娜仁,在旨意下达那日,双手掐腰很是美了一会,抬起下巴趾高气昂的样子,若是叫琼枝见到了,指不定以为她犯什么毛病了。
年前尚红樱再入宫时,便是不舍、是兴奋了。海禁已然开放,早就造好的船、拉好的人手可以派上用场,他夫妻两个总算能够身出去,实在是一件喜事。
但与亲朋好友分,是不免叫人感到悲伤。
两个孩子都被托付给了朵哥,等改年开春,他夫妻两个一身,两个孩子便会被送到那日苏府上。定国公和老夫人见没犟过其勒莫格,便干脆眼不见为净,今年得了海禁开放的信,老国公甚至开了坛酒替儿子庆祝了一下。
家书中老夫人对此颇为怨念,娜仁忍俊不禁,打点送去那边的年礼时,将自己酿的紫米封缸酿塞进去两坛子。
南巡一回,了不少热闹,回到宫中,日子便恢复为平静中夹杂着波澜的常态,佛拉娜一时感到有些不适应,来娜仁这边的时候不免抱怨了两句。
娜仁一面斟茶与她,一面听她絮叨,偶尔应和两声。
“唉……”佛拉娜抿了抿唇,神情似是无奈,与娜仁低声道:“你从南边回来,忽然有了这样多的束缚与事务,很不适应。贤妃却连一句抱怨都没有,总觉着,她在南边的时候,其实没有多放松。”
见她神情郁郁,娜仁出其中的关窍,只能道:“人家和你当然不一样,贤妃做事素来妥帖周全,回了紫禁城便不能叫人了话。”
“倒宁愿她没有那么周全。”佛拉娜低着头,嘟囔了一句,倒没再多说这个,只说起:“德妃这些日子往储秀宫走的倒是勤,听说和宜妃撞上了两面,小那拉贵人能招架得住她两个,倒是难得。”
“可不是么。”娜仁深有同感点点头,“这俩人就像天生气场不和,坐一块没个消停,着都头疼。小那拉贵人倒不是招不招架得住,与你说不明白,左右是,即便德妃与宜妃在储秀宫互甩脸子,她不在意,自己喝水吃果子,客人便是掐架掐起来了,她不会有多紧张。……光和你说说不明白,左右她这人性子就是什么都不在意,不过宜妃在她面前多少收敛些,瞧着,宜妃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有些怕她。”
佛拉娜微微拧眉,“这是什么性子?会咬人的狗不叫?”
“休这样说。”娜仁道:“人家不咬人,自己守着储秀宫那三砖两瓦过日子,轻易不招惹谁,你这样说未免太武断了。”
佛拉娜便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从南巡回来之后,宫中微妙的平衡最终被佟贵妃打破。
她或许是对举荐美人给康熙有什么执念,当年先后举荐了宜妃、小那拉贵人、德妃、卫贵人,各个都是出挑的。
如今消停了这么几年,众人以为她是“贤良”得够了,娜仁以为她是收够了名声,就此收手了。
没成想出了元宵,娜仁不过是去南苑小住一个来月的功夫,回了宫里,便新添了一位佳人。
约莫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凤眼琼鼻、美目流盼,起来明媚娇艳,美丽不可方物。
到永寿宫请安这日,她身着水红袍子,水红软绸料子上,从腰身向上到襟前斜绣着一大枝杏花,盘辫上点缀着几颗明珠,耳边是明晃晃的嵌珠金花丝耳铛,行礼的作是行云流水般的流畅好。
佟贵妃介绍道:“这是章佳氏,皇上新封的常在。”
“那不是贵妃先举荐的。”德妃了章佳氏一眼,吟吟望向佟贵妃:“倒是您的好眼光,倒觉着章佳妹妹与宜妃生得很有几分似,这般明艳照人的女子,怪不得皇上喜欢。”
“若是个男人,喜欢。”娜仁默默接了一句,话音落,满殿的人都齐齐向她来,娜仁忽略中的尴尬,镇定自如着着众人。
只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
最后打破僵局的是兆佳贵人,只见她着对章佳氏道:“妹妹不见怪,皇贵妃就是这样的诙谐性子,她夸你生得标致惹人怜爱呢!”
章佳氏算懂机变,忙向着娜仁道了个万福,着道:“妾身谢皇贵妃娘娘夸奖。”
“快起来吧,说来,没备见面礼给你,有去岁从南边带回来的缎子,竹,拣两匹颜色鲜艳的给章佳常在裁衣裳穿吧。”娜仁语罢,添了一句:“瞧她生得明艳,有一匹桃红的料子,应该很合她。”
常在的位次不足她穿大红、朱红,但桃红、水红、品红一类是无妨的。
没等章佳氏喜不自胜谢恩,宜妃听娜仁这话,已似嗔似怪开口了,“娘娘这话,是说妾身不如章佳常在配桃红色了?”
“你穿着好,不过觉着你穿大红更好。”娜仁呵呵对她道,宜妃起来算满意,斜了章佳氏一眼,眼角眉梢都透着骄矜与张扬。
章佳氏瞧着微微有些局促,但站着的姿态算大方,没有畏畏缩缩的。
娜仁瞧着便很满意,中暗暗想着:这便是未来十三爷的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