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一片沉闷难言的尴尬。
几重紫蔓旖旎的纱帐相叠,烛火明灭间,偶然吹来一点凉风摇曳着垂落的轻薄帐纱,却只让江欲燃感觉寒冷。
他与君九鹫这般二人皆解了衣衫,分坐于床榻两头赤诚相对已经近一个时辰。
他偷偷抬眸瞥了一眼君九鹫,发现他紧闭着双眸而身姿端正,平日里以银冠束起的墨发此刻垂落在身侧,这般严肃打坐的情态——看起来倒是没有那么邪气四溢了,烛火摇影间为他的五官平添了一抹难得的平和。
江欲燃方才十分紧张,君九鹫说完要他陪睡之后就出了寝殿要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自己唤人来接水又忐忑不安的沐浴了,到了床榻之上坐也不是躺也不是,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打了个坐,用手撑着下巴等他,最后身体慢慢倾斜顺势歪睡了过去。
等到君九鹫沉着眸子把自己叫醒时,自己的脑子还不太清楚,只模模糊糊的应了他。
“把衣服脱了。”
“哦。”
于是他们就成了现在这幅奇怪的鬼样子,并保持了将近一个小时没有动静。
江欲燃起先被迫的挣扎难忍,后来褪去衣衫的羞愧难当,到现在已经近乎麻木了,甚至想——反正老子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妇,你要睡就睡吧,别这么耗着我行不?
当然,他是不敢说出来的。
又过了半晌,江欲燃眼瞅着来添灯的人都换过了两三拨,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开口道:“你就说睡不睡吧?”
果不其然,君九鹫睁眼后目光像是淬了刀刃一样,让江欲燃头皮发麻。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你不睡让我侍寝吗,怎么现在,嗯怎么……”
“我不会。”
君九鹫淡淡的说出了这三个字,让江欲燃一瞬间如噎在喉。
他不会?
什么意思??
江欲燃的大脑极速转弯,思考了两个比较靠谱的可能,一就是他以前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是真的不太会,二是他难不成是……有什么隐疾在身?
其实江欲燃各猜对了一半。
“我对情爱之事并不感兴趣,方才叫你侍寝也是头一回,若说不会但也是略知晓一二的,但看你睡过去太扫兴了,又打坐精进了一翻功力,看你更是无趣。”
君九鹫可从来没有对他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江欲燃凭借自己还算不错的总结能力听出了他这段话都核心内容——就是自己完全没有魅力,还不如练功能提起他的兴趣。
江欲燃被气的倒抽一口气。
“我扫兴?我无趣?”
“让你陪我睡觉只是暖床而已,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职责。”君九鹫不知是不是因为练功之后心情好了一些,竟又同他多解释了几句:“侍寝不必了,现在睡吧。”
语毕,他又皱眉看着江欲燃几乎要坐到自己枕头上去的行径,起身朝离他有一定距离的床畔旁躺下了。
又道:“老实点,半夜不要朝我这边靠。”
江欲燃将他这一系列动作收入眼底,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靠,他是真的把我当药箱子和暖床合二为一的高级仆人了。
最后还是按捺下了心中的一切情绪,猛地翻身躺下了,又扯过旁边的被子裹在了自己身上。
君九鹫听得他这一翻动静皱了皱眉,觉得这江欲燃真是事多,放走了那个什么柳生说不定是自己的失误。
不过出乎他自己预料的,倒也没多说什么,不出片刻就合眸睡下了。
而江欲燃此刻在心里进行了激烈的灵魂拷问:
他是自己不举吧?
我一个连和尚都可以拿下的人,他对我提不起半分兴趣?
还说我睡觉十分扫兴,看我又无趣还不如打坐练哪什么破烂武功?
……
这是江欲燃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对自己的个人魅力产生了深刻的怀疑,直到最后睡去的前一秒都还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