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欲燃好不容易咽下了口中的饼子,又睁大了眸子环视这一满桌的食物,满脸写着——我靠你别告诉我这都是你做的?!
绮里梵音含笑看着他,未等他开口问就又缓缓的点了点头。
江欲燃刹那间脸色微红,他闪躲避开了绮里梵音认真的注视,颇为不自在的道:“你……你一个做文章的人,学什么厨艺?”
绮里梵音道:“我既做得文章,也可为你洗手作羹汤,有何不可?”
江欲燃被他这句话撩到心神一荡,他突然从桌前站起来又转过了身,慌乱间目光定在绮里梵音的床榻上,如获大赦般对绮里梵音说:“我吃好喝好了,我,我现在有点困了。”
说着又当真用手扶额,身体微微摇晃好像是有些困了,而脚步溜的飞快却没有逃过绮里梵音的眼底。
绮里梵音注视着江欲燃一溜烟的跑到他的床榻上脱了鞋,又十分娴熟的解了外袍往架上一挂就翻身躺下,扯过锦被往身上就盖的模样让他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
而江欲燃此刻心慌慌的闭上了眸子,告诉自己:快睡觉,赶紧的。
不为别的,只是绮里梵音今日的举动实在是过于反常了些,如果他再看不出来就是个傻子了!
江欲燃不知绮里梵音是否心智已经成熟,又害怕他对自己这刹那间暧昧的喜欢只是错觉,最最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八岁大的小孩!
这感情线发展的太快了,必须要缓一缓。
而江欲燃这般胡思乱想了好大一会,却不见绮里梵音有什么动静,他悄悄的扯下一点被角,看见绮里梵音背对着自己在收拾桌上的残乱的碗碟。
他一袭青衣如烟雨水碧降色,而宽大的衣袖被挽至胳膊相叠,江欲燃只隐隐看见他一截手臂白皙如玉。
绮里梵音在所有人看来都是纤尘不染的一个人,现在却似是因他才沾了这凡尘间的烟火味。
“为你洗手作羹汤。”
江欲燃骤然间又想起这句话,没由来的又是脸上一阵微微发烫,又扯了被子把自己罩住,翻过身像个虾米一样蜷了起来。
而绮里梵音似是听到了这一声细微的动静,他微侧过头朝江欲燃望了一眼,唇角微勾又收回了目光。
江欲燃本来就是个极怕热的火炉子,现在又正是九月流火之际,今日出门前特地换了身大红色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衣衫,好看是好看,但因做工繁复的缘故沉闷且不透气,热也是真的热。
刚才又扯了被子把浑身上下都裹成了个球,好在他里衣单薄也只是背脊处微浸湿了一点,此刻被热的脸红红透不过气来。
却连绮里梵音朝床畔走来的脚步声都没听清,就被他连人带被子的扯开了一圈。
江欲燃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又翻过身去背对着绮里梵音,却只听得身后一身窸窣间宽衣解带的声响,又感觉骤然间一个冰凉好闻的躯体贴着自己的背脊挨了上来。
江欲燃刹那间心如擂鼓般跳动,而绮里梵音从后面将他整个身躯圈在怀里,又自然的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身,肌肤相贴间只觉他霎是冰凉解暑异常。
江欲燃本来就被热的晕晕乎乎不太清楚,不知怎么了一时头脑发热,就转过了身下意识往绮里梵音怀里钻。
他鼻尖轻蹭绮里梵音的里衣领口,而呼吸温热间又浑身不安分,最后寻了一个更舒服的姿态窝在了他怀中,又带着鼻音低声嘟囔道:“梵音哥哥,你好凉快啊。”
绮里梵音垂眸看着他而神色深不见底,而江欲燃又似毫无知觉般又在他怀里轻蹭了一下,他本就单薄如纸的里衣已凌乱间微敞,无意间露出冰凉如玉质的雪肤在江欲燃眼前。
江欲燃放浅了呼吸,一瞬也不眨眼的盯着他的肌肤,又飞快的闭上了眼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到,又软糯的开了口:“梵音哥哥,你是吃冰长大的吗?”
绮里梵音轻声疑惑:“嗯?”
江欲火又小声嘟囔道:“莲叶羹里不是放了碎冰吗,你一定是经常吃冰块,才会这么凉快的吧?”
却听得绮里梵音一阵极低的轻笑,嗓音微哑而尾音上翘叫江欲燃心尖微痒,面色发烫的听他说:“我生性体寒,三伏天里更是如此,冰是从来不吃的……只是猜测你大约会喜欢。”
江欲燃突然间想起来那一日他们二人一起在尚书堂外罚站,自己不出一会就热到浑身泛汗,而侧头去看绮里梵音时——却见他如松柏立于长风中,浑身俱是清意而不见半点燥热。
“你天生就是如此吗?”江欲燃问绮里梵音。
“嗯。”
“那我以后可不可以天天来抱着你睡?”江欲燃发自内心的,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话。
而话音未落,绮里梵音却生怕他要后悔一般,低声而清晰的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