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如昼而街市人海茫茫如潮。
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俱是欢声笑声,提着花灯和心上人走在一起是今天最寻常的事,也是凡人烟火尘埃里坠落的一点清欢——心上人不在梅边也不在柳边,恰是在年华正好时与自己并肩同行,两人哪怕一路无言,但周遭喧嚣,手中灯盏,已在此刻凝成了永远。
而在最热闹的街头,两个男子在阑珊灯火的剪影下相拥,脚边落了一盏徐徐绽放的佛莲花灯——却叫路过之人都不自觉的躲开几步,又频频侧目而望了。
君九鹫骨节分明的手掌横在江欲燃的腰际,而近在咫尺的耳畔温热呼吸,让他怀中之人更加用力的嵌入了怀中,似乎要将他刻入骨血里。
“君九鹫,你先放开我。”
江欲燃轻微挣扎了一下,低声对他道。
“你不是说,你很后悔那日睡了过去,而没有和我……”
君九鹫的声音却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让周围路过的几个人窥听到。
江欲燃脸色突然涨红,咬牙道:“你先放开我,我们回去说行不行?”
君九鹫低头又看了江欲燃半晌,那眼神十分直白大胆像是要将他吃拆入腹,江欲燃别开的视线而眼角垂落的一点微红色,都让此刻的君九鹫移不开视线。
他呼吸沉重又是几瞬,才松开了江欲燃。
江欲燃不敢看他的眸子,蹲下身来捡起了方才掉落在地面上的灯盏,起身后又被君九鹫不容置疑的牵住了手,缓缓而用力的十指相扣。
江欲燃心跳一阵狂跳,只心下暗道——江欲燃啊江欲燃,你刚才又说了些什么骚话?惹谁不好,偏偏惹了君九鹫?
他只要稍微回想一下君九鹫那日在客栈内,欺身覆上来要把自己给办个彻底的狠劲,就一阵后怕。
不过如果自己现在开口说后悔了,君九鹫会……
江欲燃的直觉告诉他,不能想,不敢想,结果就是一个惨字概括。
而君九鹫侧过头,依旧是一瞬也不眨眼的望着他,只见眼前这人灯影之下容色如玉,越看越叫他欢喜。
而江欲燃却被他这般凝视了半条街,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试图转移一下君九鹫的注意力:“这盏花灯上的佛莲,是你自己画上去的?”
君九鹫沉声道:“嗯。”
江欲燃:“……”
我只是随口一说,我没想到是真的。
不过略微思索片刻,却也大概能够明白——这佛莲与他腰侧的那处太像,而寻常人在花灯之上也不会选佛印来绘制,除了他自己,倒还真是想不出有别人能做这盏花灯了。
而江欲燃却突然间有些疑惑,开口道:“这花灯,难道有什么特殊的寓意?”
他仔细想来,今日在街头看到两位女子要争抢,而又突然之间想起来,似乎柳生来时手中也提了一盏,好像还是要送给自己的——又四下看了一眼,竟发现周围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手中的花灯竟是没有一样重复的。
而君九鹫的语气中比他的疑惑更甚:“你不知道?”
江欲燃摇了摇头,看上去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
君九鹫却突然眸子微眯,朝他这边俯身过来弯腰扶住了他的肩头,面容快速在江欲燃眼前放大,一抹温热的触感在他唇角停留而一瞬即逝。
待江欲燃反应过来之时,君九鹫已好似整暇的牵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了。
江欲燃心跳渐渐平息,而那一点酥麻的触感直达心底。
如果君九鹫哪天把自己往寝殿一扔,给自己折腾的半死不活,江欲燃是可以理解的。
甚至说他就算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癖好,江欲燃都会觉得毫不意外,毕竟他看上去就一脸阴鸷不好惹——心理变态的罪犯不都这样吗?
而君九鹫这么极轻的如蜻蜓点水般在自己唇角落了一个吻,甚至让江欲燃几乎怀疑他是不是亲错了,中途又后悔了。
却是江欲燃完全没有想到的。
他偷偷侧过一点头去瞥君九鹫,却见他此刻只是目视前方,而唇角隐隐有微勾的弧度,似乎很是愉悦和满足。
江欲燃心里咯噔一声,将方才什么花灯的寓意全都抛之脑后了。
只有些晕晕乎乎的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这算不算是——成功解锁了冷面教主爱上我的剧情?”
“嗯?冷面教主?”
君九鹫隐约间听到了这几个字,又侧头凑近了他耳畔低声道,尾音又长又沉让江欲燃心头为之一颤。
“我是说……”江欲燃犹豫了一瞬间,又开口道:“嗯我,我也喜欢你。”
君九鹫在一刹那间,眸色又是骤然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