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鹫。”江欲燃因失血的缘故而面色苍白,他此刻尽量放缓呼吸不牵动脖上的伤处,突然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方才君九鹫带他从戏楼里出来,别人不知,而他靠在他怀中将君九鹫的心跳听得仔细——魔教教主又哪里是什么战无不胜,此刻分明已经是强弩之末。
不过带他越过几里路,还未走出这座城,轻功就已油尽灯枯而不能再行。
江欲燃从怀中拿出药物来,一瓶冰粉一瓶碧色救心凝脉丸,还有一瓶他出门随意带上的萃取少许毒物而可短暂恢复人精力的新药,他将这三个瓶子拿在手中端详了不过片刻。
便往前几步,越过一直以剑刃触地为支撑而背向他前行君九鹫,在他眼神警惕之际把这三瓶药都塞到了他怀里。
君九鹫却侧过了头,似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只道:“不必。”
江欲燃却强硬的塞给了他,道:“这些你留着无论何时都会有用的。”
又咬牙道:“你当真以他们不会追上来吗?”
君九鹫不语,只握紧了手中的剑。
江欲燃却拉起他的胳膊往自己肩上放,又趁他愣神之际拿过了他手中沉重的玄铁剑,极尽搀扶照料他一般。
君九鹫什么时候落到过此等的狼狈地步,又何曾让人看见过?
而江欲燃这般姿态,竟是让他在一瞬间万分的不自在,只勉力要挣脱开他,着急之间却突然心口一悸喷出半口血来。
江欲燃毕竟是一个毫无内力之人,此时又失了血而气脉虚弱,他算到自己也不过能再支撑半个时辰而已,此刻竟是如命令君九鹫一般道了三个字:“别闹了。”
君九鹫更是浑身不自在,而江欲燃递给他一块白帕子,身体微斜将两人之间的所有重量都转移到自己身上,又低声道:“腰侧,还疼吗?”
君九鹫突然猛地转头看向他,手中还紧攥的帕子随指尖骤然松开而飘落,却又听江欲燃道:“方才我听柳生说的,你今日佛莲再显是他寻了极其高深的佛家百无禁忌之术,才算计了你一回。”
君九鹫僵硬的躯体缓和了下来,他沉声道:“原来如此。”
倒是江欲燃有些意外,他道:“你之前听说过这百无禁忌的秘法?”
“不曾。”君九鹫道:“但我自幼时杀人起,便每晚噩梦连连无有间断,隐约间能感知到自己天赋异禀来之并不寻常,若是遭天谴也只是迟早的事。”
却又听江欲燃低声道:“对不起。”
君九鹫想说“不必”,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若是我当初不让你放走柳生,也不会有今日之变发生了。”江欲燃低声道,却是微侧过头朝君九鹫极为勉强的一笑,又道:“我没想到,你会回来救我。”
他眸色太清亮,让君九鹫在一瞬间无处遁形。
“我……”
“客栈应该在不远处,我们快些走吧。”江欲燃将君九鹫的胳膊抓紧了些,又单手提起并不轻玄铁剑,脚步缓慢但极稳的扶着他前行。
君九鹫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