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夭夭被宗政陵越直接带回了他住着的寝殿,然后焦急地等着太医的到来。
陈夭夭扯了扯宗政陵越的袖子,低声说:“这于理不合。”
“你为我受了伤,现在失血这么严重,就先别说话了。”
陈夭夭歪头看着宗政陵越,宗政陵越被陈夭夭这目光看得有些发毛,“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你好像很久没有这么担心过我了。”
宗政陵越一怔,然后他蹙着眉看向陈夭夭:“是吗?”
陈夭夭笑了笑,“对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就已经不关心我受没受伤了。”
陈夭夭说的轻描淡写,可是每一个字流入宗政陵越的耳朵里,却汇成了满满的苦水,苦得他舌头发麻发痛。
“我、我以后不会了。”
陈夭夭像儿时那样,握住了宗政陵越的手,“嗯,我相信你。”
这句话,陈夭夭以前也对他说过。
那个时候,宗政林钥初登帝位,满朝的大臣几乎又一半都是前朝的旧臣,他们对自己这个新朝新帝颇为不满,那个时候他自己都没自信能掌管好朝政和这些大臣。
而那时的陈夭夭就是这样安慰他的,对他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得到的,你安心地处理这些内政,边关我替你守护,可好?”
陈夭夭说完这话的时候,宗政陵越感觉自己哪怕在此时没了江山失了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帝位,都觉得可以。
有陈夭夭在自己身边,他就仿佛有了全世界一般,那么让人安心,让人觉得可靠。
如今这句话他又从陈夭夭的嘴里听到了,宗政陵越只觉得感慨良多,他抿唇,眼眶发红地看着陈夭夭,“夭夭,以后我保护你,好不好?”
“好啊,以后我就当我的闲散王爷,你来保护我。”陈夭夭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轻松的微笑,好像此时此刻她没有受伤,两个人还在刚才的草地上,评价着陈夭夭刚刚编好的花环。
太医终于是来了,他给陈夭夭处理着伤口的时候,却被她身上其他的伤疤,给吓得有些手抖。
陈夭夭像是习惯了一般,漫不经心地看了太医一眼,“怎么了?太医?”
“您身上的伤口……怎么这么多?”
这些伤口又长又短,有些是深粉色的应该是很久以前就有的疤痕了,有些则是今年新愈合的嫩粉色的伤疤,最骇人的一处,还要数陈夭夭靠近锁骨的那道碗口大的伤疤。
太医行医数十年,自然分得清,这么大的伤疤绝对是只有刮骨疗伤才能留下的。
不得不说这个女将军,是个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的角色啊!真不愧是陪着皇上开国的元勋!
宗政陵越本来在纱帘外的,可是听到太医这句话的时候,却忍不住掀开纱帘走了进来。
自然了,他也看到那胳膊和肩膀上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伤疤。
“这些伤疤,是怎么来的?”宗政陵越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个特别愚蠢的问题。
陈夭夭身上的伤疤,哪一处不是因为他留下的?
陈夭夭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说:“皇上,臣是女子,您这样突然闯进来,怕也是不好的吧?”
宗政陵越自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匆匆吩咐了太医一声让她好好给陈夭夭看病,然后自己就退出去了。
太医给陈夭夭包扎好了伤口,又给她说了一些养伤时候的注意事项,然后才走了出去。
“太医,夭夭她怎么样了?”宗政陵越一直在纱帘外走来走去,满脑子想的都是陈夭夭刚才那一条胳膊布满伤痕的场景。
见到太医出来了,自然问得十分仔细。
太医叹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说:“幸好伤口不深,止住血好好敷药慢慢疗养便好。”
“那誉王身上的其他伤口呢?”宗政陵越松了一口气,然后接着问道。
“誉王身上的其他伤口,有些是陈年老疤,有些则是最近才有的,其实要臣说,最吓人的还是那剔骨疗伤留下的疤,真是看着都觉得触目惊心啊。”
“……剔骨疗伤?”宗政陵越的瞳孔一缩,然后目光落在了藏在纱帘后的躺在床上的那道身影上。
“对的,要知道剔骨疗伤是需要把感染了毒液的肉都剜掉,然后用刀子把骨头上的毒刮去的,这样的苦楚,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陈夭夭以前就软受过这样大的痛苦吗?
宗政陵越的脸上露出了心疼怜惜的神色。
“那有法子能去掉她身上的疤痕吗?”
“自然是有的臣有个秘方,可以去除身上的疤痕让肌肤宛若新生。”
“那便制来吧。”宗政陵越叹息一声,吩咐道。
太医走后,宗政陵越掀开纱帘走了进来。
此时陈夭夭已经把衣服穿好了。
“夭夭,以前你以前受了太多的苦,是我对不住你,真的对不住你。”
陈夭夭靠在床围上,语气柔和:“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了,我身上的伤疤多得我自己都快数不过来了,我身体变得这么丑,以后肯定是嫁不出去了,但是这也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打算嫁人,就这么一个人潇潇洒洒地活着不也挺好的吗?还有啊,你就不要想以前的事情了,过去的事情还想它做什么?不是平白给自己惹不痛快?”
“你说的是,咱们要活在当下,我以后要对你好,越来越好!”宗政陵越像是发誓一般,对陈夭夭如此说道。
陈夭夭点点头,莞尔一笑。
英气清秀的脸庞因为苍白的脸色,和脸上的笑容,那分明的棱角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系统提示:【宗政陵越好感度:66(一眼定情加成)】。”
陈夭夭本想着上了药就回自己住的地方,可是宗政陵越怎么样都不肯让她走,所以这一晚,她是在宗政陵越的寝殿住的。
她睡的是床榻,而宗政陵越则是睡的贵妃椅,两个人虽然在一个房间内,但是却什么都没发生。
陈夭夭第二天回了自己住的地方的时候,便看到自己的两个亲信看着自己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你们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一个个用探究的八卦眼光看着她,不知道怎么,总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王爷,我们听说,你昨天为了保护皇上受伤了?”
陈夭夭捂着自己的伤口,倒退了半步,“是啊,怎么了?”
左凯眯着眼睛绕着陈夭夭走了一圈,然后接着审问道:“然后还被皇上留在了他的寝殿住了一晚上。”
“是啊。”陈夭夭诚实地点了点头。
左凯抓住陆一的胳膊疯狂摇晃,说:“我说什么来着?咱们家王爷迟早有一天会成为当朝的皇后的!”
“唉,失算了!”陆一叹口气,认命一般地从口袋里掏出了十两银子出来,“喏,我愿赌服输。”
陈夭夭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俩:“你们瞎说什么呢?本王和皇上之间不可能有这样的关系,你们别瞎猜了!”
“王爷,你就别死鸭子嘴硬了,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很容易产生爱情的火花的!”左凯挤眉弄眼地对陈夭夭说。
陈夭夭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直接给左凯和陆一一人头上一个爆栗,呵斥道:“别给本王扯这些有的没的!什么是爱情的火花?瞎扯什么呢一天天的!我看你们俩回了帝都是兵书不看武功不练,倒是把长舌妇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皮痒痒了是吧?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去院子里跑一百圈!不跑就等着军法处置!”
“哦。”“是。”
两个人哭丧着一张脸,然后去院子里跑圈去了。
陈夭夭瞪了他们俩一眼,然后回了屋子里坐下。
谷思柔给陈夭夭倒了杯水,“王爷,你的伤不碍事吧?”
“没什么事的,皇上大惊小怪罢了,只是小小的剑伤,个把月就好了。”陈夭夭摆摆手,说。
“那也得小心对付着,别留下疤痕就不好了。”谷思柔说道。
“我不在乎这个。”
“可是王爷身为一个女子,总有一天是需要谈婚论嫁的呀,没有哪个男子愿意自己的妻子的身上有伤疤的。”谷思柔温温润润地说着,声音如同黄鹂一般,陈夭夭听着心都快化了。
“本王就不打算嫁人了。”陈夭夭说。
“王爷为何这么说?”
“首先,本王是皇上亲封的一字并肩王,这地位和名誉就没有哪个男的比得上的,哪个男的把本王娶回了家,不是娶了一尊大佛回来?二来,本王征战沙场数年,小女儿的那些心思早就被扔到十里开外去了,没有个喜欢的人,也没有人像是喜欢一个姑娘似的喜欢本王。想来想去,还是一个人潇潇洒洒地最快活。”
“王爷倒是好想法,思柔如果有王爷这样一半的魄力就好了。”谷思柔笑着说。
“我倒是不希望还有人和我似的,这姑娘还是有姑娘的样子比较好,我呢,已经成这样了,所以也无所谓了,你可千万别学我!”陈夭夭笑嘻嘻地说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