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思柔一直垂着头,她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然后趁着别人开始上菜的时候,躲得远远的。
她老是感觉这个皇上盯着自己看,可是当她稍稍地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人家只是在和陈夭夭说着话,没有看自己,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谷思柔能发现的,自然了陈夭夭也能发现。
但是她就不说,看到也装作自己什么都不懂是个粗人没看到。
反正这顿晚膳宗政陵越是吃的特别郁闷。
第二天的时候,陈夭夭要去泡温泉。
这个温泉行宫是前年的时候宗政陵越建造的,为的就是能时不时来这儿放松泡泡温泉,没有朝政事务的叨扰,能让自己躲躲清闲。
宗政陵越虽然至今后宫中都没有妃子,但是行宫里的温泉还是分了好几个浴池来,以备以后不时之需。
陈夭夭泡的是青鸾池,这是陈夭夭第一次泡温泉,看着这白玉色的温泉水,陈夭夭觉得新奇的不行。
她一直以为温泉水也是和普通水一样是透明的,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颜色。
在旁边侍候的侍女给陈夭夭端来了一壶酒,陈夭夭倒了一杯,靠着池边慢慢品着。
这酒味道清淡,不像她以前喝过的那些酒似的那么呛鼻子,反而还带着果子的清甜,这样的酒在泡温泉的时候喝,正正好。
如果可以,陈夭夭觉得自己能在这温暖的温泉里一直泡下去。
不过虽然泡温泉很舒服,但是她没忘记自己今天还有正经事要做。
她已经见过宗政陵越了,经过光环的加成,现在宗政陵越对她的好感动上升到了43,陈夭夭打算趁着在温泉行宫的机会,乘胜追击。
原来的剧情里,宗政陵越也是在同样的时候来过温泉行宫,在这里,他遭遇了一次刺客的袭击。
而那刺客,实际上是敌国派来的,在刺杀失败后,就自刎而死。
这次袭击差点让宗政陵越命丧行宫,自此之后宗政陵越的疑心病就越发重了,老是觉得身边有人要害自己。
这次,陈夭夭估计那个刺客还回来,而这就是她最好的机会。
陈夭夭泡了半个时辰的温泉,便起身换了衣裳出来了。
她看到小德子在宗政陵越专用的那个泡温泉的院子外站着,便知道宗政陵越也来泡温泉了。
陈夭夭穿着拖地的长衫,头发随意散着,一边走一边欣赏着这里的风景。
因为这里有温泉,气候温暖,所以植株便格外的多,开的花更是数不胜数。
陈夭夭边走边看着花,遇到自己觉得心仪的花朵就摘下来。
也许是花开得太过于娇艳了,陈夭夭只走了小小的一段距离,手里各式各色的话就挤满了她的手心。
陈夭夭便开始拿着这些花开始编花环。
习惯舞刀弄枪的手,做起这些小女儿家才会的手工,倒是一点也不差,她很快就编好了一个。
拿起花环左看右看,表情甚是满意。
“夭夭,你在这儿做什么?”是宗政陵越的声音。
陈夭夭转过身,手里还拿着自己刚做好的花环。
“啊,皇上你也来这里泡温泉的吗?”
陈夭夭又要行礼,而这次宗政陵越直接说:“别行礼了,这里就你我二人。”
陈夭夭笑了一下,目光潋滟,她指了指旁边的那一簇又一簇的花丛,对宗政陵越说:“温泉行宫这里的气候温暖,花开得也比别的地方要好看许多,我摘了一些,做成了一个花环,陵越你看好看吗?”
自从宗政陵越登上帝位以来,陈夭夭就没有这么叫过自己了。
这次陈夭夭脱口而出的称呼,还有这样亲昵的称谓,却让宗政陵越恍惚间想起了他以前和陈夭夭一起习武对月饮酒的那些日子。
那个时候虽然过得清苦,但是也很满足和快乐。
陈夭夭习起武来比他有灵气的多,所以师父忙的时候都是陈夭夭在教自己武术和兵法。
他习武的目的是当皇帝,为了推翻上一任皇帝的暴政,为了给他宗政家洗雪冤屈告慰被满门抄斩的诸多冤魂。
他从出生开始,肩上的担子就比别人重了许多许多,所以他不爱说话,也不爱和人交谈。
陈夭夭是个孤儿,是师父从小养在身边最得意的弟子,自从他拜在了师父的门下开始学武,陈夭夭便一直跟着他一起学,自己有不会的地方,陈夭夭也会教他。
师父有时候也会骂他是榆木脑袋而气哼哼的离开,可是陈夭夭从来不会嫌他学得慢,不懂的兵法她会一字一句地解释给他听,不会的招式也会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拆解给他看,然后教着他学。
那个时候陈夭夭的脸上永远都挂着笑脸,对着自己的时候,圆圆黑黑的眼睛里都是发着光的。
师父教的徒弟一个个出师了,最后只剩下了他们俩个。
他们俩的关系,因为每日每夜都在一处而越来越近,两颗孤单又炙热的心靠在一起互相慰藉互相取暖给予依靠和安慰。
陈夭夭那天用野花编了一个花环,戴在他的头上,夸他是全天下最俊美的男子。
那个时候宗政陵越不过才十岁出头,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的夸赞过,他的心跳得特别快,这是第一次他因为一个人,而心脏跳得这样快。
他彻底地对陈夭夭放下了心中的防备,把自己心里的所有藏着的话告诉给了陈夭夭。
陈夭夭也是从这一天才知道,原来和自己一起习武这么多年的宗政陵越的身上,原来背负了这么大的血海深**这么高的志向。
宗政陵越还记得那天,陈夭夭握住他的手,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和他说:“我会帮你的,让你站在最高的地方。”
而后来陈夭夭也确实做到了。
再后来呢?陈夭夭就和他越走越远了。
他给了陈夭夭无上的荣耀,给了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可是眼见着她和自己越来越远。
一口一句‘臣如何如何’,而他对着陈夭夭也开始自称为朕。
他开始无休止的怀疑陈夭夭是不是会拥兵自大,怀疑她在边关呆久了自己做了土皇帝,不把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她辛辛苦苦地替他守卫国家,弄得满身伤痛最后无法驰骋沙场,可他却满心疑窦地觉得她是不怀好意。
看着这双和从前无二的黑眸,宗政陵越却觉得自己十分惭愧。
今天陈夭夭的这一声‘陵越’,还有这个花环,却生生地把他的回忆拽了出来,把以前的那些同甘共苦的美好回忆都拽了出来。
陈夭夭还是以前那个会鼓励着自己承诺要帮自己、陪着自己习武教自己兵法的陈夭夭,而他却变了太多太多。
陈夭夭看宗政陵越一直没有说话,后知后觉地想起是自己刚才措辞不当,连忙跪在地上告罪:“臣刚才口不择言,还请皇上恕罪。”
宗政陵越的眼神里含了很多情感,他闭了闭眼睛,然后笑了起来,“你何罪之有啊?是朕……不,是我,是我错了太多。”
宗政陵越扶起了陈夭夭,不再是之前的虚虚扶起做个样子,而是真的抓着陈夭夭,把她搀扶了起来。
“以后,只有咱们俩的时候,就别跪了,你不难受,我看着也难受。”
陈夭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
“还有,只有咱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以后你就自称‘我’就行,不要老是‘臣’来‘臣’去的,搞得咱们俩关系生分了。”
陈夭夭点点头,“那皇上……啊不,陵越,你觉得花环怎么样?”
宗政陵越接过陈夭夭手里的花环,放在手里端详了半天,然后说:“和你当年做的一样漂亮。”
“系统提示:【宗政陵越好感度:50(一眼万年加成)。】”
陈夭夭也笑了起来,带着几分天真的孩子气。
突然陈夭夭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似的,瞳孔立刻缩小,嘴角的笑僵硬在了嘴边,大喊一声:“小心!”
然后她把宗政陵越推到一边,而自己挨了那突然冲出来的刺客的一剑。
陈夭夭只是被刺到了胳膊,她因为被刺了一剑而跌在了地上,顺手拿起地上的树枝,和那刺客缠斗了起来。
宗政陵越也立刻反应过来,直接喊出来了藏在暗处的血滴子。
陈夭夭因为胳膊受了伤还在不停地流着血,她和那刺客没打几下,就觉得乏力得厉害。
正在这时,跳出来几个黑衣人,没过几下,这个刺客就被黑衣人捉拿住了。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直接把这刺客脸上的黑巾给扯了下去,然后卸了刺客的胳膊还有下巴粉,防止他自裁。
陈夭夭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胳膊,脸色苍白一片。
“别让他死了,好好审问!”
“是。”
宗政陵越吩咐完,就着急地让小德子叫来随行的太医,然后直接打横抱起陈夭夭匆匆离开了。
墨恒看着陈夭夭被宗政陵越抱走,握着剑的那只手青筋暴起。
他站起身,然后踹了一脚这个已经成了废人的刺客。
“带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