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子夫推开了他,“年节至今,我都没见到过你!让公主陪着我说话,自己倒日日都在福宁宫里……”“你……”刘彻恍然,顿时失笑。子夫却没好气,打开他伸来的手,“去啊去啊,我才不稀罕你!”“你……吃醋?”刘彻居然还敢笑。
子夫咬牙,“我吃……你!”又扑将上去,逮着就吻,舌尖只在他的唇缝中一舔,刘彻立刻绷紧了身子,将人摁榻上,保持着五十公分的距离,子夫发现他脸都红了,呼吸带着热,“胡闹,不准再来!”
说完,放开了子夫,翻身下榻。子夫知道他想溜,想也没想,立刻骨碌跟下去,也不管赤足踩上石地,从后头一把搂住,“我不许你走,刘彻!”刘彻无奈,停下来,“子夫,你再这样闹,我会失控。”
“那你去福宁宫好了,”子夫枕着他的背脊,嘟嘟囔囔,“去啊去啊,天天都在那里……”刘彻只得转过身来,“子夫你……”见到地上白皙的双足,立刻弯腰将人抱了起来,往榻边走,“太医说的你总不肯记住,都什么时候了?入冬了,还这样不顾及身子……”“你也不管,”子夫搂住他颈项,扭着身子,“我还管什么!”“胡说,我什么时候不管你了?”刘彻轻斥,“我不让皇姐陪着你……”
“我要你!”子夫不依不饶,“可是你跑哪里去了?天天让我一个人呆着……你说,你是不是总陪着皇后逍遥快活?”“我没有,”刘彻急急辩解,将人放回坐榻上。“我要睡那里!”子夫伸手指着床榻,刘彻立刻摁下来,“就这里!”
“哼!”子夫使力推他,可惜推不动,“你走,我不要你了,你陪别人去好了。”刘彻无奈,将子夫的手折回,“我和阿娇只是……”子夫捂住了耳朵,“我不听啊,不听!”“那你想怎么样?”刘彻看过来,“我现在不是陪着你么?今日朝臣、宗亲都回去了,宫里头一得闲,我就过来了,”将子夫的手搭在自己的脸庞,“小东西,你一向明事理,你该知道有些场合我必须和阿娇一同出席,否则母后会怪责,宗亲也会说闲话……”
“可是……我好几天都没看到你了。”子夫知道他说的是道理,唯心中略有忿忿难平,“你也不来管我,公主昨日带着小伉儿出宫了,就剩我一个……”“我知道我知道,”刘彻将人搂入了怀里,“所以今天没事了,我就赶紧回来了。”
“阿彻,我想要个孩子。”子夫喃喃。刘彻却低下头来,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什么?”“我想要个孩子。”子夫抬头来,很清楚地重复了一遍。也不管刘彻惊愕的神情,将头靠入刘彻的肩窝,“看到小伉儿,我觉得他好可爱。我想,如果我们的孩子……不,如果我们有个小宝宝,一定也会很可爱的,是不是?”“……当然,”刘彻点头,伸手捋过肩旁顺滑的头发。
“有了宝宝,我也有事情可以做,”子夫续道,“不用天天就盼着你来陪我。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总是陪着我。只要有了宝宝,即使你不在,我也不怕了,我可以照顾宝宝,看着他哭看着他笑,看着他慢慢长大……多好啊。”
“子夫,我……”刘彻忽然接不下话去,只觉得喉间涩涩的,似被什么堵住了。“阿彻,我很贪心吧。”子夫淡淡笑着,手却搂的紧了。“不贪心,”刘彻笑了,声音却带着哽咽,“小傻瓜,孩子一定会有的!”轻轻吻着子夫的额头,“一定会有的。”
长安的冬天非常冷。刚到11月便下起了鹅毛大雪,一夜间将天地所有的一切都覆上了一层雪白的外套。子夫透着窗格子,很是眼红的看着外头银装素裹的世界,无奈手捧暖炉、里里外外裹得阿福似的,脸蛋红扑扑的分外可爱。——只因外有卢太医的三项原则,内有刘彻的八大纪律,还有子儿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看护,要想出得门去摸一摸雪的滋味儿,子夫心知那是天方夜谭!
好在这个冬天很是平静,朝中几乎都没多少重大的事情发生,可是刘彻却依旧不得闲,什么西南域了、西北域了,什么诸侯衅法、农田寒冻,几乎样样都要管。子夫因有“禁足令”在身,没法子天天跟他去宣室,无奈只得一个人留在寝宫里,结果几乎一个冬天的时间,倒略有咫尺天涯的惆怅。
“太傅,菜都齐了。”子儿将琳琅满目的东西全堆在矮几上,抬头去看铜镜前描眉点唇的子夫。“齐了么?”子夫也不回头,很是忙碌的样子,“那你快去换衣服吧,可别来不及……”“太傅,真要穿那个……”子儿走过来,见到铜镜前的面容,居然有些瞠目结舌,“……啊,太傅您……”
“我怎么了?”子夫回过了头,脸上笑嘻嘻。子儿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这许多日子来,从来不曾见到子夫这般“浓妆艳抹”过!所有人都知道,子夫平日总是素面朝天,连唇色都不愿意上。可是眼前,不但上了粉、画了眉、点了唇,居然还用胭脂在额间眉心的位置点了一点嫣红。
子夫站了起来,拾起一旁的披纱,轻轻巧巧绕在了身上,再覆上头顶,又垂下遮住了鼻尖以下的脸孔,“怎么样?”子儿这才意识到,原来子夫早已换上了那套惊世骇俗的衣衫,此刻全部打扮妥当,竟显得分外妖冶和妩媚。
“太傅……你这样,我都认不出您了。”子儿掩着自己合不拢的嘴,一脸的震惊和意外。“好不好看呢?”子夫对于子儿的反应很是满意,翻起个兰花指来叼着面上的薄纱,“好不好看?”“嗯,好看,很好看。”子儿点头。
“那你也快去换上,让云儿、琴儿都快换上,等皇上来了,我们可以给他个大大的意外!”子夫催着子儿,“去呀去呀,让乐师们也赶快准备着,我们都练了这么久了,只准成功的,知不知道!”
见到子儿乖乖去了,子夫连忙回过身来再细细检查自己的打扮和妆面,见到铜镜中那个颇具东南亚风情的“异族女子,”忍不住自己笑了出来。连女人都惊讶的造型,怎可能镇不住男人?刘彻,今年的“春晚”一定让你满意!
“皇上,山东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臣已派了人去视察过情况,并没有像别的地方遇上寒冻,所以收成应该不会差。至于西北域的情况,最近匈奴似乎也比较安分,没有入我汉境内扰民……”窦婴边说边抬眼看着书案后的刘彻,直觉到他的越来越不专心,“皇上……”
“啊?……噢。”刘彻略显尴尬的摸着耳垂,“你说你说,朕听着呢。”“臣……已经说完了。”窦婴笑笑。“啊?是么,”刘彻也笑,“那……”“臣就先告退了,”窦婴站了起来,“今日所说之事本也无甚要紧的,臣不打扰皇上了。”
“……好吧,你回去休息吧。”刘彻点头,目送窦婴离开宣室。终于重重呼出一口气来,“小唐、小唐,摆驾……回宫。”
“皇上、皇上,您……等等奴才!”小唐一路跑的连舌头都要吐出来了,可居然还追不上健步如飞的刘彻,“你今儿个怎么这样急……”“你啊,平日里没少吃,倒这样气急!”刘彻丝毫不减速度,却是笑骂。“皇上,哪有您这样说奴才的?”小唐苦了脸,“这不还没吃饭了么……”
“呵,该死的小唐,”刘彻闻言,转身撩起袍子就踹过去,小唐“哎哟”一声,惹得刘彻又笑起来,“再啰嗦,当真不给你饭吃!”“皇上,大过年的,您就别为难奴才了……”小唐哈腰,谄媚极了,“太傅……不是等着您吃团年饭么!”“过年?”刘彻伸手推了推他的脑门,“子夫的话,你学的还真快!”“太傅说今日是除夕,明日才是正月初一,奴才可记得清楚!”小唐又笑。刘彻加快了步子,“狗东西,看看子夫把你们给惯的!”“奴才只在皇上面前说,别人跟前奴才嘴紧着呢!”小唐又奔了两步,凑着刘彻的身边。
“……算你机灵!”刘彻屈起手指,“嘣儿”了他脑袋一下,大步而去。
“皇上驾到!”寝宫门口,小唐扯开了嗓门,大声通报。门紧闭,一点动静都没有,“皇上?”他又转回头来,低声询问刘彻。刘彻也不言语,只是嘴角上翘,微微笑着,努了努嘴示意小唐让开,推门跨了进去。
“咚、咚、咚……”突然响起了一阵鼓点,将欲进门的两人震在原地。又是“嗤嗤”的几声,昏暗的殿室有了些许亮光,可是依旧看不清楚内里的机关,刘彻不自主微微眯了眯眼,一阵琴声从内室中传了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