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之行, 郅玄又带十坛猴儿酒。
玄城尚在建设,他仍住在颢城,顺理章, 猴儿酒送入颢城内的城主府。
库房早已经准备妥当,府令亲自带人搬运酒坛, 清点数量, 再派专人守,确保万无一失。
等郅玄启程离开, 批猴儿酒将一同带走。到时酒坛不变, 内中盛装的酒水却会换另外一。
此次出行,郅玄不只带果酒, 还巡视林中热泉, 发现泉中又出现鱼群, 愈发笃定泉下有水道相连。具体通往哪里, 暂时不得而至。
时间紧凑,他暂时无暇安排热泉之事, 唯有召来府令, 命其挑选一批侍人负责守热泉, 以待来年在泉边开田。
“能力是其一,要忠心,守口如瓶。”
如果能在冬季出菜蔬, 郅玄又将开辟一条财路。今年时间来不及, 想真正到效果还要再等上一年。
“诺!”
府令很得郅玄信任,从他口中解热泉的作用,晓他的计划。接到命令后,当日就做出安排,从随行侍人中选出五人, 外加二十名卒伍,专门负责守热泉。同时抓紧探查林中,清扫潜伏的隐患,为郅玄接下来的计划铺平道路。
热泉还是小事,玄城的建设是重中之重。
郅玄曾想迁过都,综合多方条件又认为事不可急。百般思量之后,有意另辟蹊径,西原国都城不变,以兴建的颢城为陪都。为保证道路畅通,征发草原落修建官道,以秦时驰道为模板,进一步拓宽加长,道宽百步,能容战车并行奔驰。
此事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郅玄不能专断。好在粟虎、羊皓都在草原,另有参与婚礼的卿大夫,皆可召来商议。
“陪都?”
“驰道?”
听完郅玄的计划,卿大夫面面相觑,对陌生的词汇感到不解。经过郅玄解释,方才恍然大悟。
换婚礼之前,对于郅玄的提议,卿大夫百分百不会答应。
在草原设立陪都,和西城都并立,不是开玩吗?
如今情况不同。
两座新城拔地而起,规模宏伟,令人赞叹。尤其是玄城,就城市规模和城内设施而言,已有赶超西都城之势。
城墙三阙,城内铺设下水管道,两条长路交叉城中,笔直通向四座城门,可谓四通八达。
城内各坊尚未竣工,仅城北和城南的建筑群稍具规模。依照郅玄的计划,两处各为氏族坊和国人坊,留城东、城西为庶人坊,奴隶坊则在内城城墙之外,暂时定为外城。
样的建筑方式独树一帜,纵观各诸侯国大城,称得上绝无仅有。
粟虎和羊皓等人亲自在内外两城走过,仅内城规模就超过西都城,外城环绕内城而建,规模和内城相差无,甚至面积大。
样宏伟的规划令人惊叹。
假如依靠奴隶和征发役夫,怕要耗费数年乃至十数年,必然是劳民伤财,很可能使得国家不稳。
郅玄别出心裁,从赵颢手里交换大量狄人,还自行抓捕数量可观的戎人,轻松消除隐患。不仅如此,狄戎战俘承担绝大多数的劳动,耗费远少于征发役夫,无需购买氏族的奴隶,绝对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样的手段令氏族大开眼界,在抓捕野人时,顺带扫清不少狄戎落,抓获大量俘虏。
不听没关系,鞭子抽两顿,分批带去郅玄跟前刷脸,到跟随在战车旁的狼群,狄人不论,戎人马上跪倒一地,大呼小叫着“天神”。
羊皓之前出兵抓大量戎人。
换以前,他不会留俘虏,全都会砍掉脑袋充做战功。如今则不然,西原国氏族已经掌握驯服戎人的密码,自然不会轻易浪费。
在地广人稀的时,都是实打实的劳动力。造房子,挖矿,伐木,开荒,不需要什么手艺,干力气活相当好用。
对封建奴隶主来说,奴隶就是财产的一。
不设法敛财的奴隶主不是一个好奴隶主。
在野人抓得差不多的时候,西原国氏族开始朝草原落下手,连打带抓,很快清空玄城四周。有时还捞过界,难免和北安国氏族发生摩擦。
依靠该方式,跟随郅玄前来草原的氏族在短时间内积累大量财富。分小家族进行盘点,赫然发现,仅靠圈地、挖矿和抓人,他在草原的财产已经不亚于累积。
个结果着实惊人。
只是问题随之而生。
玄城地处草原,有颢城守望相助,防护力量依旧显得薄弱。如今各家驻军,匪徒胡不敢靠近骚扰,敢来就是送菜。等大队离开,难免不会有宵小心生歹念。
若是不离开,继续留在草原,家族根基又在西都城,实在令人为难。
郅玄的提议让问题迎刃而解。
“以玄城为陪都,每岁驻跸半载,其余时间六卿轮流驻守。内城迁民,外城驻军。城外建地堡。”
“各家所踞之地立碑,上禀中都城后,我当正式赐封。”
“由玄城建驰道直通我国边地。驰道旁设军堡驿站,既能传讯可调兵。”
“城外工坊聚集匠人,当设村堡。甲士卒伍不足,与匠人发放武器,其可自守。”
“高筑土台木寨,设烽火台。诸位辖地内可另设,确保万无一失。”
郅玄一口气说完,卿大夫聚精会神,听得异常认真。
等他的告一段落,众人开始低声议论,就他提出的数点进行商讨。分细节仍存不明处,在设立陪都和修建驰道的计划上,众人很快达一致。
草原的财富实在太多,多到让粟虎羊皓样的大氏族都不能轻忽。
郅玄提出保留西都城的地位,以玄城为陪都,既能解决问题符合各方利益,纵然史无前例,氏族不会反对。
最妙的是郅玄每岁居城数月,其余时间六卿轮守,能从源头上避免一家独大,在各氏族之前形平衡。
经过一番讨论,卿大夫纷纷表示赞同。
“此议甚佳。”
关于驰道,众人同样没有异议。
粟虎和羊皓同时提议,不只要在草原修,还要在国内修,从边地一直修到西都城,再从西都城修往各家封地。
至于道路修好以后是否会便宜敌人,卿大夫想都不想,当场哈哈大,表示完全不担心。
“如敢来,必斩之!”
不是狂言,而是氏族真实的想法。
军事上的自信让他不畏惧任何敌人,甭管是单挑还是一对多,只要敢来,定让其有来无。
“君上无需多虑。”粟虎抚着下巴上的黑须,满脸傲然,无比自信。
郅玄抬起下巴,目光扫视众人,发现无论老少无论家族大小,在场的卿大夫有一个算一个,提起外敌神情轻蔑,和粟虎如出一辙。
尚武的国家,无论氏族、国人还是庶人皆以战功为荣。
换句说,西原国的氏族不出去欺负人就不错,还敢上门找麻烦,不揍得你重新思考人生算他输!
丛上到下的自信,由内而外的傲然,使得五城之辱牢记于心。
如今再遇挑衅,不需要郅玄开口,氏族主动拧一股绳,等原桃嫁去中都城,婚礼顺利结束,就是他拔刀之时!
为此,远在西都城的范绪和栾会连檄文都已经写好,只等在空白处填上讨伐对象,马上就能对外宣读。
范绪擅长旁征博引,栾会行文沉博绝丽,两人通力合作,笔墨雄浑,字字如刀,文章读来震人心魄,令人拍案叫绝。
檄文写,自然要送给郅玄过目。
郅玄过之后只有一个想法,用最文明的字词组最凶狠的语句,目标不骂到吐血三升都是人类奇迹。
郅玄决定设立陪都修建驰道,消息瞒不住无需隐瞒。赵颢和北安国氏族很快得,商议之后给北安侯送去奏疏,联名奏禀此事。
赵颢身为北安国的卿,将来还会为正卿。就导致他和郅玄一样,不可能长期停留在草原。
只不过两人情况存在本质性差异,北安国的君位要由世子瑒继承,设陪都名不正言不顺,还将引发一系列问题,恐弊大于利。
慎重考虑之后,在递送的奏疏上,赵颢根本没提陪都一事,而是重点提及驰道。
常年领兵打仗加上政治智慧不俗,赵颢一眼出修建驰道的意义。北安国氏族是一样。
众人联名奏请,希望北安侯能允许修路。不求达到西原国的水平,至少能保证往来畅通,确保消息迅速传递,调军为便利。
道路畅通之后,国君能进一步稳固国内统治,氏族能好地掌控封地。对君权和臣权来说,两都在增强,是另一意义上的双赢。
关于修路耗费的人力和物力,赵颢在奏疏中写得清楚明白,狄奴由草原出,物资和粮食由各氏族共同筹集。
不出钱就享受好处,世上没有般道理,在北安国是一样。何况由赵颢出人,不耗费各家奴隶,氏族已经占相当大的好处。
公子颢的要求十分合理,在朝堂上宣读,有意修路的家族都没有反对。
既然都不反对,北安侯直接拍板,各家有钱出钱有粮出粮,等钱粮到位直接开工。
在此期间,草原送来的狄奴陆续抵达。
到一批批拉来的狄奴,上至北安侯世子瑒,下至北安国各卿大夫,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三次运万人,据悉后面还有数批。
公子颢到底灭多少狄?该不会把草原上的狄人都扫一遍吧?
事实上,赵颢送大量狄人不是为让众人吃惊,主要是为修路,其次是为赚钱。
和郅玄婚后,赵颢学到不少生意经。
些狄奴就是试水。
如果实验功,赵颢就会撒手开干,为颢城开辟一条新的财路。
届时,草原上的落摇身一变,都是等待收割的韭菜,俯拾即是的钱粮,岂不乐哉。
换婚礼之前,谁都想不到公子颢会做出般举动。
现如今,在郅玄的影响下,赵颢开始朝钱,在铁血残暴的奴隶主道路上策马飞奔,再不头。
由于他的改变,北边的落和北边的野人注定要倒血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