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我就不与你们同行了。”艾思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不想因为与'厄兆'一起行动而成为众矢之的——我可没有焦黑的头盔。”

“我想也是。”奥萨轻轻地点了点头：“那么便在此别过吧。”

“保重，年轻的'厄兆'。”她转过头，对艾比意味深长地说道：“燃烧灵魂去照亮世界吧。”

少女吃了一惊——她并不记得奥萨曾与其讲过将自己作为继承者培养的事情——仔细想来她从一开始就从未对自己跟奥萨一起行动而产生过疑问。

“她全都知道吗……”她望着对方远去的身影陷入了沉思：“一开始就……”

“我们走吧。”奥萨拍了拍发愣少女的肩膀提醒道：“去往下一座城市。”

这座静谧的小镇包裹着“思念之女”那可悲的故事一同在他们身后远去，最终沉入灰色的地平线之下。群山如同古老的诸神般拔地而起，如过去人类无法想象的岁月中的任何一刻般凝望着这片荒原。

奥萨体内的火焰仿佛油画中较重的一画笔墨般燃烧着，张牙舞爪地在盔甲的缝隙间跃动着。

“我们要尽快找个地方躲起来了。”艾比忧心忡忡地看着那像是被灰色的棉絮重重包裹的反常天空道：“'天灰'要降下来了。”

“我闻到了。”奥萨冷冷地回答道：“那股让人不适的硫磺味。”

“但我们偏偏在这种地方。”艾比焦急地四处寻找着能够躲藏的地方——但无奈群山的腹地未曾有让两位旅行者逃过一劫的意思：“'天灰'如果降下来，这种地方我们肯定要被烤熟。”

“我对于温度上造成的极端环境倒不是很介意。”奥萨叹了口气：“但你不行——何况你的皮肤是裸露在空气中的，'天灰'落下的同时你就可以宣告死亡了。”

“空气越来越热了。”少女恐慌地望着天空：“我们应该怎么办？”

“加快脚步吧。”奥萨毫不留情地说道：“说不定附近会有天然的洞穴一类的可以躲避。”

“我们现在跑回小镇……”艾比紧张地在心里计算着：“不……时间肯定不够！”

灰白色的、像是雪花一样的东西从天空中陆陆续续地飘了下来——至今无人知晓这些灼烫的灰烬究竟是如何产生的，为什么会从天空带着火星落下——但哪怕是小孩都知道这些东西是一种滚烫的灾难。在如同暴雪般飘飞的灰烬与上面燃烧的微弱火星之下，任何裸露在外的活物都将会痛苦而缓慢的死去。

哪怕只是将这些灰烬吸进去一点点，它们也能够轻松地把肺烧穿——比起飘飞的雪花，或许缓缓落下的刀片这个比喻会比较适合它。

“快跑！”奥萨警告道：“用手捂住口鼻，吸进去就完蛋了！”

奇妙的色彩在厚重的灰云之后滚动了起来——就像是撕开天空的巨大裂缝般，壮丽而诡异的极光在天空扭曲地照耀着大地。

“天灰”的第二个征兆出现了。

宛如长河般在苍穹间涌动的极光变幻着颜色，缓缓地扭动着连接向地平线的远方。

“快跑！”奥萨催促道：“我看到一个钟乳石洞了！”

“在哪里啊！”少女希冀地环顾着四周：“还有多远！”

“还有五六百米的样子。”奥萨指了指远方的一个黑色影子：“跑的再快一点！”

第一片灰烬优雅地泛着火星落在了地上，而更多的灰烬则无声地飘扬了下来。

“没问题吧？”奥萨拍了拍自己的盔甲——其实这并不必要，因为大多灰烬此时早已被从关节缝隙中窜出的火焰烧灼殆尽了：“有没有烧到什么部位？”

“不严重……”艾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仿佛光是如此便已是一种幸福的事情了。她断断续续地感叹道：“活着……真好……”

“我建议你没事干去跑跑步什么的。”奥萨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你的耐力很差，在旅途中会很吃亏。”

“我想也是……”少女摆出一个大字躺在冰凉的石头上苦笑着说道：“还是……保命要紧……”

奥萨望着洞口外纷纷扬扬如雪花般落下的灰烬们，深深地叹了口气。

天空中那道恐怖而壮丽的极光照进了洞窟中，华丽地映照在石壁与逐渐变黑的夜空之中。

“不要下太久啊……”他喃喃地说道：“这东西可不会融化……”

事实证明这句话只不过是他的杞人忧天罢了——不到十分钟，天空中那明亮的极光便逐渐黯淡了下去，连空气中的那股灼热感也悄然褪去了。在重见天日的星空之下，已经逐渐冷却的灰烬零零散散地飘散在空气中，最后落在地上化作尘土。

“停了……”少女呆呆地望着地上那一层薄薄的尘土道。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奥萨冷不丁地问道。

“没有……”艾比茫然地看着他：“什么声音？”

“一种很尖锐的……”奥萨警惕地看着洞窟外的星空：“像是什么东西划过空气的声音。”

少女困惑地看着他，但随即便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确实，天空中传来了某种微小而令人感到恐惧的声音——这股声音急速地放大着，仿佛发出声音的主人正以超高速从天空撞向这个洞窟——

奥萨没有动，但他那只金红色的独眼一直冷冷地望着天空的方向。

一个黑色的影子在月光的照耀下显现出来，它像是鹰隼一般拍击着背后两大两小的宽广翅翼快速地逼近向两人。

“是龙。”他冷冷地说道：“面生六角，有四翼和四足……古龙。”

那个影子在清冷的月光下越来越近，近到艾比能够看清那双金黄色的冷漠竖瞳与那翅翼上散发的冰蓝色光芒——它从这个洞窟的头顶掠了过去，只留下了巨大的轰鸣声与天空中星星点点如梦幻般的淡蓝色轨迹。

“好漂亮。”

艾比站在洞口望着那个片刻不停的巨大影子，痴痴地看着它在月光与星空的照耀下缓缓沉入遥远的地平线。

“它的翅膀和爪都是半透明的。”奥萨说道：“这些地方生长的鳞片就如同钻石一般璀璨坚硬，可以清晰地看见它体内那散发着荧光的蓝色血液。”

“古龙……都是这么美吗？”

“每一只古龙都是独一无二的。”奥萨看着那在夜空中逐渐淡化消逝的淡蓝色轨迹说道：“每一条古龙都是一个奇迹……它们是一个传奇般的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