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骑士吗?”有地中海倾向的矮人低声向奥萨问道:“可以……帮个忙吗?”
年轻的“厄兆”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你应该也在地上听到了。”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有一个叫艾丁的家伙似乎也跑到这里来了,如果你是那种见义勇为的骑士,应该会很乐意帮我们找找看他吧?”
奥萨冷漠地移开了目光。
“当然!我们这边也会给酬金的。”矮人慌忙跑到“厄兆”面前解释道:“只要你愿意的话,这次带路的费用也可以免掉——我看得出来,你相当厉害吧?就当是我们欠你一个人情,如果以后你想锻造武器什么的来找我们可以给你打折。”
“法师应该警告过你们了。”奥萨冷冷地从他身侧擦过:“这段时间绝对不要进到这座矿井里,特别是深层的区域——既然将这个警告当作耳旁风,那么想必他已经做好了死在黑暗中的准备了。”
“那就是个蠢小子而已!”矮人抹去额头上的冷汗继续求情道:“给他一个机会吧。这家伙大概只是好奇,想要亲眼近距离看一看那个在天空中疾驰的巨大机械而已——”
“这份好奇就足以夺去他的性命了。”年轻的“厄兆”淡淡地答道:“忘了这件事吧,这座矿井早已今非昔比。”
“你这话就听得我有些不舒服了。”壮硕的矮人皱着眉头说道:“什么叫今非昔比?只不过是停下来一只大一些的扑棱蛾子而已,我们的矿坑是不会变的——听好了铁皮罐头,我们以后还是会继续在这座矿井里挖出让各大王国垂涎的矿石;这个地方就像是我们的家一样,没有谁能逼我们背井离乡!”
“好了老五。”戴眼镜的矮人叹了口气:“你就算和这种外乡人说,他们也不可能明白的——这座矿井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黑暗又布满烟尘的地方而已。”
“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件事?”之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一个矮人此时盯着奥萨突然说道:“这个家伙……”
“怎么?老三你也觉得这身破烂铠甲对于铁匠而言实在是一种折磨吗?”老五大笑了起来:“真不知道怎么搞的,简直像是被丢进火场里烧过一样。”
五个矮人突然间都不说话了。
“这家伙的眼睛是红的……”提着矿灯的矮人像是梦呓一般说道:“红色的独眼、焦黑的铠甲和武器、破破烂烂的亚麻风袍……这难道不是——”
“熔炉之神啊……”戴眼镜的矮人发出了一声呻吟:“我面前的是一个'厄兆'吗?”
奥萨伸出一只手,让五人看清楚了那跃动的火光;然后若无其事地将其捏熄在掌心之中。
“果然是'厄兆'……”壮硕的矮人倒抽一口凉气,不自觉地将手伸向腰后用来护身的短柄锤:“可是……可是'厄兆'来这座矿井做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这帮家伙还对矿藏什么的有兴趣啊?”
奥萨那冰冷的目光几乎使慌张的矮人们血液冻结——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壮硕矮人搭在锤柄上的颤抖手臂,用仿佛来自深渊一般的低沉声音命令道:
“带路。”
“法师怎么会招来'厄兆'的啊……”有地中海倾向的矮人识趣地走在前面,似乎有些恼火地低声抱怨道:“早知道会这样这钱我可不赚啊……”
“你不会突然从背后给我们捅一剑吧?”戴眼镜的矮人声音有些颤抖:“我们只是想小小地赚一些外快而已,饶了我们吧!”
奥萨无奈地在面甲下叹了口气,然后指了指那把背在身后以象征中立的长剑。
“确实有在传说里听说过……”矮人们面面相觑:“'厄兆'有时会将剑背在不易拔出的身后表示自己无意争斗——原来是真的?”
“我以后可再也不敢小瞧传说故事了……”有地中海倾向的矮人低声说道:“熔炉之神啊……请保佑我。”
六个人再一次向着矿井深处进发了——但这一次矮人们识相地安静了下来,让这片广阔而黑暗的隧道里一时间只回响着铠甲摩擦的声音与矮人们独特的脚步声;在走了不知多久之后,矮人们才终于停下脚步准备歇息。
“老大,你想吃什么?”戴眼镜的矮人不自觉地压低声音问道:“我带了牛肉和面包,乳酪和罐头也有。”
“随便你……”有地中海倾向的矮人一副食欲全无的样子,死死地盯着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的奥萨:“你去问问看他需不需要吃什么。”
“别吧,我们也没必要替他操心啊。”戴眼镜的矮人露出一副恐惧的表情:“那可是'厄兆'啊。”
“也……也是。”矮人摸了摸自己被冷汗浸湿的额头:“给我点乳酪吧,拜托了……”
年轻的“厄兆”猛地睁开那只赤色的独眼,警觉地扫视着漆黑的隧道和正打算歇息的矮人们——那冰冷的目光险些将毫无防备的矮人们吓得心脏破裂——他缓缓地从身后抽出长剑,杀气腾腾地朝有地中海倾向的矮人走来。
“你……你做什么?”后者手忙脚乱地从腰间抽出短柄锤:“你再靠近我就不客气了!”
“现在我还没有杀掉你的必要。”奥萨冷冷地回敬道:“但如果你活得不耐烦了可以试试——还有一个人呢?”
“什么还有一个人?”矮人迷茫地扫视四周:“这不是都在……嗯?米尔呢?”
之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老三不见了。
“怎么可能!”戴眼镜的矮人跳了起来:“我刚刚开背包的时候他明明还在的!”
“会不会是去上厕所了?”壮硕的老五不安地看了一眼留在原地的矿灯和背包:“不对……这样的话他为什么不把灯拿走?这地方现在黑的不像话啊!”
奥萨的长剑上燃起了火焰——他从矿井陈旧且呛鼻的空气中闻到了一股隐隐约约的熟悉气味——这股黑暗的气息对于一个“厄兆”而言是再熟悉不过了,就像是飘到狼鼻中的血气一样使他浑身寒毛倒竖。
“混沌的味道……”他冷冷地环视着那淹没在深邃黑暗中的破旧隧道:“尽管很淡,但确实有什么东西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