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女子紧盯着那翻涌着朝他们爬来的机械浪潮：“闻起来也不想是被混沌所占据的温床——”

“恐怕也是神代的遗物吧。”奥萨警觉地举起燃烧的长剑：“不知道它们会做什么——如果像上一个那样就麻烦了。”

“上一个？”手握大剑的“厄兆”紧张地重复道：“你们之前和神代的遗物交战过了吗？”

“没错。”奥萨缓慢地向后退去：“相当不好对付。”

“怎么个不好对付？”

“你应该也看见过那些痕迹。”年轻的“厄兆”指的是机械骑士在枯林中留下的无数弹孔以及被烧灼的枯树：“那种东西根本就不是用来和人类战斗的——尽管不知道它们被制作出来的目的，但其杀伤能力和破坏力毋庸置疑，绝对超越了我至今为止见过的所有魔法。”

“那确实是相当恐怖的痕迹……”女子像是回忆起来了一般，面罩下的脸色稍微变了变：“近半数的树木都被折断或者击碎了——你最后是怎么击败它的？”

“它的剑术一塌糊涂。”奥萨紧盯着从四面八方接近而来的黑色浊流：“在近身战的时候被我斩杀了。”

像蜘蛛一样长着八条金属腿的小型机械们在他们面前分成两股，似乎对他们毫无兴趣地从三人身侧窸窸窣窣地爬了过去。

“不是冲我们来的吗……”女子像是得救了一般长长地松了口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种成群结队的东西……”

像是蜘蛛一样的小型机械从前端伸出两个像是钳子一样的东西，仿佛真正的虫群一般啃食着枯树——三人毛骨悚然地看着它们黑压压地涌上枯树林中，然后轻松地将苍白而坚硬的枯树枝溶解在黑色的浊流之中；整片枯林在“咯吱咯吱”的研磨声中被无数小钳肢解，尸骸被那怪异的小型机械运送回了满是破洞的舰体之中。

“就像是……分工明确的蚂蚁一样呢。”女子低声感叹道：“这座巨大的残骸就像是巢穴，其中一定有一个类似蚁后一样的东西在指挥着这些机械。”

“会不会就是那个……舰载AI呢？”艾比提醒道：“大贤者不是说它控制着整艘航行舰吗？”

“比起那个——它们现在又在做什么？”背着大剑的“厄兆”困惑地看着机械们有序地重新涌入舰体表面那些深邃的破洞与裂缝之中：“为什么要把这些枯树运送回去？”

“大概是在采集资源吧……”奥萨猜测道：“或许是在试图修补船体？”

“不可能吧。”女子将双手交叠在胸前否定道：“就算是神代的遗物也应该没办法用区区枯树来修补自己的金属外壳吧？”

地层深处传来了一声闷响——随之而来的剧烈震颤险些让众人跌倒在地；但这种剧烈的震感只持续了不到几秒，随后大地便又一次恢复了平静。这种异常的现象令三人不安而困惑地面面相觑，但是谁都没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像是蜘蛛一样的小型机械再一次从黑暗之中涌了出来；奥萨眯起眼睛，发现它们的身体末端正闪烁着如同群星般密集的闪烁蓝光——这些微弱的蓝光仿佛丝线一般于黑暗中交织在一起，在月光的照耀下诡异地轻轻晃动着。

“怎么会这样……”女子不可思议地盯着那逐渐平整下来的银白舰体：“居然真的修复了……”

“不愧是神代的遗物。”艾比摸了摸自己被冷汗浸透的额头：“如果我们进去了……会不会出不来啊？”

“修补的速度太快了。”奥萨冷冷地说道：“我们已经来不及在豁口被修复完之前进入船体内部了——试试看能不能用火药炸出新的创口好了。”

“谁知道我究竟背了多少危险物品……”少女苦笑着在心中想道：“恐怕这个背包只要受到稍微强烈一些的冲击，我就要跟里面的东西一起被炸成碎片了吧？”

话音未落，与适才想比还要强烈得多的震感便又一次从大地深处传来了——破碎的地层仿佛波浪一般翻涌着将本就腐朽的枯树碾作粉碎，毫不留情地将众人与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同掀向天空。

“唔啊啊啊啊啊啊！！”艾比毫不顾忌颜面地在空中惨叫了起来：“救命！！”

奥萨在半空中迅速地调整过身体，像是小说里描写的那样夸张地蹬着空中的飞石将少女护进怀中，然后以一副平稳的姿势双脚落地。

“不愧是你……”女子狼狈地在地上打了个滚，一副摔了个够呛的样子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这种高难度动作我可做不到……果然还是因为吃的不够多吗？”

奥萨一言不发。

“吃？”艾比有些莫名其妙地重复道：“吃什么？”

“当然是同为'厄兆'之人的火种啊。”女子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奥萨没有告诉你我们在深渊中遭遇的事情吗？”

“似乎有很多'厄兆'牺牲了……”

“没错。”女子冷冷地说道：“但他们的火焰尚未熄灭——既然没有继承者接过他们的火焰，那么就成为继续与混沌战斗的我们的食粮。”

“我们从战死者手中接过了他们的火种。”奥萨淡淡地说道：“接替他们的意志以继续与混沌搏斗——我们被消灭了一百五十余人，但剩下的不到五十人却借着死者不灭的火光破开了那片深渊，以他们滚烫的灵魂残渣为食粮而继续前进。”

“我那天接过了三个人的火种。”女子在面罩下缓缓地眯起眼睛：“奥萨——好像接过了五个人的吧？”

年轻的“厄兆”点了点头。

震颤愈来愈强烈了，像是有一个巨人正缓步从地壳深处走来；一道亮如白昼的雪白光芒宛如利刃般划过三人的视野，当他们转过头时，正好看见舰体上那凸起的怪异机械正向着地面喷吐出银白色的火焰。

热浪夹杂着砂砾滚滚而来——在宛如灾难一般的巨大轰鸣与再次将三人高高抛起的巨大冲击力之中，那银色的巨舰咆哮着破土而出，仿佛流光溢彩的彗星一般冲向天空；泥土与石子如同雨点一般从天空洒下，将狼狈的三人砸的抱头鼠窜。

“那东西真的能飞啊！”女子用能在高速划过天空的轰鸣声中勉强听清的声音咆哮道：“开什么玩笑！明明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了！”

奥萨担忧地看了看远处被飞船掀开地层而留下的深坑，以及深坑下被烧灼的散发着淡淡炙红光泽的岩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