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那个制造出'妖刀'的人有什么头绪吗?”少女缩在睡袋里嗡嗡地问道:“唔……好想念以前的折叠帐篷……”
“暂时没有。”奥萨冷冷地回答道:“但我估计同样的事情还会再次发生——只要我们追寻着这些事件,那么最后应该能找到它。”
“我们现在对那个家伙几乎一无所知……”艾比嘟囔道:“除了他会魔法……还有可能还会锻造刀刃以外……我们基本上什么都不知道。”
“但我们知道他所创造的'妖刀'可以造成巨大的灾害。”年轻的“厄兆”凝视着篝火说道:“那两把妖刀大概也不会是最后两把——它大概是想要借助'妖刀'将子体在母体爆发前分散出去,这确实是一个明智的、同时对我们而言也相当不利的选项;我们不知道'妖刀'将会流落何地,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把'妖刀'会被它散布出去——”
“如果我们消灭了母体——也就是'妖刀'的制作者——那些'妖刀'会如何?”
“子体成长到一定程度后将与母体毫无瓜葛。”奥萨冷冷地摇了摇头:“在那之中会诞生出新的混沌,它们一样会寻找温床寄生并爆发为浪潮。”
“也就是说,消灭母体之后才刚刚开始……”少女自语着在睡袋里翻了个身:“我们还要去寻找那些'妖刀'……”
“倒不用刻意去寻找。”年轻的“厄兆”凝望着跳跃的火焰回答道:“对于'厄兆'们而言,子体与母体没有区别——只要发现就消灭,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真是麻烦啊……”艾比长长地叹了口气:“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啊……”
“睡吧。”奥萨淡淡地说道:“明天我们还要赶往其他城市。”
“好的……”
在摇曳的温和火光照耀下,少女感觉自己的视野逐渐模糊了起来,最终进入了难得深沉而舒适的睡眠。
直到她在半夜时分被寒风惊醒。
篝火已经几乎完全熄灭了,仅剩下暗红色的火炭在黑暗中幽幽地散发着微弱的光辉;她眨了眨眼,在不多时后逐渐看清楚了那个在熄灭篝火前盘坐的熟悉人影。
以及他手中反射着莹莹星光的匕首。
“发生了什么?”她感觉自己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毕竟奥萨并没有平时拿出武器把玩或护理的习惯——但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发现了什么威胁,所以少女决定先不做动作:“他在……做什么?”
“抱歉。”奥萨缓缓地开口道:“我没想惊醒你的。”
艾比有些尴尬地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匕首。
“发生什么了吗?”少女打量着周围低声问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不……没有。”年轻的“厄兆”沉默了片刻后僵硬地回答道:“什么都没有……睡吧。”
就在这时,清冷的月光破开了厚重的云层,仿佛利剑般直直地刺向大地;借着这乳白色的光芒,艾比望见了奥萨裸露的右手与上面正滴落着血液的新鲜伤口。
“睡吧。”奥萨缓缓地将右手藏到少女看不见的身侧:“明天还要赶路。”
“你的手怎么了?”艾比一把捉住“厄兆”苍白的手腕,用力地提到自己面前质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没什么。”奥萨平静地看着少女回答道:“不严重。”
艾比回过头,望见篝火旁躺着的那把沾染着血液的匕首。
“这是你自己割的吧?”她有些生气地捡起它:“你干什么啊?大半夜割腕玩?”
“只是想要确认一下而已。”奥萨淡淡地回答道:“没什么……睡吧。”
“你想确认什么?”少女冷冷地打断道:“什么问题需要你割腕来确认?”
年轻的“厄兆”没有回答,注视着她的那只金红色独眼仿佛篝火般在头盔下的阴影中燃烧。
“告诉我。”艾比抓着他斗篷的领子,用不容分说的语气命令道:“快说!”
“我在确认自己的血还有多久凝固。”奥萨低声说道:“以及自己什么时候烧尽。”
“啊?”
“'厄兆'随着寿命的逐渐耗尽,可以从肉体的变化上看出征兆。”年轻的“厄兆”指了指自己已不再滴血的伤口解释道:“最简单明了的就是从血液中看出来——'厄兆'的血液会随着时间而逐渐凝固,但身体机能却因为火焰的力量而愈发强大,因此我在通过血液的粘稠度来判断自己的大概力量和剩余时间。”
“结果呢?”
奥萨没有说话。
“结果呢?!”少女把声音提高了一个音节:“告诉我!”
“我的时间要比我想象的还要少许多。”他低声回答道:“差不多在我三十岁的时候,我就该耗尽生命了。”
“怎么可能?”艾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书上说'厄兆'们的寿命平均在四十岁左右……”
“还记得吗?”奥萨提醒道:“在伊格尼尔的法塔时,我取走了另一个'厄兆'的火。”
“艾思的法塔……别人的火也会缩短你的寿命吗?”少女皱了皱眉头:“确实……你在那之后似乎也变强了许多……”
“我今年二十三岁。”年轻的“厄兆”低声说道:“我还有七年的时间去寻找继承者……但是,艾比——我们的约定不变,你还有大约半年的时间去决定是否要成为'厄兆'。”
这回轮到艾比陷入沉默了。
“睡吧。”奥萨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们明天还要继续赶路。”
少女沉默地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钻回了睡袋中。
“如果我也走上这条路……”她在心中又一次思考了起来:“我的结局又通向何方……”
答案一尘不变,是那咆哮着冲向天空的烟柱与灼烫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