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阻止我！”

奥萨听见这个陌生的女孩大声说道。

“快松开！”她挣扎着大喊大叫：“不关你的事！”

奥萨松开了抓着女孩衣领的手，然后冷冷地挡在她的面前；而在一旁，艾比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为什么这么做？”他俯下身，用那只阴影下的金红色独眼紧盯着女孩：“介意说给我听听吗？”

“你只要不挡在我面前就可以了。”女孩生气地想要把“厄兆”推开——当然，没有成功：“不关你的事。”

“你的父母呢？”奥萨一把钳住女孩伤痕累累的手：“我把你带回去。”

“不！”女孩大声地在“厄兆”的耳畔尖叫了起来：“不要这样！”

“你的父母对你不好吗？”奥萨耐心地用柔和地语气继续问道：“还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们恨我……”女孩抽泣着回答道：“我在放牛的时候睡着了，然后……然后牛就跑走了；爸爸很生气，说我要把一家人都害死了——我听到他们说要把我卖出去当奴隶，我很害怕……所以就跑走了。”

“那为什么要跳崖？”奥萨稍稍将手臂松开了一些，让小女孩能够把手抽出来：“这不必要。”

“我跑掉了，爸爸妈妈和弟弟就都会饿死了！”小女孩洪亮地大哭了起来：“我把他们害死了！”

“闭嘴！”年轻的“厄兆”有些恼火地怒喝道：“别哭了！”

这招很有效——小女孩的大哭声顿时戛然而止；她畏缩地噘了噘嘴，委屈地抹着眼泪。

“你家的牛早就找回来了。”奥萨的语气恢复回那副温和的样子：“而你的父母正在全力寻找你的下落——你知道他们花了多少钱来雇佣我吗？他们在我面前展露出的那副焦急模样绝不可能是伪装的——不要说是把你卖了，恐怕你真的出了什么三长两短跳崖的就该是他们了。”

“对不起……”小女孩低声说道。

“不要跟我讲。”年轻的“厄兆”将双手交叠在胸前答道：“回去和你的父母讲——现在重新告诉我，为什么要跳崖？”

“我没想跳……”女孩心虚地摆弄着手指：“我只是……只是……”

“想骗取我的同情是吧？”奥萨重重地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如果我没有阻止你呢？我就看着你跳下去呢？”

女孩吸了吸鼻子；从她的表情来看，她明显觉得世界上不会有这样的人。

“好了，小鬼。”年轻的“厄兆”轻轻地在女孩稚嫩的脸颊上拍了几下：“按照你的剧本，现在我应该做什么？”

“送我回家。”女孩低声嘟囔道：“然后告诉爸爸我因为内疚想要跳崖。”

“如果你不是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小鬼。”奥萨恶狠狠地说道：“我现在就应该扇你一顿——给我回家认错，听到没有？”

“可是……”女孩看着脚尖还想反驳些什么。

“闭嘴。”年轻的“厄兆”无情地命令道：“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想用这种夸张的方式来获得父母的原谅；你的剧本对于一个六七岁的小孩而言可以算得上是相当精巧，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这个世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理所当然，不是所有错误都可以因为你向别人撒娇而得到原谅，更没有谁应该配合你的剧本演出。”

小女孩吸了吸鼻子，擦了擦自己脏兮兮的脸颊。

“好了。”奥萨冷冷地向女孩伸出一只手：“说教结束，我毕竟只是一介佣兵，没资格替你的父母教育你——何况从你的手上看，你在这片森林里应该也受了不少苦；走吧，我带你回家。”

“先包扎一下吧。”艾比走上前来，从背包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绷带提议道：“小孩子的免疫力毕竟不强，伤口长时间暴露在丛林中容易感染。”

奥萨耸了耸肩，算是默许。

“森林里有狼群和怪物。”少女边包扎边吓唬女孩：“那些动物可不会同情你，会'啊呜'一口把你吃掉的。”

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似乎对艾比格外有好感——不过这也是自然的，比起凶狠的“厄兆”，一个少女可要和蔼可亲的多。

“笑什么？”艾比将绷带在渗血的伤口上缠紧：“我是认真的。”

“大姐姐长得真漂亮。”女孩笑嘻嘻地眯起眼睛，坦诚地称赞道：“比起那个叔叔，我要更喜欢姐姐！”

“叔叔？”少女用饱含笑意的眼神瞥了一眼奥萨：“他很凶，对吧？”

女孩认真地点了点头。

“别看他这副样子。”艾比撑着膝盖站起身来：“其实他是真的很担心你哦？”

女孩的五官皱在一起，明显并不相信。

“你会觉得他凶是因为他戴着头盔。”少女和善地拍了拍女孩的脑袋：“如果他摘下面罩，你也会看到一张慈眉善目的脸的。”

“他是老爷爷吗？”女孩捂着嘴笑了起来。

“非常慈祥的老爷爷。”艾比笑嘻嘻地回答道：“他刚刚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都是认真地为你着想——你想想看，如果你下次再跑进森林深处，被怪物吃掉了；你的爸爸妈妈会多伤心啊。”

“他们才不会呢。”女孩噘着嘴扭过头去：“他们有儿子就很开心了，我以前偷偷听到过，他们说他们想要个男孩，结果生下了我。现在弟弟出生了，妈妈连抱都不抱我了，爸爸还让我去放牛——放牛可累了。”

“这正是信任你的表现啊。”艾比牵着小女孩的手纠正道：“你也知道牛对于家里来说有多重要吧？如果你的爸爸妈妈不信任你，又怎么会让你去管理这样的宝贝呢？”

“但我把牛弄丢了……”小女孩失落地摇了摇头：“现在他们肯定不想要我了。”

“你知道你的爸爸妈妈委托……那位叔叔来找你的出价是多少吗？”戴眼镜的少女扬了扬眉毛：“他们说家里没有钱，但是可以把刚刚找回来的牛给叔叔作为佣金——这说明你可比牛重要多了。”

小女孩不可思议般地睁大了眼睛。

“艾比。”奥萨冷不丁地从身后拔出长剑：“你背的动她吗？”

“我想没问题。”少女的表情立即严肃了起来：“我也记得回村的路。”

“很好。”年轻的“厄兆”望着天空说道：“现在就走，我在这里拖住魔物。”

尖啸声与巨大翅膀拍打的声音从天空传来，小女孩抬起头，看见了那狰狞的赤红甲壳与无边无际的广阔翅翼。

还有那像是蛇一般冷酷的绿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