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国出征荣国，尸横遍野，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就像，她梦中所见。

马蹄踩在地上，都是血，都是尸首……

夭夭有些眩晕。

哒哒的马蹄声传入耳廓。

她掀开眼帘，望过去。

楼倾玥坐于马上，浑身透出一股肃杀的冷意。

白衣纤尘不染，没有一丝血迹。

可是他面具后那双眼，冷得可怕，“谁让你来的？”

我来迟了……

夭夭眼帘轻合，她费力地眨了眨。

终于还是，坠下了马。

昏迷前，她见到的最后清影，便是少年飘飞的衣袂。

再醒来，是在白马之上，被楼倾玥好好地拥在怀里。

夭夭的头正靠在他胸口。

马行得很缓，夭夭依稀能听到少年的心跳声。

“楼倾玥，你为什么要屠城？”夭夭开口便骂他，骂的有气无力，听起来竟与娇嗔有异曲同工之妙。

尬了会儿，夭夭凶凶地问，“我想好好跟你说的，你为什么不给我机会？”

楼倾玥拧眉，寒声，“那便不屠了，你气什么？”

“……”

作为一只鲛妖，泣泪能成珠，夭夭本来很少哭的。

自有了人身，她真是愈发放肆了，特别是为了某人。

想到这，突然很不想理某人。

夭夭瞬间沉了脸，“我要下去。”

闻言，楼倾玥纤薄好看的唇抿成一条线，眸光冰冷骇人。

下一刻，他松了缰绳，朝马狠狠挥了一鞭，“驾——”

马发了狂的往前跑。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漫无目的。

“楼倾玥，你干什么？”夭夭急急问道。

而楼倾玥只是淡漠地盯着她，冰眸无波。

马儿载着他们，穿过山林、小道。

不远处，是险峰、悬崖……

路上颠簸的厉害。

太容易摔下去。

夭夭想，也许，就这样，一起死了，也不错。

只要不被天道抹杀，便有重生的机会。

夭夭伸手，紧紧搂住楼倾玥的腰，头撞进他怀里。

耳边，风呼啸而过。

全然无动于衷的少年，眼睫微微颤了颤。

手情不自禁地抚上女孩的长发，温柔又珍视。

抬眸，前方云雾缭绕。

他探手，勒住缰绳，“驭——”

白马双腿悬空。

楼倾玥抱着怀中人儿滚落在地。

草儿沾了露水，微湿。

夭夭从他怀里起身。

居高临下，望进少年的眼里，“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做？”

“让你死。”楼倾玥平静启唇，没有半点隐瞒。

夭夭心中一颤，说不出是失望多一点，还是疼痛多一点。

“又为什么后悔？”夭夭问。

楼倾玥看着夭夭，拧眉，“不知道。”

话说完，便起来了。

他抽出随身软剑。

足下点地，白衣翩然，如仙人一般，泛着冷冽的寒意。

剑气所到处，淅淅沥沥，落英缤纷。

不知过了多久。

夭夭担心他，忍不住说，“楼倾玥，你休息一下吧。”

咻——

剑气划过耳畔，削断一缕墨发。

楼倾玥终于落地。

单膝，半跪在地上。

他捡起那薄薄的一缕发丝。

抬眸，望向夭夭

纤薄的唇紧抿，唇缝泛着血红。

“咳，咳咳……”极轻地、压抑的咳嗽声破碎地溢出，“好多次，我想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