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质子的话,楼倾玥一句不想听。
掌心收拢,将手中的荷包捏紧。
后退一步,漠然从荣国质子身旁走过。
“楼倾玥!”荣国质子叫住他,挑衅般厉声吼道,“本殿当你是哑的,没想到还是个聋子。”
闻言,楼倾玥步子未停,长睫下,目光淡漠。
这大慕皇宫中,任何人都不会让他心起波澜,只除了……那晚的放肆。
“当本殿不存在是吧,很好!”荣国质子邪气的眼睛里凶光乍现。
他挑眸,朝随从使了眼色,“去。”
砰——
后背被重重踢了一脚。
楼倾玥只能单膝跪地,才免于狼狈。
喉咙泛起腥甜,他硬生生忍住了。
“没用的废物!”荣国质子走到他面前,捏住他的下颚,嗤笑道,“呵,除了这张脸,你有什么资格吸引慕仙的注意呢,嗯?”
少年苍白纤薄的唇瓣微抿。
抬起头,目光错开了荣国质子,反而注视前方,冰眸淡漠而凉薄。
从始至终,背依旧挺得笔直。
荆国皇子入大慕为质,命比狗贱,失去尊严却未失一身傲骨。
“很好,很好!”荣国质子气得捏碎了新制的扇骨,“希望你待会还能这么硬气!”
荣国派来保护质子的人都是懂武的,是绝顶高手。
他们知道怎样打看不出来痕迹,却能伤及肺腑。
荆国不敌大慕,亦不敌荣国。
弱国如斯,经不起半点战争,谁都得罪不起。
楼倾玥没有半点挣扎。
只是垂了眼帘,紧抿了薄唇,在心内一遍遍重复:
“天佑荆国!勿伤我百姓,勿扰我民安,虽百苦千难,楼倾玥,亦甘之如饴……”
嘭——
他终于还是倒下了。
倒在了大慕皇宫里。
苍白的肌肤上,青青紫紫。
雪花飘了满身满脸。
好冷。
他恍似听到了那首民间歌谣。
荆国啊荆国……
何时迎我倾郎?
何时……迎我……倾郎……
少年缓缓闭上了双眼。
纯白的雪花轻轻落在他的长睫上。
忽然,有人喊道:“殿下,他手里有东西。”
闻言,楼倾玥眼睫轻颤,不自觉地捏紧了指尖。
虽弧度浅,却还是被注意到了。
“呵,终于在乎了?”荣国质子发狠了说:“抢——”
应该借荣国质子之手,物归原主的。
毕竟,圣旨已下,再无转圜的余地。
她会成为荣国的皇子妃……
本无须挣扎的。
可是当那些人来抢的时候,楼倾玥的心还是颤了颤。
直到很久,久到几乎失去了护住的最后一丝力气……
才终于松开。
指缝里全是血。
染红了雪白的荷包。
他的第一件礼物啊。
楼倾玥咬破了唇,任血腥四溢。
“殿下,是个荷包。给!”随从将抢来的荷包呈上。
“本殿才不要别人的东西,除非慕仙亲手送的。”荣国质子嫌弃地皱了皱眉,狞笑着,“脏死了,晦气。”
随从抬手,将荷包扔了。
楼倾玥闻声睁开了眼,淡色的冰眸里闪过一抹慌乱,泛着猩红。
点缀了花儿似的荷包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
本该飘着的荷包,竟是扑通一声,砸进了湖里。
那一刻,楼倾玥什么都没想。
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硬撑着爬起来,直接跳进了水里。
冬日的湖,冰寒刺骨。
【作者题外话】:荆国啊荆国,何时迎我倾郎……